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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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格格奇赶回赣都已是半夜时分,走进工厂,步入满目疮痍的车间,愣愣骇然地看着被烧变形的干燥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忽然,身边传来一声呼唤:“乌兰姐姐,你去哪儿了?怎么才来啊!”
蓦然回头,路灯的光影中,一个憔悴的容颜亲切地看着她。格格奇迎上一步,“对不起,晓寒!”
“没事,好在没有重大伤亡,设备没了,我们可以买新的。”
“安夫人,我有责任,维修期间擅自离岗,真的对不起!”
“乌兰姐姐,我喜欢你喊晓寒。不说责任的事,你离开一定必有原因,若是我能帮上忙,不妨告诉我。”
格格奇不敢直视王晓寒,岔开话题:“火灾——什么原因引起的?包装车间并没有易燃物品,怎么可能烧成这个样子。”
“沼气。乌兰姐姐,才听说你是雪梅的学姐,为何不早说呢。”
“唉,惭愧。”
“不,惭愧的应该是我家先生!”
“安夫人,你不可以这么说,本来,不想说的……”格格奇犹豫了。
“我想知道,非常想!”
格格奇眼里蓄泪:“你家先生罹难的前两天对我说,格格奇,雪梅要去宜春挂帅,她在这里的职位由你来接替。没想到,这份信任成为谁也不知道的遗言。”
王晓寒上前握住格格奇的手,深切地:“烧伤的工人在医院,你的姐妹们在医院护理,去看一下他们吧。乌兰姐姐,我回家看一下婆婆,马上就走,替我照顾好受伤的人!回来,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马上?夜这么深,睡一会儿天亮再走。”
“票买好了,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
转身之际,格格奇眼中蓄泪落下,怎么办啊,多么善良的一位妹妹,让我如何忍心在她背后攻城掠地?难道说,事业的本性就是残忍?
她走近自己停放的自行车,赶往医院。路上,她接到宋达的电话,“格格奇主任,周总让我向你报告,现在柠檬酸市场呈现卖家市场,对销售不要有任何顾虑。我现在和许颜芹在一起,白天不好通话,所以才这么晚给你电话。另外告诉你,安夫人让郭连成接替张总,这都在周总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决定触怒了张总在天之灵,一把火把整个厂烧得一塌糊涂,估计没有一个月开不了工。周总说,这是老天在帮你。”
“知道了。”格格奇挂了手机,推着自行车走着想,真不可思议,宋达竟然是周如生的心腹,他不是许颜芹的初恋情人吗,怎么会脚踩两只船?这种人,我是不会用的!
格格奇来到烧伤科,上楼时现外科就在楼下,与周如生一层之隔,想着与他见面的情景恍如隔世,遥远,迷茫。
走进大病房,她一下愣住了,病床上躺着本车间的女工,地上躺的全是受伤的男工。她以为床上躺着的是重伤,心猛地一缩,走近一位女工上下看着,没有一点伤,不由推了一下:“宿苓,怎么回事?你伤在哪儿了?”
宿岭三十多岁,长相一般,性格孤僻,说话难听,是车间最惹人嫌的一个怨妇。她睁开眼,慢悠悠坐起:“主任,你怎么才来。”
地上睡的男工醒了,杨卫星坐起,惊异中带着埋怨:“格格主任,你总算来了,管一下你手下这帮女贼,郭总安排她们来照顾伤员,你看,把我们赶到地上,她们冒充病人,也不怕护士来照准什么地方打一针。”
唐再兴醒了,噌地一下跳起来,把到嘴边的招呼话咽下,转向杨卫星:“杨主任,你真没有文化,臀部,知道不?文不上来,直接说屁股不就得了。”
杨卫星小声地:“你能吻上,吻一个给我看。”
“哈哈哈……”男人们全笑了。
女工坐起,气的,骂的,笑的混杂在一起。唐再兴坐下,绷着脸:“人家都说我这个,那个的,其实你杨主任是最闷骚的一个,你臀部不敢说,怎么敢吻了呢?我明明说的是文,你吻什么?”
护士进来:“你们这个病房怎么回事?谁是领导?”
