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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两位飒爽英姿,靓丽惊艳的女兵,一位风度翩翩,豪情万种的军官出现在熙攘的电影院门前,立刻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卢文静在前,祝姣曼紧随,刘田园在后,三人进入影院,找到属于他们的偏僻座位。落座时,祝姣曼才意识到站错位置,她不想,也不能与刘田园坐在一起,可她已经站在中间,见卢文静坐下,身子往后一退,把中间的位子空了出来,慌乱中不小心踩了刘田园的脚。

        刘田园低声说:“小丫头,我怎么可以做中间,坐过去。”

        卢文静亲昵地:“姣曼,别忘了,我和教导员都是来陪你的,服从命令。”

        祝姣曼红着脸,很不情愿地坐在中间的位子。

        卢文静把手放在祝姣曼的大腿上,语重心长:“当兵要过许多关,其中最重要的一关就是委屈。最近听司务长说你的表现不错,过了年要给你申报嘉奖呢,等你从猪舍回来,我还要对你单兵训练,出不了好成绩,我向教导员负荆请罪。”

        说着话,眼看要放映,卢文静脸上突然露出不适,在祝姣曼耳边说:“坏了,身子来了,没带卫生巾,你带了吗。”

        祝姣曼摇头。

        卢文静的手在祝姣曼大腿按了一下,传递着,真要命,来的真不是时候。

        电影开始,整个剧场鸦雀无声,片头刚过,卢文静用微弱的声音说:“不行,要出去买卫生巾,不要对教导员说。”

        刘田园见卢文静起身,问:“怎么啦?”

        卢文静声音羞涩地:“不能对你说。”

        过了十分钟,卢文静还没回来,刘田园歪头轻声问:“姣曼,卢排长干什么去了?”

        “她……有情况,估计该回来了。”

        刘田园已婚,不再细问,静下心来看电影。电影放到一半,刘田园感觉不对,自言自语:“怎么会这么久,难道进不来了?”于是对祝姣曼说,“我到门口看一下,若是不让卢排长进,我们也不看了,一道回去。”

        祝姣曼跟着起来  “我也去,省得你来回跑。”

        剧场人很多,过道上坐满人,有人见他们离开,弓腰去抢座位,两人到了门前,问把门的工作人员,“可有一位女兵要进来?”

        “没看见。”

        “可曾见她出去?”

        对方摇头。

        祝姣曼被电影的剧情吸引了,不想离开,看着刘田园犹豫,怯声地:“可能附近没有,卢排长到别的地方了,我们离开,若是她回来如何是好。”

        “说的也是,那样我们三个人都违反纪律了。等吧,等……”

        两人知道座位被别人占据,不想挤回去惹麻烦,站在放映厅最的过道间,一边看电影,一边关注进出口。

        事后祝姣曼才知,卢文静并没走远,而是站在墙边注视刘田园和祝姣曼的动向,见他们离开才悄悄溜回座位,怀着狙击的心情观看电影。

        电影快散场的时候,她才去了卫生间,把时间拖到场内的人几乎散尽,然后一个人返回营房。

        她没回宿舍,直接找到祝姣曼,胆怯地问:“你们去哪儿了?”

        祝姣曼一时语塞,想反问,你去哪了,可她不敢,如实说,“教导员见你不回,有些放心不下,我们到了放映大厅最后面等你。”

        卢文静心有余悸,吩咐的口吻:“这件事千万不可对任何人说。”

        回到宿舍,刘田园打来电话,问卢文静为何不辞而别?

        “教导员,我办了事,回去不见你们,一直在座位上,直到电影结束。”

        “哎呀,这场电影看的……算了,没事就好。”

        半个月后,师部政治处主任找刘田园谈话,让他说清楚“电影事件”。刘田园如实汇报了前后经过,主任说,“你的态度有问题,隐瞒了你和祝姣曼的关系。”

        刘田园拍案而起:“我拿党籍担保,与祝姣曼同志的关系清清楚楚,没有任何不正当的行为。”

        主任严肃地说:“你以为态度蛮横就可以蒙混过关吗?你自己看!”

