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流民

　　从大夏的援军到来后，燕军的进攻似乎变缓了一些。

　　夏紫航来到军营里经历了双方小股袭营战后也慢慢适应了军营的节奏。

　　他穿着软甲走上城楼巡查，时不时与守城士兵交谈几句，让他收获了军营中人的好感。

　　他在心里再一次为自己的英明决定而感到骄傲。他这几日一直在等一个人，但是直到今天都没有等到青面的出现。

　　按理来说，他此战回京后就能当上大夏太子，离他们的目标就会更近一步，青面应该给他一些支持，幕僚也好、物资也好，让他提高自己在军营中的威信，可是为什么等到现在还没有等到呢？

　　手中没人，只靠带来的两个幕僚实在是指望不上，所以夏紫航只能打出亲民牌，好在这招效果还不错，现在大家都知道皇子殿下没有架子、待人亲切。

　　今日一早，夏紫航见到远处扬起尘土，黑压压的燕军攻过来了！

　　“敌袭！”斥候飞跑进军帐，把探到的情报禀报给诸位将军。

　　梁超这几日已经制定好了作战计划，他沉稳地对众人说：“请诸位随我去城楼。”

　　登上城楼，他目测一下燕军的数量，燕军这次是大举来犯，来势汹汹啊。

　　不过现在他们援军已经到了，正好用这次战斗检验一下。

　　随着梁超的一道道命令，大夏的军队开始反击。

　　燕军兵马大约八千出现在了城下，与守城的大夏驻军展开激烈的交锋。

　　燕军步兵在投石车的掩护下，一步一步靠近城墙开始搭建软梯攻城。

　　大夏这边也往下射出燃烧着的火油瓶，点燃了投石车和撞门车。大夏的骑兵队伍也冲向了燕军。

　　战况无比激烈，无数床弩和石车被摧毁，又有劳工推着新的武器前来补充。

　　漫天箭矢、石头飞舞，血腥味、火油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腔。

　　一直到了太阳西斜，两军才鸣金收兵，地上留下了一具具尸体。

　　这个时候是打扫战场的时间，双方都默契的忽视对方的存在，把己方伤病的尸体运回去。

　　燕军这一次来运尸体的流民打扮的人，这些夏军也习以为常。燕军侵犯大夏边城经常把大夏的流民征集起来，强迫他们负担徭役。

　　梁超带着手下在城门口来回奔走，指挥着劳工们搬运尸体，安排军医救治伤员。

　　夏紫航则在军营里慰问战士，这些事虽然别人也可以做，但是作为整座边城的最高指挥官和身份最尊贵的人，只有他们两人做才能鼓舞军心。

　　可能是因为此战死伤过多，直到后半夜，战场才被打扫干净。有一些流民因为体力不支，跌倒在战场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有些劳工见同为大夏子民，好心地挖了坑，将流民的尸体也搬进去掩埋起来。

　　大夏的劳工都是当地的百姓，他们打扫完战场后就去军营里帮忙，做饭、运输、送药一件件事情都离不开劳工，晚上饭好了，这些人吃完饭再回家休息。

　　当天晚上，牛二回到家，他大着嗓门儿喊着自己的婆娘：“孩儿他娘，俺给你们带吃的回来了！”

　　牛二的婆娘抱着怀里吃奶的孩子走出来，喜滋滋地问：“他爹，今天拿回什么来了？这段时间都靠你咱们才吃上饱饭，几个崽子都长肉了。”

　　牛二从怀里掏出几个饽饽递给了他的婆娘：“今天吃的菜饽饽，打了胜仗，饽饽也比平常多了两个。”他没告诉家人，这是自己省下来晚饭，世道艰难，朝廷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来给这些劳工填肚子。

　　一听到有吃的，从门后又挤出来几个小脑袋，牛二一见自己的几个孩子，裂开大嘴憨厚地笑了起来。

　　他的婆娘把菜饽饽掰开，分给了眼巴巴等待的孩子们。

　　孩子们接过饽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的婆娘瞧在眼里，脸上露出了微笑，自己也跟着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等到孩子们都睡下了，牛二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巴巴的面饼：“给，你吃了吧！”

　　这是他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捡到的，兵器、饰品这些之前的轮不到他，但是这些吃食没有人会管，所以他就把捡到的面饼带了回来。

　　这个世道人都活不成，谁还会去在乎这些吃食是怎么来的，干不干净。

　　牛二婆娘接过来，和牛二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这一场景，发生在城中不少人的家中。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牛二从暖和的被窝中爬起来，又去了军营。

　　说来也怪，今天一股敌军都没有出现，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昨天的战争，他们把燕军打怕了。

　　等到晚上，牛二回到家中，喊了半天也没听到婆娘出现，炕上是他吃奶的幺儿在啃着自己的手指头，牛二把幺儿抱起来亲了亲，嘴里嘟囔着：这个死婆娘也不知道野哪去了，老子累了一天也不知道出来迎迎。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牛二的婆娘才捂着肚子从门外进来。

　　“孩儿他爹，你回来啦！”

　　牛二见她脸色不好，开口问：“你这是咋的了？那几个崽子呢？”

　　“嗨，也不知道是咋的了，从下晌开始就泻肚子，那几个小的也泻肚子。我领着他们去茅房，发现茅房外头还排上了队，咱邻居老方家和老林家也都泻肚子，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野菜吃多了？”

　　她一边说一边揉着肚子。

　　“那几个小的一会儿也该回来了，我去洗把手，把饭给做上。”

　　牛二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黄澄澄的饼子：“成，你熬点菜汤，咱们就着饼子吃。我今天许是吃多了，一点也不饿。”

　　今天也觉得自己的胃总是涨涨的，吃不下东西，等他婆娘做好了饭，往日里能吃的一干二净，现在剩下了半锅粥。

　　到了晚上，他的婆娘和几个孩子发起热来，牛二一晚上都在帮这几人用凉水降温，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他的肚子也疼了起来。

　　牛二跑了几趟茅房后，咬着牙又去上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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