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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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生活,无师自通,用在王理强身上再恰当不过,经过几天疯狂的摸索,他的动作让乌兰格格奇厌烦消退。两个月后,格格奇怀孕了。孕育生命是女人的天性,格格奇肚里有了生命,心渐渐柔弱,不再想离婚的事,感觉人生的憧憬与现实的本质是两回事。她可以不爱王理强,但不能不爱自己肚子里的生命。家里人知道格格奇怀孕,不约而同地提升对她宠爱,婆婆三番五次央求,“歌革旗,别上班了,就在家里做一些你喜欢做的事,我的生意越做越红火,用不着你上班。”
格格奇说,你在家里呆几天试试。
“我天生就是苦命,不做事会急死的。你不一样,一看就是千金小姐,自从我偷偷去柠檬酸厂了见你一面,就觉得这辈子来世一遭就是为了给你当牛做马的,别的要求没有,就是想挣很多钱,让我的儿子,媳妇,还有孙子快乐一生。妈这辈子吃的苦,受的罪,你们想都想不到,所以,我不能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格格奇听着很感动,但无论如何自己不能沦落到被养的地步。怀孕的日子既幸福又紧张,七个月的时候,婆婆背着格格奇给郭连成送一套西服,为她请了“病假”,以至于她想上班也不能。几个月后,格格奇生了一个儿子,全家人的高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满月前一天,格格奇抱着孩子回娘家,妈妈居然把母子拒之门外,这让格格奇伤透心,暗自誓,妈!我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
时隔半年,一天,格格奇在车间上班,有人通知她,郭厂长要她去办公室,她听了顿然紧张,以为郭连成旧病复。到了郭连成办公室,格格奇一副戒备的神情,站在他办公桌前。
“歌革旗,你妈住院了,知道吗?”
“啊!我妈怎么了?”
“我老婆在医院当护士,今天中午说,上午来了一位叫种秋荔的患者,听说是实验小学的一位老师。”
“你说,怎么啦?”格格奇越紧张。
“我老婆说,你妈因为服**过量,很危险的。你别急,若只是这事我让人通知你一声就是了,何须让你过来。下午,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一个老师怎么会服**?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你说,郭厂长……”
“我想是不是因为你和王理强结婚的事,你妈想不开,这才觉得应该去医院看一下。到病房,只有你妈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喊了几声也不答应,问旁边的病人家属,一位大姐说,在过道里说话,一男一女,也不知道与病人是什么关系,说话时老防着人。我以为是你和王理强,到过道里一看,你继父在拉着一个女人的手,女的执意要走,你继父不让,还说,放心吧,没事的,死不了的,就是死了与我们也没关系。我看情况有点不对,找到我老婆问这个女人是钟老师什么人。她说,是患者丈夫的妹妹。我觉得更不对,兄妹之间不可能拉着手不让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歌革旗,此事非同小可,你快去医院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乌兰格格奇脑子一片污血,紧张地说不出话,对郭连成鞠躬致谢,匆忙赶往医院。路上,她脑子里不时出现几年前,妈妈也曾出现过类似状况,当时,秦刚说,放心,不会出事的,等你妈醒来千万不要提**的事,我对医生说,你妈睡眠不好,自己不愿意服药,每次生严重失眠,几天睡不着觉,我只好偷偷在食物里放半片。之所以瞒着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如今我离开了,秦刚为何还给妈妈下药?
她到了医院,走进妈妈病房,感觉全身瘫痪,如履薄冰地靠近妈妈床前,见妈妈紧闭双眼,两鬓张扬着白,先在心里喊,妈!接着在嗓子里喊,跟着轻声地喊,然后伸出双手,捧起妈妈的头大声哭喊。病房里顿时乱了,门前围了许多人,护士过来:“别喊了,这么喊一点没有。你是患者什么人?”
“我是她女儿,医生,我妈到底怎么样了?”
“现在说不准,关键是我们不知道她服了多少**。”
这时,秦刚从外面挤进来:“歌革旗,放心,不多,就半片,你妈服药过量也不是第一次,不用担心。”
格格奇冲过去,厉声地:“那个女人是谁?说!”