        刘田园接过一封群众来信,看着,“部队长,我们怀着难过的心情向你反映问题。二月六日晚,在本市红旗电影院,我亲眼目睹一件严重败坏军纪的现役军人,在电影院最后面,一个漆黑的墙角里,有一名部队干部和一名女兵,十分下流地抱着亲吻。他们全然不顾周围群众,不顾自己的身份,公然长时间做着各种下流无耻的动作。作为爱戴子弟兵的人民群众,看着自己的军队堕落到如此地步实在感到心痛,所以向长反映他们的恶劣行为,纠正他们的行为,维护子弟兵的光辉形象……”

        刘田园没看完,愤怒地喊着:“这是诬陷,是蓄意陷害!我恳请组织严肃调查。”

        主任说:“你先别激动,你说陷害,人民群众与你有仇?”

        “那,你让这个写信的人站出,我与他当面对质。”

        “既然这么说,你把周围的人找来,给我一个证明。”

        “电影院那么黑,我谁也不认识,去那里找人。”

        主任拍案:“那你凭什么让组织相信你?你先要清楚,有座位不坐,跑到最后面墙旮旯里做什么?你说等卢文静,可她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就不见你们,这是为什么?”

        刘田园感到事情不妙,委屈地说:“长,你这么想,冤屈的不止我一个,还有一个老英雄的后代啊!”

        “够了!你还知道她是英雄的后代,竟然亲手把她给毁了。刘田园同志,我正式宣布,从今天起你停职反省。”

        与此同时,祝姣曼也接受政治部调查。开始,她没有意识事件的严肃性,如实向组织汇报看电影的前后经过。当问起,“你们到了后面,有过过同志关系的举动?”

        祝姣曼懵懂地问:“同志间也没有什么举动。”

        “拉手了吗?”

        祝姣曼这才意识到“举动”的内容,当即羞恼地说:“你们怎么可以这么问?把教导员看成什么人了!”

        “祝姣曼同志,如果你的态度不端正,组织上会从严处理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告诉你,师部接到多封举报信,你们所做的一切都被群众看见,不承认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找你谈话之前,师主要领导有交代,念你是功臣的女儿,英雄的后代,对你主要采取批评教育,不作组织处理,但你隐瞒错误,包庇他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祝姣曼气哭了:“砍我的头,也没有!”

        几次谈话后,刘田园恍然大悟,写检举信的不可能是群众,只能是卢文静。看电影,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高,实在地高啊!

        刘田园静下心来想着破解的办法,想了两天,对卢文静设下的陷阱找不出丝毫破绽。一天,营长来偷着来看望,他把自己的推断毫不保留地说了。

        彭营长大怒:“这还得了,我有办法对付。”

        “什么办法?”

        “你别问。”

        彭营长的办法很简单,下令把女兵连所有人的日记都收上来,比对字迹,结果出来,彭营长大失所望,气急败坏地问刘田园:“老刘,你我搭档多年,给我说句实话,干还是没干?”

        刘田园眼泪都出来了,“我结婚不到三年,妻子也是一名军人,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退回一万步,我就是有那份贼心,如何敢在大众场合做出不雅之事。”

        彭营长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光说不行啊!我找过卢文静,还没说话,她便哭得死去活来,看着不像你说的那么恶毒。这事咋整?看来,你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关键是把祝姣曼搭进去了。本来,师长说不处理她,可这丫头态度不好,还冲政治部的人火,你说这咋整?”

        “老彭,我既然躲不过也就认了,可你要救祝姣曼,这孩子太苦了,一出生就没见过爸爸,若是因为我葬送她的前程,你说——咱们对得起老英雄吗?”

        “我找过师长,也给政委写了信,师长说没人想处理她,关键是不能无底线地迁就,这样对她没好处。我们的态度已经很清楚,是她不珍惜。”

        刘田园黯然落泪,说,“这样——我给她写封信,就说,是我主动骚扰了她,调戏了她,当时她做出强烈的拒绝,这才惊动周围的观众。”

        彭营长瞪起眼睛,眼里喷出怒火:“老刘!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刘田园噼里啪啦扇着自己的耳光,吼叫:“我说实话,是我对她非礼,还被她打了几个耳光。走吧,你走吧!永远不要再见我!”

