第22章 送双袜子

“还是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吧，我的房间太挤了，傅先生应该睡不惯。”

        傅遇之是恐同直男，平时他们两个都是分房睡，突然挤在一个房间，肯定会不习惯。

        “那好吧。”江成华心里明白这两个人没什么感情，不愿意在一个房间睡也正常。

        “傅先生要先来房间看一看吗？”江鲤看向傅遇之，征求他的意见。

        傅遇之从夜景中收回目光，点了下头。

        江家一家老小都好养生，睡觉很早，没有熬夜的习惯，说完话就各自回了房间洗漱。

        客房在二楼尽头，江鲤的房间也在二楼。

        “家里不常来客人，客房也就不怎么打扫，傅先生别介意。”

        一回到家，江鲤心情放松下来，说话语气也透着欢欣，眉眼笑意都比平时真切。

        两个人上了楼，拐角的房间开着门，里头干净又整洁，唯床上躺了只半人大的毛绒玩具熊。

        “这个是我的房间。”江鲤不好意思地挠挠手臂解释。

        傅遇之这才知道，刚刚那句“我房间很挤”不是没有道理。

        ……果然还是个小孩，睡觉还需要抱着玩具。

        客房在走廊尽头，门锁着，江鲤挑挑捡捡找出钥匙开了门。

        屋子里有飞尘，他就先走过去开窗通风。

        九点多了，楼下仍然有小孩在玩闹。

        “去年圣诞老人就把礼物放在我袜子里了，今年一定还会有的！”

        “骗人，世界上根本没有圣诞老人！”

        “有的，就是有！骗你是小狗！”

        “小狗不好玩，变麋鹿，头上长出两只角来。”

        江鲤轻笑着摇摇头，没再往下听。

        “楼下挺热闹的。”一关上窗户，屋子里就沉寂不少。

        傅遇之从一张家庭合照上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将屋子打扫完，江鲤又从柜子里拿出条棉被放到床上，刚要离开，突然收到条微信。

        ［一世宽］：虽然知道你可能已经休息了，但是我忍不住还是想和你说，昨天和今天玩得都很开心，小鲤，我很开心认识你，圣诞快乐。

        江鲤有秒回的习惯，只是刚刚洗过手，手上还有水渍，他只能用语音回复。

        “我也很高兴能有你们这群朋友，宽哥，圣诞快乐。”

        他将语音消息发过去，隐隐觉得有人在看他，扭过头，身后那男人却仍在看夜景，似乎并未转身过。

        几秒之后，男人才开口：“何管家也很骄傲……能有何世宽这样优秀的孙子。”

        江鲤愣了一下，认同地点点头：“宽哥确实很厉害，人也成熟稳重，听周哥说，他在学校时就很受欢迎。”

        成熟稳重。

        傅遇之记得这四个字，这是江鲤形容理想型时用的词。

        楼下小孩聒噪个不停，他突然觉得很吵，远离了窗边。

        屋子不大，一张大床就占绝大部分空间，走过来才发现，他和江鲤仅隔了一张书桌。

        手机仍旧没被放下，那双玻璃珠似剔透的眸子也依然在认真盯着手机屏幕。

        “消息有那么多吗？”

        “？”江鲤抬头看着他，有些错愕。

        稍后一想就明白了，傅遇之在公司是领导，开会时当然不喜欢员工玩手机。

        这是职业病带到家里来了。

        不过他一直摆弄手机也确实不礼貌，傅遇之一说，他就放下了手机，再把屋子检查一遍。

        “对了，傅先生，圣诞节快乐”，出门前，他又探回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活泼轻快，“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三年前愿意提醒教授从那些疯子手中救下我。

        说完他就替傅遇之关好了门，毕竟他也没指望那惜字如金的男人能给出什么回复。

        洗漱完，躺到自己的大床上，抱过最心爱的大熊，江鲤终于像回归了大海的浪花，开心雀跃地在床上滚了两圈。

        从小到大，只有在这个房间，他不需要一直当个温柔的乖孩子，可以放松下来，暂时逃避一会现实。

        不过没过多久，哥哥就发来了消息：［小鲤，睡下了吗？我有件事想问你。］

        隔着屏幕江鲤也感觉得到，哥哥语气很严肃。

        他回了句“还没”，江温立刻就接着发来消息。

        ［小鲤，结婚前一晚，你在风华酒店，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吗？］

        江温回消息的手指顿在半空，他没想到，哥哥竟然还惦念着这个。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一夜情这种事，他实在难以启齿，而且，他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和那个男人做到最后一步。

