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所谓初恋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夏时锦脚边忽然啪嗒一声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一眼看见有把伞落在脚边。

　　伞？

　　这东西，是哪来的？

　　夏时锦微怔，拿起那把伞。一股清寒的皂香气息随即进入鼻端，让她一下子想起一个人……

　　林于渊。

　　在林于渊身上，可不就是这种味道。

　　可是，他不是早就走了吗？既然他已经走了，又为什么会送伞过来。

　　夏时锦心里纠结得不行。沉默了好半晌，她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往外走。

　　不管这伞是谁送来的，总之，既然是送给她的，那就是希望她打伞回去了。

　　也罢，她可不是会假惺惺的那种人。有了伞，她就好好回去好了。

　　夏时锦拿着伞默默往前走了一段路。

　　走着走着，她忽然看见一道狼狈的身影。

　　那道身影走在前头的瓢泼大雨里头，一步步都因脚下的湿滑而无比别扭。

　　那不是林于渊吗！

　　夏时锦狠狠一愣，来不及多想就追上前去：“林于渊！”

　　林于渊身影停顿了下。回过神，他立刻就想逃跑。

　　夏时锦却哪容他逃脱，直接一把拉住了他：“你跑什么？”

　　“我……”林于渊咳嗽了一声，尴尬地别过头，“你还有心情问我么？我就还以为，你会去问苏裴。”

　　语气酸溜溜的，还带着点不确定。似乎是在吃醋，又似乎是怕吃醋过头夏时锦跑掉。

　　“你……”夏时锦愣了下，好气又好笑，“我问苏裴干什么。林于渊，你傻了是不是？”

　　林于渊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

　　他身上本就被雨淋湿，这会儿在雨中说了几句，更是湿透了。

　　夏时锦瞪了他一眼，抬手撑高了伞，把林于渊也纳入伞下。

　　只是这把伞，本来就不大。夏时锦的动作，顿时让她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了雨里。

　　“锦锦。”林于渊一惊，皱眉想要推开她，“你自己打好伞。”

　　“不行。”夏时锦不容拒绝，“要打伞就一起打。”

　　“可是——”林于渊皱眉，“你这样打伞，我们身上都会被淋湿的！”

　　“无所谓！”夏时锦死死攥住林于渊，说什么也不让他挣脱，“要淋那就一起淋，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

　　林于渊没有办法，只能被动接受。

　　他叹了口气，只能带着夏时锦往车站走。

　　两人走着走着，又沉默了。

　　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

　　刚才夏时锦的举动，曾经短暂打破了那堵墙。然而一瞬间之后，那堵墙又被封锁了起来……

　　林于渊顿了顿，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向夏时锦，轻声：“锦锦。”

　　夏时锦没回头：“你说。”

　　“我……咳。”林于渊咳嗽一声，有些狼狈，“今天早上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夏时锦皱了皱眉：“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

　　从一开始，她就没觉得林于渊是故意要找苏裴的麻烦。她只是，仍然对昨天的事情无法释怀罢了。

　　“你知道？你知道就好。”林于渊松了口气，又有些慌乱地道，“还有，苏裴说的话，只有一部分是真的。你，你别全听——”

　　少年的声音微微沙哑，是少有的不安。

　　夏时锦眨眨眼，回过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林于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林于渊。”良久良久，夏时锦开口，“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你的选择。”

　　林于渊神色骤然一松，眉宇间浮现欣喜。

　　“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选择……欺骗我。”夏时锦皱起秀气的眉头，认真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办法理解你初恋的事情，才会选择不跟我说的？”

　　“不，不是。”林于渊尴尬了半晌，回过头去，没敢看夏时锦地开口，“我的确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但我也是，没想好要怎么和你说这些。”

　　夏时锦嗯了一声。

　　她左右看了看，拉着林于渊来到一家便利店里坐下了。

　　林于渊皱眉：“锦锦？”

　　“你要是觉得，先前在学校里没时间说的话。”夏时锦看着他，道，“那你可以现在跟我说。”

　　林于渊有些意外。

　　他随即一阵欣喜，点头：“好。”

　　只要夏时锦肯给他解释的机会，那一切事情就都好说。

　　“事情，要从五年前说起。”