杨卫星指着唐再兴:“他是。”
护士气恼地:“你怎么当领导的?你们厂没有规矩啊!真是的,来住院的还是来打情骂俏的?再这样,明天统统出去!”
唐再兴张口结舌,女工们幸灾乐祸,男人们装出听话的样子,唯唯诺诺躺下。女护士离开,唐再兴讪笑:“我对象,刚才说的算客气,没人的时候对我说话,三句话不顺耳,上来就是几个耳光。”
宿苓冷不丁冒出一句:“真不要脸,为了领导二字,宁愿挨骂,还当着人家的面恬不知耻,想入非非。”
唐再兴恼了:“我想谁也不会想你,你吃哪门子醋!”
宿苓跳下床,厮打的样子:“屎壳郎爬香炉,不识香臭的东西,说谁吃醋!”
唐再兴伸着脖子:“我屎壳郎?你让我爬还不爬呢?每天蹲茅坑,没事也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尊容,可有人理你!”
宿苓大叫:“我再不好,有男人,有儿子,公公婆婆一大家子,你有什么?屎堆上飞出的苍蝇,要家没家,要伴没伴,整天到哪都是挨打,还有脸笑话我!”
格格奇不悦,厉声:“宿苓,你回去。”
宿苓顶嘴:“明明是他欺负我,为何要我回去?”
宋洁说:“宿苓,格格想让唐再兴回去说了不算呀。只有医生说了才算,咱们来是照顾他们的,没事开个玩笑无伤大雅,你怎么可以出口伤人。”
宿苓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他是你照顾的人,你当然替他说话了。”
“你照顾的人是谁?” 格格奇问。
杨卫星忙举手:“我。”
“你说,谁错?”
杨卫星嘿嘿笑着:“我的错,不该咬文嚼字,文吻不分,不然也不会把护士招来。”
格格奇陡然意识到自己对宿苓有点粗暴,顺着他的话:“就是,这样说来,里外都是你中和的。宿苓,消消气,做个除四害的梦,把苍蝇,屎壳郎都给灭了。”
宋洁见唐再兴嘴唇刚要启动,忙说:“你也做个梦,让刚才那个护士给你打针,按摩。格格奇,走,到外面我有话对你说。”
杨卫星起来,刚要挪步,唐再兴问:“人家师徒有话,你去干吗?”
“我——看周如生,你去不?”
“真的?狗日的要不去!这么着,我先下去买些上坟的纸,拿到他床头烧了。”
“不去也熊,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儿。哎,唐老鸭,听说祝姣曼老妈天天给他送鸡汤,去他那里补补。”
唐再兴以为是真,摇头:“那个胖老娘们,上下楼一副杀猪宰羊的样子,当心汤里有耗子药。”
杨卫星不理,伸了懒腰出门。
格格奇跟着宋洁出来,杨卫星折回,说,“格格主任,我也有话对你说,一起聊聊呗。”
宋洁左右看了一下,说,“到手术室外面说话,那里没人。”
三人来到手术室门外,杨卫星见墙边有一排空椅子,示意格格奇坐下说话,宋洁说,“坐什么,站着说更顺畅。杨主任,你先说。”
“你说,你说。”
宋洁说,“格格奇,你不在,我当了一回孙猴子,大闹了一番,搞得郭连成差点给我下跪。”
“为何?”格格奇以为,宋洁不同意郭连成担任副总。
“为了股份的事。”
杨卫星急了:“你这样说,让格格奇听不明白,我来说吧,先说一下起因,安夫人有一项明,你听了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以前,大家公认的张总聪明,一个点子救活了柠檬酸厂,这一次,安夫人一个明将改变一个行业的生产模式。格格奇,你可能设想在不增添任何设备的情况下,让冷却水春夏秋冬都保持在十度以下?”