        彭营长挥动拳头,两拳把刘田园打翻在地,不论辈分骂着脏话,摔门而去。回到营部,他叫来女兵连指导员,把刘田园违纪的“真实情况”告之,然后,以命令的口吻说,“祝姣曼是无辜的,但她不是没有错,错就错在不该包庇,袒护犯了严重错误的领导。你回去把刘田园这个混蛋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她,再执迷不悟,不要上级处理,老子就处理了!去,完不成任务,老子连你一起处理。”

        女指导员唯唯诺诺,领命而去。

        祝姣曼还没听完指导员的话,哭着申辩:“不!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这么说。指导员,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指导员火:“糊涂!难道教导员会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你知道事情的严重行吗?教导员因此会脱下军装!若真的没有,以他的人格砍了头也不会承认!他都认了,你还死心眼儿袒护。文书,把我刚才说的教导员原话记下。”

        祝姣曼哭喊:“我要见刘教导员,不然,死都不会瞑目。”

        “不可以!”

        “那好吧!坐牢,砍头,随便你!”说完,祝姣曼冲出连部。

        指导员乱了方寸,知道自己无权满足祝姣曼的要求,更清楚彭营长的脾气,完不成任务,等于受到一次无字的处分。连部文书献计,“我们是搞通信的,不能见面那就让他们通话。”

        指导员思忖片刻,说,“用备用线,我亲自接线。你带一部电话,悄悄送到教导员寝室,若是有人问,就说查线。噢,先去把祝姣曼叫到档案室,用那里的电话。记住,你不许听,一个字都不许听。”

        “是。”

        文书离开,指导员直奔总机房,坐在备用接线机前,等着接线。

        二十分钟后,接线牌脱落,指导员说:“教导员,我是江霞,我以人格担保,没有任何人监听您的通话。”

        “不,我希望有一个人监听。”

        “我不能!让你们通话,本身就违反了纪律,不能错上加错。请吧。”江霞放下耳机。

        关于那次两位受害人通话的内容,部队无人知晓,祝娇曼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起。

        几天后,师政治部对刘田园的处理决定下来。

        “刘田园同志利用职务,违反部队纪律,擅自出入地方娱乐场所,作风腐败,影响极坏;经师党委研究决定,给予降职处分,由正营职降为连职,具体职务另行安排。”

        这是能看见的处分,看不见的是,刘田园已被列上转业的名册。

        一个作风腐败的军人,不可能被安排实职。半个月后,刘田园离开通信营,下派到一个步兵团,在政治处任新闻报道干事。祸不单行,三个月后与当军医的妻子离婚。

        团政治处所有人都知道,刘田园这个干事什么也不用干,只等脱军装转业。刘田园也是这么想,可他天性越挫越,无事可做的日子开始写作。写什么呢,写自己的委屈?不可,那样不但不能表,很可能会招来麻烦。想了几天,决定写下放在陕北那几年的生活。因为无需创作,想写的,能写的东西太多,落笔一不可收,洋洋洒洒写了三万字,然后,不报任何希望地寄给省内一家大型文学刊物。一个月后,杂志社寄来一封信,他以为是退稿信,打开一看,一下从床上滚到地上。

        “尊敬的刘田园同志,您的中篇小说《那年  那月  那山》已被我刊录用。”

        他跪在地上,仰面呼喊:“刘田园!是我吗?我又活了!我活了啊!祝姣曼——傻孩子,我对你说过的,我的命是菩提树,砍了头,只要根还在泥土中就不会死!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不,我活了,活得一树葱茏!”