　　林于渊清了清嗓子，开口。

　　……

　　五年前。

　　林于渊当时只有十二岁，懵懂的年纪。

　　那个时候的他，由于过分顽劣不驯，而被恼火的林正凯送往乡下，想要磨一磨他的性子。

　　彼时林于渊也看不惯林正凯，离开林家的时候，他直接选择转头就走，连一句话都懒得继续跟林正凯说。

　　愤怒的他来到小镇，冷着脸不肯理人。

　　即使小镇上不少孩子看他长得好看，想要凑过来跟他玩耍。最终，他们也都被林于渊的冷脸给吓退了。

　　唯有一个小女孩，没有被他的冷脸吓退。

　　起初，林于渊对那个女孩不假辞色。但在女孩的主动之下，他最终也缓和了下来，跟那个女孩玩到了一起。两人相约，每天都在山脚下相见……

　　那个女孩，就是他所谓的初恋，名叫苏青青。

　　这整件事无比青涩，完全没有一点旖旎的气息。

　　要不是林于渊亲口说出什么初恋之类的话，夏时锦只会觉得，他们俩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

　　夏时锦沉默地听着，一瞬不瞬看着林于渊。

　　林于渊被她看得一阵尴尬，转过头去咳嗽一声：“锦锦……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只是看看你而已。”夏时锦不动声色地问，“你和苏青青，为什么断了联络？”

　　后来……

　　林于渊叹了口气：“有一天，苏青青没来找我。我等了她一整天，到了大晚上才回去。”

　　夏时锦问：“她为什么没来找你？”

　　林于渊皱眉：“后来我才知道，苏青青受伤了。她是在家里受伤的，至于原因，似乎就是苏家不乐意让她出门。”

　　夏时锦眨了眨眼：“为什么不让她出门？”

　　“因为……”林于渊顿了顿，神色几分阴霾，“苏家的人，对苏青青的管教很严。那天晚上，我看见了苏家人。他们口口声声说我带坏了苏青青，还说我是不三不四的小瘪三。”

　　夏时锦听得一阵惊讶。

　　这就小瘪三了，未免也太言过其实了吧？

　　看不出来，苏家的人居然这么不讲理。

　　“他们说苏青青喜欢上了我，还说她不守规矩。”想起从前的事情，林于渊的语气也差了几分，“当时他们对我又是威胁又是大骂，说不会再让苏青青和我往来。我忍着脾气问，这件事是不是苏青青的意思。”

　　夏时锦问：“他们是怎么回答的？”

　　“不是他们，是他——”林于渊沉声，“回答我的人，是苏裴。他说，这件事就是苏青青的意思。他还说，苏青青看不上我这样的人。”

　　居然是苏裴！

　　夏时锦听得惊讶了。

　　她是真没想到，那个风度翩翩、看上去十分有贵族气息的男孩，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他居然这样说……”

　　“呵。”林于渊冷笑一声，“在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苏青青了。我对苏家心怀怨怼，也就没再说起过这件事情。至于我和苏青青之间，当然也无疾而终了……我在那之后，倒是也见过两次苏裴。我和苏裴一直都不对付，相处就如你今天所见。”

　　夏时锦听得沉默了下。

　　林于渊的话，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他对苏青青是什么感觉。

　　这件事在他口中虽然有头有尾，但夏时锦总是忍不住想多知道点儿什么。

　　她忍不住提醒林于渊：“初恋呢？”

　　林于渊一脸茫然：“什么初恋？”

　　“……”夏时锦相当没气质地翻了个白眼，“你忘了，苏青青啊。”

　　“哦，初恋。”林于渊皱眉，“我对苏青青，并没有多少喜欢的情绪。我们说是初恋，但最多只是小孩子不成熟的感情罢了。锦锦，你别想太多。”

　　“是吗。”夏时锦暗想，她从头到尾，完全没听出林于渊对苏青青的一点儿倾慕，“你对苏青青，也曾经有对我的感情吗？”

　　林于渊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夏时锦眨了眨眼：“真没有？”

　　“真的。”林于渊沉吟片刻，主动解释，“或许是因为，喜欢这种感情，本就分很多种吧。所以……我当时，应该也是喜欢她的。”

　　要是换成别人听了林于渊的话，肯定会大怒地直接离开。

　　好在，夏时锦倒不是会因为这种事而勃然大怒的人。

　　她沉默了下，问林于渊：“你对我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林于渊脸色微微红了红，侧眸没敢看夏时锦：“我……算了，还是不说了。”

　　看他的反应，的确是不用说了。

　　夏时锦勾了勾唇：“那，你对苏青青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林于渊想了想，道，“我并不排斥和她一起玩。所以我后来也觉得，我对她或许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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