格格奇思忖:“除非地下有充沛的水资源。”
宋洁伸手推了杨卫星一把:“一边去,卖什么关子。格格奇,安夫人的明是,在江底下打一口深水井,这样……”
如一道闪电在格格奇脑子里划过,她连声惊讶,“啊!啊!这,这太不可思议,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宋洁说:“还有呢,车间着火,所有人都怨天尤人,可她却别出心裁,想出了用废渣来电。就是用沼气电!你想,如此一来,咱们的厂会成什么样?我们想一下都像做梦一样。所以,就觉得那几个白白得到股金的人岂不个个成了百万,千万富翁了!这让我们如何忍受!你说以前,安老板接管柠檬酸厂,大家都觉得反正撑不了多久,当股东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他爱给谁,大家都无所谓。现在,明摆着一个金库打开了门,几个人能进,我们都进不去,这怎么可以!趁现在大家都在门外,必须申请重新分配。张总的股金动不得,那是她的贡献在这摆着,胡若雯也勉强说的过去,她为安夫人保全了房地产,阻止了一场哄抢。其他人的股金都得拿出来,要不充公,要不分给大家,决不可以让他们白白占有。”
格格奇沉静在巨大的震动中,想着,宜春若采用这两项明,用不了几年,一跃成为国内酵行业龙头老大,若干年后,势必取代欧美在这个行业的霸主地位。一时间,她激动得难以遏制。
“格格奇,你说话呀!”
“我在想,在想如此一来,不是给安夫人出难题吗?公司刚刚平静下来,怎么好再起事端。”
宋洁很失望:“我们又不是与安夫人作对,而是对郭连成,朱斌等几个毛人,相信安夫人会理解的。再说,我们这样做,也为公司根除潜在的隐患。人心顺,一顺百顺,这点道理你难道不懂?”
杨卫星说,“这一次,虽然倡议是宋姐先提出来的,可她的话代表所有员工的心声,我们私下商议过,旗帜鲜明地支持这个要求。你想,郭连成,许颜芹靠什么当了股东,靠的是祝姣曼和周如生睡觉,这样的股东,每年大把拿我们的血汗钱,想起来吐血的感觉都有。”
宋洁摇头:“杨主任,我不赞成你这话,公司有巨大利润,怎么就成你的血汗了?我们就得承认,这些都是安夫人的功劳,没有这两项明,我才懒得说话。以前,周如生抬我出来说话,我不买账,郭连成求我站出来助阵,我不理睬,那是我看不起他们!说句抬举自己的话,我的职位是张总拿下的,后来她让我佩服,周如生闹得最凶的时候,雪梅找过我,请我出来接替工会主席一职,我也不愿意,原因是觉得王晓寒一个水灵鲜嫩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掌握住清源生化这艘四处漏水的巨轮。可是,她竟然牢牢地掌稳舵,而且朝着一处人间仙境航行。因此,没人请,我也要站出来做一件值得骄傲一生的大事。”
格格奇被她的话感染:“大姐,你说的真好。我对那几个人的态度你是知道了,要我说话时保证与你保持一致。”
说着,唐再兴等人凑了过来。宋洁气恼地:“这个苍蝇,真烦人。”
唐再兴自夸地对身后的人说,“怎么样,我就知道他们在密谋。格格奇,我等也入伙,一块说说呗。”
宋洁打着哈欠:“困了,实在困了。老唐,滚回去睡觉!”
唐再兴掏出烟,讨好地散着:“睡不着啊!感觉跟闹革命似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宋洁揶揄的口吻:“那是,瞎眼狗听不得动静,甭管是杀人放火,还是和尚敲钟,都兴奋得很。”
“老姐,别总拿老眼光看人,你可别忘了,生火灾时我第一个冲进车间的。”
杨卫星说,“打住,这话到没进火场的人面前说。我不能说你是最后一个,反正我冲进去的时候没看见你。”
宋洁一挥手:“好啦,都回去睡觉。哎,格格奇,你回去吧。”
“不能的,来的时候安夫人有交代,让我照顾好这些英雄。”
宋洁一喜:“真的,没怪罪你?”
“没——有,还喊我乌兰姐姐呢。”
唐再兴撇嘴:“呦呦,臭美吧你。”
宋洁说:“那你也得回去!不回,这里睡不下。你放心好了,把这项工作交给我,老姐做事你还不放心。再说,这帮狗熊只有我能镇住。”
杨卫星摇头往回走,说,“谁狗熊,着火的时候你在哪?格格主任,你回吧。就这么几个人,有一个半车间主任,有什么不放心的。”
“混小子,你说谁是半个?”