        接着,他构思一篇军事题材的小说,想投给解放军文艺,构思好故事情节,瞬间,心花怒放,若是再表,哈哈……陷害我的人,看看吧,我刘田园不止一条命。

        刘田园趁着激情,以部队拉练为题材,用半个月写下五万字的中篇小说,《铁流  风雪  太行山》。稿子寄出,很快得到回应,编辑要求对“惨烈的场面做适当的调整。”

        不久,这篇“力作”在解放军文艺表,接着,数篇评论在解放军报,战友报出现,刘田园的名字在部队文艺界如日中天。就在刘田园准备写一部长篇作品时,军政治部条令下来,让他逃脱转业的厄运。

        刘田园在军政治部职务是“文化处,创作员。”

        他对这个职务很满意,怀着一颗火热感恩的心投入文学创作。一年内,连续表三篇中篇小说,辉煌的业绩几乎让他忘却曾经有过的冤屈。第二年,军政治部举办一个“文学创作训练班”。

        军部政委指明要刘田园负责。训练班里有一名来自他的老部队,通讯营的女兵,勾起他深埋在心底的牵挂。一次,刘田园看了女乒的习作,利用讲习的机会打听祝姣曼的情况。女乒说,“教导员,你走后,祝姣曼就不喂猪了,调到了话务排。从那以后像变了一个人,整天不说话,接线的时候说话也冷冰冰的,好几次惹得长火,说,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当接线员。江霞指导员升为教导员,卢文静排长升为指导员。我们以为这下祝姣曼倒大霉了,可也没见卢指导员为难她,有时候,还单独与祝姣曼谈心,带她上街什么的。”

        刘田园长舒一口气:“这就放心了。”

        半年的训练班结束,竟然有五位学员在地方刊物上表作品,刘田园因此受到军区政治部嘉奖,同时被提升为“文化处副处长”。翌年,军长指示,为了激部队战士热爱文化,培养更多的文学爱好者,文化处要定期办文学创作训练班。刘田园再次挂刷,举办第二届文学创作训练班。

        一天,彭营长突然找来,刘田园大叫一声:“彭名臣!”

        两位老战友双手紧握,久久不分。

        “老彭,你还在通信营吗?”

        “这不,刚离开就想着来看你。”

        “噢,终于高升了。”

        “唉,无所谓,到一个高炮团任参谋长。你说咋整的,你犯了这么大的事,还是跑在我前面,真没地方说理。”

        刘田园迫不及待地:“先不说这个,你离开,那丫头怎么样了?”

        彭名臣手点着刘田园:“贼心还没死。”

        “回答我。”

        “唉,没希望了,她错过两年的大好时光,如今部队不从战士中提干,何况她实在扶不上墙,有时候想,可是你的原因,让她精神受刺激了?”

        “老彭啊!我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若是拉了手,我都不是人养的!”

        彭名臣嘴上的香烟掉在鞋口上,愣愣地看着刘田园,直到脚腕被烧痛,才跳了起来,打灭了袜子上的火,拎着皮棉鞋,摇着头:“啥意思?”

        “你这个猪脑子,还有啥意思,不是为了保她吗!这个卢文静,害我没什么,千不该,万不该把祝姣曼害了。老子有时候真想找到她,扇这个婊子养的几个耳光。哼,等着吧,她就是到了天涯海角,老子也不会放过。”

        彭名臣好像没听见,不停地眨眼。

        刘田园说:“赶紧把鞋穿上。想什么呢?”

        彭名臣弯腰穿鞋,咂嘴说:“老刘,现在什么情况?”

        “兮,一没通过话,二没写过信,唯一不该的是经常为她祈祷,希望她能有展。”

        “不是,我问的是个人问题。”

        刘田园玩笑的口吻:“我这么帅,这个年龄,写了那么多惊世之作,有谁会把我列入单身行列。”

        彭名臣后退几步,说:“唉,不如那个算了。”

        “那个?”

        “装个球!那丫头真不错,等她退伍,你把她那个算了。你不常说吗,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你看,你从正营一下跌倒连级,从连级一下窜到团级,若是再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他妈的全世界的福都被你占了,你说这咋整。”

        “假如这是前世的缘分,我当然不会拒绝。”

        “你这个混蛋,我始终不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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