“你冷静一点,瞎说什么?”
“说!不然,我立刻报警!”
秦刚胆怯,低声地:“有话到外面说。”
“哪都不去,让那个女人过来,我有话说。”
秦刚大声地:“你说话注意一点,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你与你妈闹别扭关我什么事,干嘛拿我出气!”
格格奇掏出手机要报警,秦刚紧张:“方燕,你过来,见见秋荔女儿。”
格格奇拨开人群,冲出门外,怒气冲天地喊:“谁是方燕!”连喊几声,无人应答,格格奇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忽见一位四十多岁的乡下女 人胆怯地往过道出口且走且窥,不由快步上前拦住去路:“你是方燕?”见对方六神无主地慌乱点头,一把抓住肩膀:“跟我走!”
方燕实际年龄三十六岁,圆脸,短,眼睛不大,五官匀称,乍一看,从里到外透着愚钝、温顺。她浑身颤抖,极不情愿地跟着格格奇走,扭头喊:“哥,这是干啥啊!哥!”
快出走廊大门,秦刚追了上来:“歌革旗,别乱来,这是我前妻的妹妹,有话好说,你让她上哪去!”
格格奇手一指:“不想把事情闹大,就给我滚一边去!否则,我要干什么,你知道的。”
秦刚一副大难临头的恐慌:“方燕,没事的,歌革旗只是见她妈妈还没苏醒,一时着急,她一定不会为难你,有天大的事由我一人顶着。歌革旗,把手松开,好歹她是你的长辈。”
格格奇不理,满脸煞气地扭着方燕往外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松开手,用仇恨的眼睛逼视方燕:“是你自己说,还是让警察审问。”
“说,说啥呀,我才来几天,大不了从此不再来,你让我说啥呀?”
“让我说,是吗!昨晚,秦刚这个畜生在我妈妈碗里下药,然后与你做苟且之事。他因为担心我妈半夜醒来,把你们一对狗男女捉奸在床,多下了药,致使我妈到现在无法醒来。是这样吗?回答!”
方燕嘴唇抖动:“啥呀,没有的事的。我……”
“方燕,我不妨告诉你,十年前,我才十四岁,这个老淫贼就用这个法儿,半夜强奸了我。那时因为小不谙世事,也怕妈妈知道了伤心,传出去丢人,才没告,没成想被这个老畜生糟蹋十年!我估计,你与这个老畜生鬼混也不是一年半载,最起码在你姐姐活着时他就把你奸污了。我说的对不对!”
方燕咬着嘴唇,眼里蒙着一层浑浊的泪,身体开始摇晃,接着,后退几步,转身捂着脸跑开。乌兰格格奇伫立,看着方燕一直跑出医院大门,心里坚硬了,一定要报警!正要拨打电话,秦刚跌跌闯闯跑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喊着:“你妈醒了,醒了啊!我对她说你来了,你妈流泪了!”到了近前,虚惊一场的语气,“我就说没事的,怎么样,这不是醒来了吗?歌革旗呀!有时候坏事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变成好事,你妈这次服药过量,说不定你们母女化干戈为玉帛呢!快去看看吧。哎……你姨呢?”
格格奇一肚子狠话,被妈妈的苏醒压在心里,急匆匆返回病房。妈妈躺在病床上,脸对着门,见了格格奇慢慢转过。格格奇快步走过去,一下停在床尾,双手紧紧握住妈妈一只落在外面的脚,泪水急雨般地落下。妈妈的脚抽动着,慢慢抽了回去。
“妈,我有话对您说!”
妈妈伸出手,极快地拉被子盖脸。秦刚进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头,俯身想说什么,憋了一会,用求饶的眼神看着格格奇,眼睛里传出,对天誓,这是最后一次!原谅我呀!
