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仙姿（终）

“夫人，大事不好了。”绫罗几步上前，走到苏妲己身边道。

        “出了什么事儿了？怎么慌慌张张的？”苏妲己放下手里的兽甲，对绫罗道。

        “夫人，大事不好了。”绫罗道：“那个假的莘歆，被毁容了……”

        “只是如此？”苏妲己看向还在不停喘气的绫罗问道。

        绫罗摇了摇头，“那个假的莘歆……”

        “她叫刘寄奴。”苏妲己抬手倒了杯水递给绫罗，“喝口水，缓缓。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自己乱了阵脚。”

        “咕咕咕——”绫罗抱着杯子咕噜噜的喝了起来。

        “还要吗？自己倒。”苏妲己冲水壶那抬了抬下巴，对绫罗道。

        绫罗也不客气，又倒了满满一杯水，咕噜噜的喝了起来。

        “说吧。”见绫罗平复了急促的呼吸，苏妲己道。

        “是。”绫罗道：“那个刘寄奴，现在被装在瘦长的桶里。不仅如此……”

        “呵～不仅如此。刘寄奴还被人剜去了一只眼睛，割掉了一只耳朵，削平了鼻子，砍掉了四肢还划伤了脸，对吗？！”苏妲己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了绫罗的话道。

        “是。”绫罗点了点头。

        “呵！周围想必还挂满了铜镜吧！”苏妲己道。

        “是。”绫罗点了点头。

        “呵～”苏妲己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问道：“如今宫里的人，私底下都是怎么说的？”

        “她们……她们说，是夫人您派人做的。”绫罗又道：“如今这些声音，都被骊姬夫人压了下去。”

        “我做的？！”苏妲己哼了一声，“若是我做的，我需要这么藏头露尾吗？！真当我把刘寄奴放进眼里了？！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夫人说的是。”绫罗点了点头，道。

        “她们都说些什么了？一字不落的告诉我。”苏妲己道。

        “是。”绫罗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这才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有莘来的那位主儿，被妲己夫人给整治了。”

        “这事儿谁没听过啊？！我滴个神呀，妲己夫人下手够狠的。我大老远的瞅了一眼，吓得我呀，一晚上没敢睡觉。”

        “你们再说什么呀？什么有莘氏那位主儿的？还有什么妲己夫人？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就一晚上没睡了？！给我讲讲、给我讲讲。”

        “你还不知道呢？！天呀。原来的莘歆夫人，知道不？”

        “知道呀，她不是被大王贬为奴隶了吗？！听说是因为推了妲己夫人一下呢。她怎么了吗？！”

        “哎呦，小丫头入宫没几天吧？！”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还我怎么知道的？！你刚那话不管放哪儿给人说去，谁都得知道你是新来的。这宫里谁不知道，妲己夫人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也就是有莘氏的那位主儿，不开眼。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你这话都把我绕迷糊了。莘歆怎么就不开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她被贬为奴隶，不是因为推了妲己夫人一把吗？”

        “啧。小丫头，你当妲己夫人是什么人？！那有莘氏的主儿推了妲己夫人一把，妲己夫人不得报复回去？！”

        “应该不会吧……莘歆都被大王贬为奴隶了，妲己夫人应该不会再生出事端才是。”

        “切。你以为妲己夫人是什么人？！那可是个别人打了她一巴掌，她就要把人家眼珠子扣下来的主儿。”

        “啊？！”

        “你去打听一声，这宫里谁不知道这事儿？！原先月姬美人还是夫人的时候，仗着姜王后，就在这儿，让人打了妲己夫人几耳光。等妲己夫人脸上的伤消了下去后，立马就带人去了月姬美人那儿。就妲己夫人身边那个叫绫罗的知道吧？！她硬生生把月姬美人的眼珠子扣了下来。另一个叫云裳的侍女，还拿着针在月姬美人眼睛那刺花儿呢！”

        “啊？！这……”

        “那次跟着妲己夫人去的人，回来之后，大多都疯了。”

        “唉！这……这实在是……”

        “你说，月姬美人打了妲己夫人几个耳光，就被这样了。那有莘氏的那位可是推了妲己夫人一下呢？！你猜妲己夫人怎么对她的？！”

        “和对月姬美人的方式一样吗？”

        “真是天真。那次主要毁的是月姬美人的眼睛，妲己夫人叫它眼儿媚。这回的名字叫忆仙姿。”

        “是……毁容了吗？！”

        “何止呢！唉！有莘氏的那位主儿。她，她可是……”

        “可是什么呀？！你快说呀，别吊我胃口了。”

