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面目

棠溪不明所以：“什么好恶心？”

        “你亲弟弟觊觎你，趁你熟睡竟然偷亲你，你不会不知道吧？”胡浅娇说话直白，报复似的把她以为的秘密一股脑说出来。

        棠溪一愣，周围的山匪一听也是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皇家秘辛啊！众人看向棠溪的眼神顿时不对劲了。

        棠溪脸上一热。

        她倒是没觉得恶心……毕竟苏闲暮不是她弟弟。只不过，从胡浅娇嘴里听到这种事情，她除了惊讶之外，不知作何反应。

        “你在胡说，我弟受药所控，大多时间分明是不能动的。”棠溪思考了片刻，在几秒钟之后发现了盲点。

        她睡觉的地方在土屋的另一个角落，如果真像胡浅娇所说的那样，苏闲暮必定是要起身来到她身边的。

        棠溪知道这位大小姐看不惯自己，不想与她做过多的纠缠：“大小姐可还有别的事？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这群山匪们目露不善，她抱着竹篓往回走，想着洗衣裳的事还是先放一放。

        从棠溪的反应上看，胡浅娇明显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她当然不允她这样轻易走掉，吼道：“不许走！”

        棠溪停下步子。

        胡浅娇走到她身前，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是相信你阿弟啊。”

        “你知不知道，你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弟弟，其实根本没有被软骨散控制。他不仅能动，还差点轻而易举杀了我！”

        提到这个，胡浅娇怒意更甚，脑海中灵光乍现，恨不得在棠溪面前狠狠揭露那个少年的真实面目：

        “依他的武力，想要带你下山也不是不行。可他啊，就是装成一个废人，眼睁睁看你为他忙前忙后，被折磨这么多日！”

        这一股脑说的话叫棠溪听不懂了，她问：“你说什么？”

        胡浅娇盯着她看了许久，倏地从嘴里爆发出好长一声笑。有种大仇得报的味道：“看起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好可怜啊，被一个疯子弟弟缠上。”

        棠溪还想再问，胡浅娇却不愿意说了。她比了个手势，山匪们上前把棠溪牢牢围住。

        “你弟弟上回惹恼了本小姐，本小姐很不高兴。今日既碰上了你，这口气不出是不行的。”

        想她胡浅娇也是山中一方霸王，从小到大没被欺负过。这个什么公主已经沦为了他们淮风寨的阶下囚，自己哪里有受这对姐弟欺辱的道理。

        回想起那日那少年漫不经心又轻蔑的语气，胡浅娇从身后拿出一根乌黑的马鞭，一鞭子抽在棠溪单薄的脊背上。

        疼得她当场抽气。

        与此同时，在确定棠曦已经走远的苏闲暮起身拍了拍衣袖。他今早听出棠溪的嗓子里的鼻音，许是受了凉。

        棠澈那边的进度如何他没有查探过，如今只知道不能再拖。该带她下山了。

        推开门，平时守备松懈的山匪今日全数涌了上来。

        “你竟然能动！”山匪们大惊失色，他们一齐涌上想抓住苏闲暮。他一言不发往外走，山匪却不依，苏闲暮被吵得不耐。他出手利落，顷刻后尽数倒在地上。

        苏闲暮没有在河边找到棠溪。

        因为她被胡浅娇带来的人绑着去了寨子里另外一间屋子。淮风寨横跨整整两个山头，找起来不算容易。

        苏闲暮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山下，是嘈杂的人群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一片混乱。

        另一边，棠溪被关进一间暗房，四处封闭着没有光线。她起先还算镇定，直到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

        像是某种动物在地上匍匐爬行。接着，冰冷悚然的触感袭上手背。

        “嘶——”

        棠溪终于看清，手背被放上了一条青色的小蛇，约莫大拇指粗，正往外吐着猩红的蛇信。

        棠溪大惊失色，下意识用力甩手，那青蛇被她甩到了地上。

        “我们小青刚睡醒，你可得陪它好好玩玩。”胡浅娇朝青蛇伸出手，青蛇认主人，慢慢爬上她的手。

        蛇又一次靠近棠溪，胡浅娇这次将它放在了棠溪头上。她的双手被山匪牢牢钳制着，所有感官集聚于头皮。

        她可以感受到蛇信擦过她的头发。

        棠溪不敢轻举妄动，眼里慢慢溢出了泪。

        胡浅娇大笑：“这样便被吓哭了？”

        说起来，淮风寨以前也不是没来过别的少女，是胡伦风从山下掳上来的。她瞧不惯山下那些女子柔柔弱弱的做派，便用自己养大的蛇咬她们，美其名曰“玩”。

        “说起来，我的小青身上可沾上了不少人命呢。”

        看到棠溪这幅样子，那日被羞辱的恶气终于出了一点。不过还是不够。

        门边的人声惊扰了胡浅娇接下来要做的事。只见权公公带着胡伦风急急忙忙闯进来，每个人的脸上弥漫着焦急。

        看到被押着的的棠溪，权公公的脸色才好上一点。

        他破口大骂道：“死丫头，和你一道那个不是你弟弟！”

        胡浅娇一愣：“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权公公冷笑：“山上这个不是函国太子，真正的函国太子一直在猷州城，如今已经带兵攻上来了！”

        “不过，”他抬起枯槁的手指抬起棠溪的脸：“只要你还在咱家手上，便还是可以引诱棠毅过来。”

        权公公笑容扭曲，因为一路疾跑过来，嗓子嘶哑难听：“小公主骗得咱家好苦，起先不愿折磨你是想和你父皇谈条件。现下咱家改主意了，还是先弄废你一条腿，算是小小的惩罚。”

        说罢要动手。

        “且慢！”胡浅娇眼底闪过阴翳：“对女子而言，腿被废算什么？”

        得知那少年不是这少女的亲弟弟，她只觉得更气。难怪她说出那件事，这少女态度平静，原来是看着她如跳梁小丑一般说出那些话！

        这两个人在戏弄她！胡浅娇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戏弄过。

        “咱们寨子里有这么多兄弟呢，个个都是血气方刚。若是棠毅那狗贼的亲女儿在咱们淮风寨失了清白……”胡浅娇勾起唇，没有说完下面的话。

        她在寨子里长大，见得多了，对这些事十分熟知。

        权公公和胡伦风对视一眼，权公公说：“这样也好。”

        胡浅娇收回青蛇，扬起声音说：“给你五个数，自己把衣服脱光。”

        她在报复，用那个少年当初对她说的话。

        棠溪咬住唇，手上没有动作。

        “五。”蛇头凑近她的脸，露出阴森森的尖牙。

        “四。”蛇信吐出，触上她脸上的皮肤。

        就在棠溪在思索怎样逃出去的时候，暗房的门被猝不及防踢开。整座铁门直直朝下倒塌，门内的人齐齐望过去。

        苏闲暮背对着日光，额间的黑发被风带起。他一向勾起的唇角此刻绷紧，在看到棠溪的瞬间，脸上的神情有片刻怔忪。

        棠溪看到，她乖巧又温柔，此时应该在土屋里休息的“好朋友”一掌劈飞了一个山匪。

        他的双手，他的衣角没有沾到一滴血，甚至没有尘土。他的脚下，是山匪瞪大双眼的尸首。

        鲜血直冲她的鼻尖。

        “可他啊，就是装成一个废人，眼睁睁看你为他忙前忙后，被折磨这么多日！”胡浅娇不久前说的话如同咒语，出现在棠溪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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