很快,他眼神一闪,轻声说:“歌革旗,你妈昏迷的时候,我下了决心,让秦政搬出去住,这个家永远属于我们一家三口。”
钟秋荔隔着被子说:“我们不是一家人,你们父子搬出去吧,这个世上我没有亲人。”
秦刚想说话,手机响了,他听着骤然紧张:“没有的事!这就回去。”合上手机,用惊恐、怨恨、哀求的眼神示意格格奇,出去,我有话问你。
格格奇用挑衅的眼睛瞪着他:“我再也不是十年前的歌革旗了,有话当着妈妈的面说。”
“你想怎么样啊!我和你妈受到的折磨还不够吗?歌革旗,难道你想把我们都逼死不成?我奉劝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吓不倒我,不就是偷着给你妈服镇静剂吗?她长期睡眠不好,我作为丈夫想让她有个好睡眠何罪只有?你不怕社会影响告我好了!”说着,秦刚丧魂落魄地离去。
钟秋荔猛然拉下被子,疑惑望格格奇,满眼惊恐。
格格奇走到床头,蹲下来握着妈妈的手,流泪满面地:“妈!女儿不能再沉默了!”
“什么事呀?”
格格奇看着病房里六七位陪护,都在全神贯注地窃听,擦了一下泪水,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您能下床,我们到外面说。”
“他刚才说给我服什么来着。”
“**。”
“**!不是他服用的吗,我没有呀。不行,我要起来!”
妈妈坚持坐起来:“你,喊医生来,我要问个清楚。”
格格奇把医生喊来,医生说,“没错,是服过量镇静剂导致昏睡。你丈夫说,你长期患失眠症,一直拒绝服药,他只能在你临睡前瞒着你在茶水放适量的镇静剂。放心吧,只要苏醒过来一般没有大碍,以后服用镇静剂最好自己掌握。”
医生离开,钟秋荔下床,格格奇帮妈妈举着吊针**,母女依偎着出了病房。到卫生间门前,钟秋荔左右看一下,说,“到外面去,找个地方说话。”
格格奇一只胳膊挽着妈妈,另一只手举着吊针**,感觉自己的血脉搭在妈妈心上,体会着她内心的每一次心跳。母女走出住院部大楼,朝着一处行人稀少的花卉园走去,到了一个青砖砌成的花园前,钟秋荔坐在台阶上,格格奇举着药**站着。
钟秋荔抬头看着女儿,泪水夺眶而出。
“妈,坐在那边树下,我把药**挂在树上。”
换了地方,格格奇把药**系在一个合适的树干上,蹲在妈妈面前,仰脸望着妈妈,百感交集地:“妈,那个女人来了多久了?”
“你离开家,她就和秦政一起来了,期间回去几次,过不了几天又回来。歌革旗呀,究竟生什么事了?你说十年前……”
格格奇低头,犹豫片刻:“妈,秦刚不是人,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她抬起头,用眼光传递,事到如今女儿不能在隐瞒了!
“说吧……”
“十年前,一天你出差,这个老畜生给我看了他前妻写的遗书,大意是在农场,她把你当作知己,有什么心里话都对你说,而你却出卖了她,所以她才自杀。”
钟秋荔僵直的身子一软,长长松了口气:“噢,这事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吓死了!不错,是有这么回事。当时,那个农场所有人都得这么做。他们当成一项衡量被改造人的政治态度,若是不那么做,等于是拒绝改造。可我没想到方鸿那么脆弱竟然自杀了。为此,我的良心受到无法承受的折磨,为了救赎,我违心背意地与秦刚结婚,用后半生来弥补对他妻子自尽的歉疚。”
“可是妈妈,他利用这个遗书胁迫,当夜强暴了我!”
钟秋荔猛然站起,脸上肌肉抽动,眼睛冒出火焰,仿佛整个身体即刻爆裂。
“妈,我忍受了十年的蹂躏,每当夜色降临时就提心吊胆。吃饭时,明知道他会在你碗里下药却不敢说,担心他揭你,让你受到牢狱之灾。被他糟蹋时,一点不敢出声,担心惊醒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他因为重复下药,让你第二天清晨不能醒来,你在家昏迷了一个上午。直到下午,他才把你送进医院,等你醒来后,他对你说,昏睡是因为你误喝了他放了半片**的茶。妈!我要告他!”