        虽然第二天醒来他浑身凌乱，腿侧有痕迹，小裙子也被扯掉了纽扣，至今还锁在柜子不敢拿出来……

        酒精实在害人不浅。

        他不习惯让家人朋友担心自己，而且这种事，就算告诉哥哥，覆水难收，哥哥怕是也帮不了他。

        久久未收到回信，江温又发来条信息，这次话里的语气便没有那么严肃。

        ［别害怕，我只是在担心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小鲤不管是得奖还是被人欺负，磕了碰了，总是第一个跑来和哥哥说。］

        江鲤当然都记得，只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只是被收养的孩子。

        自那之后，他好像不知不觉间就学会了自己处理自己承担，不再让家人担心。

        ［哥哥，我真的没事……］

        江鲤在对话框打好了字，指尖却停在发送键上空，迟迟没有按下。

        因为江温又发来新的消息：

        ［小鲤，结婚前一晚，风华酒店那个房间里，除了你，是不是还有别人？］

        江鲤心头一颤，哥哥难道真的去酒店问过了吗？可是酒店客人名单是保密的，就算去问，工作人员又真的会说吗？

        难道当晚那个男人，恰巧认识哥哥？

        他纠结着要不要说出实情，对面却没再逼问，只发来一句：［不早了，先休息吧。］

        这一夜注定是休息不好了。

        第二天早上要不是闹钟响，江鲤险些睡过头，揉着眼睛打开手机，看见没有新的微信消息，他松了口气。

        “小鲤，过来吃早饭吧。”

        楼下，江温似乎并没有受昨晚那件事的影响，见江鲤过来，笑着把筷子递过去，态度和平时一样。

        江鲤松了口气，心想哥哥昨天可能只是随便问问，并不知道实情。

        “傅先生还没下楼吗？”他扫了一圈，没看见傅遇之。

        江成华在座位上看报纸，抬头回他：“遇之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不用等他了，他在外面吃。”

        “可能是有事吧。”江温将盛好的粥递给江鲤。

        江鲤点了点头，思考着他要什么时候离开，家里氛围温暖又美好，他实在不舍得离开。

        “哎？遇之回来了？”

        江成华听见外面有停车的声音，放下报纸走过去看，发现是傅遇之的车，有些惊讶。

        江鲤喝完最后一口粥，正要起身收拾，突然收到条微信。

        ［傅遇之：吃完就下来。］

        江鲤愣了一会，傅遇之这是又返回来接他回家？

        可能是办完了事，顺路吧，他想。

        “小鲤，只吃这么点吗？”江温见他忙着穿外套穿鞋，追问道。

        江鲤一边蹬鞋子一边扭头笑着回：“傅先生在外面等我。”

        他不习惯让别人一直等。

        “小鲤”，江温走过来，低头替他正了正围巾，眉头微微皱着，“傅遇之不是恐同吗？你还是别和他走得太近了。”

        江鲤明白哥哥是在担心他，乖乖点头：“我会的。”

        江温这才舒展开眉眼。

        “我有空就回来看你们。”临行前，江鲤笑着跟他们告别。

        圣诞刚过，大街上那些标志性的物件却还没来得及撤下去，江鲤下楼的时候，忍不住戳了戳南瓜灯笼。

        他其实很喜欢这些有趣的小玩意。

        “傅先生。”

        江鲤小跑着过去，往掌心哈了口热气，敲了两下车窗。

        车窗拉下，男人流畅精致的下颚线露出。

        “傅先生有什么事吗？”

        江鲤以为傅遇之特意来接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讲，或者有什么特定的场合需要他去。

        然而傅遇之只是紧紧握着方向盘，也没回头看他，耳根有点红，大概是车里温度有点高。

        “先上车。”

        “哦。”江鲤搓搓掌心，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刚坐下，一只小小的礼盒突然被递到他眼前，大红色的蝴蝶结和包装挺喜庆，也挺有圣诞气息。

        “我可以打开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嗯。”男人没看他，神情有点僵硬。

        江鲤疑惑地低下头把盒子打开，层层华丽包装下……

        竟是一双袜子？？

        还是大红色的，印着兔子和小熊。

        “这是……”

        “公司开年会，多出来的，我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傅遇之轻咳一声，把车窗往下拉了一点，车里又热又燥。

        江鲤点点头，没怀疑这话真假，毕竟这袜子一看就和傅遇之的审美不搭边。

        “谢谢。”即使如此，他还是道了谢。

        虽然昨天晚上没有圣诞老人往他袜子里放礼物，但赶在圣诞尾巴收到一双袜子，貌似也不错。

        “傅先生要回公司吗？”

        今天不是休息日，临近年关，公司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

        “嗯。”傅遇之将车窗关上，启动了车子。

        “噢，那快出发吧”，江鲤将安全带系好，“我下午想去宽……”

        车子猛地熄火。

        “你还想去见何世宽？”

        “……去宽心猫粮店买猫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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