        “唉！有莘氏的那位主儿，那叫一个惨呀。毁容了不说，还被剜下一颗眼珠子。耳朵也没了一个，连鼻子都削平了。这也就算了，还被砍去了四肢放进了铁桶里。那周围满满当当的全是镜子。我和你说呀，你去看了保管会做噩梦的。”

        “这……这……妲己夫人这算是滥用私刑了。就没有人管管吗？！”

        “管？！怎么管？！要不怎么说你才进宫没多久，什么都不懂呢？！妲己夫人可是连姜王后遇上都要让上三分的主儿。”

        “什么？！不至于吧？妲己夫人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夫人而已呀。”

        “嘿。不知道了吧？！当初妲己夫人的哥哥和姜王后的父亲，在宫里动起手的时候。姜王后的父亲可是一点好处都没，还被大王贬了官呢。知道月姬美人的父亲不？他也是因为妲己夫人被罢的官。”

        “你可以喝口水再继续。”苏妲己看了眼，不断舔唇的绫罗道。

        “谢夫人。”绫罗咕噜噜的一口气喝了大半壶的水。

        “刚才说到她们说张凛也是因为夫人您罢官了。”绫罗放下手里的杯子道。

        “你以为妲己夫人是什么人？！上朝参政！放眼咱们商朝，有几个后宫的夫人上朝参政、议政的？！”

        “那这真是了不得的大恩宠啊……”

        “可不是嘛。”

        “之后就都是些废话了。”绫罗道。

        “呵呵～有意思。走，我们去看看现在的刘寄奴。”苏妲己勾了勾嘴角，笑道：“我倒是想知道，这忆仙姿在人身上到底是什么效果。也不知道那个背后用了我这忆仙姿的人，是怎么实施的。”

        “是。”绫罗忙又喝了一杯水，又在苏妲己面前带路。

        “夫人，这就是刘寄奴现在所居的位置。”绫罗道。

        “我们进去瞧瞧。”苏妲己一把推开摇摇欲坠的门，走了进去。

        刘寄奴坐在一个瘦长的桶里。说是桶，其实有些不合适。

        那是一个瘦瘦长长的圆桶。不同的是，它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有着大小不一的洞。可以让人从洞里看到刘寄奴的身体。

        没有四肢、没有毛发。

        脸部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再看看那一只空洞的眼睛和已经看不出曾有鼻子存在的面部，苏妲己敢打赌，就是刘寄奴亲妈也认不出这就是刘寄奴本人。

        “刘寄奴？！”苏妲己走到刘寄奴身边，随手拿起了一面镜子。

        上面尽职尽责的照印着刘寄奴现在的模样。

        “唔唔——”

        “唔唔——”

        苏妲己眼神一凌，抬手分开了刘寄奴的下巴。

        只见刘寄奴嘴里，满是干涸的血。

        拔舌——

        刘寄奴的舌头已经不在口腔里了。

        绫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忆仙姿，当时只有我、你和刘寄奴看到了。”苏妲己回首看向绫罗道。

        “夫人。”绫罗赶紧跪下。

        “我知道不是你。”苏妲己示意绫罗起来。

        “这忆仙姿，虽然当日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不过，谁也不能保证，在这之前就没有人看到过。”苏妲己道。

        “绫罗！给我查！好好的查！我苏妲己身边，不留存有异心、心怀不轨、诡计多端的人！”苏妲己冷声道。

        “是。”绫罗忙应了一声。

        “是要从里到外，全都一一排查清楚吗？”绫罗问了一声。

        “不用那么麻烦。”苏妲己摇了摇头，“主要排查能进入我屋子的人。”

        “是。”

        “记得，要格外去注意喜儿。”苏妲己道。

        “喜儿？！”绫罗不解道。

        “我怀疑她吃里扒外，你派人着重去调查她。”苏妲己没有解释。

        “是。”绫罗道。

        “妲己夫人……我可以问为什么吗？”绫罗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让你调查喜儿，自然是因为她有可疑之处。”苏妲己道。

        “刘寄奴，虽然你并不是我害得，可至少是我的忆仙姿害得你这般下场。你如今这样，想来也生不出什么风浪来。既然如此，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找出背后之人。就此告辞。”苏妲己转回头，看向刘寄奴道。

        刘寄奴还剩下的一只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

        苏妲己捕捉到这丝欣喜，这才对绫罗道：“喜儿极有可能和姜王后有所勾结。”

        绫罗吃了一惊，回想起喜儿前些日子神神秘秘的动作和魂不守舍的样子，对苏妲己点了点头称是。

        “回去了。”苏妲己对绫罗道。

        “是。”绫罗应了一声，为苏妲己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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