钟秋荔的手抖了一下。
“妈,你不同意?清醒吧!你怎么可以和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生活在一起。刚才,我把这事对那个女人说了,看得出,他们之间绝非一般的关系,离开他!”格格奇站了起来,恼怒地:“你可以原谅他,可我不能!他糟蹋的不是单单是我十年的青春,而是女儿的整个人生!我失去苏进,失去本该拥有的幸福皆因他!不然,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钟秋荔终于透过气来:“我绝不会放过他!女儿,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爸!但这是我的事,不许你介入!”
“妈!你要怎么样?”
“我要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要毒死他!”
“是他该死!”
格格奇噗咚跪下,誓:“妈妈不在的那一刻,就是女儿离开人世之时!离开妈妈,我绝不独活!”
钟秋荔一下搂住格格奇,把脸紧紧贴在女儿胸口上,呜呜哭泣。格格奇抚摸妈妈的头,轻声地:“妈,我们先冷静一下好吗?他是一个人渣,不值得妈妈以命相搏,还是由法律来审判他吧。我反复研究过刑法,他的行为构成强奸罪,他的未来应该在监狱中度过。”
钟秋荔抬起泪脸:“不!妈妈丢不起这个名声!再说,这事若是让王理强知道,你在他们家如何做人。”
格格奇紧紧握住妈妈的手:“我不怕的,从领结婚证的那一刻,我就时刻准备离婚,只是找不到理由。我巴不得借这件事,从无爱的婚姻中解脱。妈,这件事,您就听我的吧。”
钟秋荔楞了一会,猛然拔下输液针头,站起身来:“走!妈与你一道去公安局!”
当晚,秦刚被警察带走。
在父亲学校当电工的秦政找到医院,问躺在病床上的钟秋荔:“钟姨,家里出什么事了,我姨妈不在家,警察让我在拘留通知上签字,说是因为……”说着,瞟了格格奇一眼,把话咽下。
钟秋荔冷漠地:“你既然知道了还用来问。从这一刻起,我与你们父子没有任何关系,不用我说,你该知道何去何从。”
秦政哭丧着脸:“不可能的,我爸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是校长啊,怎么能做出那种事!一定是警察搞错了。”
格格奇背对秦政,厉声地:“滚!立刻从家里滚!”
“你——有什么权力这么说!”
钟秋荔回道:“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家就是她的家,她的话就是我要对你说的!你今晚就离开,否则,我会把你的东西扔出去!”
秦政恼怒:“别说我爸没事,就是有什么,那个家也有他的一半!谁也无权赶我。”
格格奇转过身:“好啊,那就试试看!”接着,拨通王理强的手机,“理强,带几个人过来,有人欺负我妈。对,直接去我家。”挂了电话,对妈妈说,“妈,我回家一趟。”然后,对秦政说,“有种跟我一起走。”
“走就走,谁怕谁!”
钟秋荔忙起身:“我和你们一块回去。”
秦政出了病房,一副拼命的样子,拦住母女去路:“你们对我爸至少有最起码的信任,若他真的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用你们说,我也会从你们的生活中永远消失!我从小没妈,一直被人欺负,现在长大了,不会再任人宰割!”
乌兰格格奇上前一步,逼退秦政,一字一句地说:“我从小没有父亲,倒是没有被外人欺负,可是,从十四岁就被猪狗不如的秦刚糟蹋,现在我也大了,不再会让这个畜生逍遥法外!”
“你——胡说,血口喷人!”
“血口!对,你说对了,我满腔都是鲜血,不妨再喷一口;你的父亲在你妈活着的时候就奸污了你姨妈!昨夜,他给我妈下药,就是为了与你姨妈鬼混。你可以不信,有胆量把你姨妈叫来,我们当面对质!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但愿你是一个例外。”
秦政后退着:“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接着,转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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