杨卫星回头:“你一个,我半个,行了吧。”
宋洁推着格格奇:“赶紧走,明儿不要来了,车间设备都烧了,看他们怎么弄。”
格格奇感觉浑身无力,半推半就地离开。出了住院部,见门前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走近看车号,正是王理强的,她心里顿时一热,接我的吗?不可能,说过的,到了赣都不接触,不联系。再说,他也不知道我来医院。
想着,心猛地一沉,莫非他来看周如生!乌兰格格奇这么想。
她走近自行车,想了一下,断然折回头要看个究竟。楼梯内空无一人,格格奇迈着太空步履,尽量不让皮鞋出声音,到了外科,蹑手蹑脚靠近周如生病房,透过门上方的玻璃,只是一眼,猛然回头,病房的画面一下刻在脑子里,周如生躺在床上,王理强和苏进坐在床前,三人头挨着头说话。
格格奇不知道如何下楼的,到了自行车前打开锁,骑上用力瞪着。自行车飞快地往前冲,脑子里灼热,心里一片漆黑,她什么也不愿想,只想尽快回家,好好睡一觉。
格格奇回到家,轻轻推开门,妈妈卧室的灯亮了,“格格奇吗?”
她走进妈妈卧室:“妈,是被惊醒了,还没睡着?”
“没睡。你不在,妈怎么也睡不着。哎,不是说得好几天吗,这么快就回了。”
格格奇往床上一躺,上身压在妈妈腿上,感觉腰酸酸的,舒畅地:“真舒服啊!”说是,身子上下颠着。
“哎,受不了的,妈妈老胳膊老腿,哪里经得住你这么颠。起来,妈有话问你。”
“哎呀,不起,不颠行不,你问吧。”
“做什么去了?”
“做——哎,妈,你先解释一下,什么是事业?”
“问这个,你读了那么多书,都哪去了?”
“书这玩意,读的越多越糊涂。”
“胡说。”
“真是的,就像中药,吃得越多,越没疗效不说,反而有副作用。妈是老师,抓的药疗效好,没副作用。哎呀,你就说呗。”
“真的假的?”
“真——的!额吉。”
妈妈上下动着腿,似心疼、似累,似亲昵,似沉醉,片刻停下来,思忖的语气:“妈知道你遇到纠结的事了,这件事触动了你对事业,人生观念的认知,所以才这么问。既然这样,妈只能把几十年来对事业始终不变的理解说出来。事业不是一人,一世能完成的,一个人活在世上,可以做一件别人不能抵及的事,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要人去了,他所做的事从此无人问津,就不叫事业,只能叫事。业呢,是一个贯穿人类生活,只要有人类活动就有它的存在,并且在后来者继承中不断繁衍,壮大。”
“比如。”
“比如,妈妈是小学老师,教育就是一项永不消失的事业,前后五千年,这件事一直伴随人类冲破饥饿、贫穷、愚昧、战乱,引导着人类一步一步走向富足,繁荣和文明。五千年来,世上流通过多少种货币,可能经济学者也说不清。追逐钱的人更是多如尘埃,因此,人一生挣再多的钱只能说会做事,与事业无关。所以,妈在当前物欲横流的时代,心这么宁静,这么热爱教学工作的原因。妈的心里事业满满的,我的前面有古圣,左右有今贤,身后有源源不断的追随者,这就是妈妈的事业啊!”
“妈,如此说来,我也该教书。”
“狭隘。人的身体只有一条血管行不?世上只有一条江河也不行。远的不说,你公司的安南山,我就十分佩服,他接管柠檬酸厂后,没有把这个厂当成挣钱的工具,而是把自己的辛苦,汗水,乃至生命都留在这里……从某种意义上讲,与你爸极为相似。你爸为了党的事业,戎马一生,南征北战来到赣都,好歹留下一个女儿;他呢,背井离乡,来这里救活了一个厂,让三千多职工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自己什么也没留下。不知怎么搞的,妈只是见了他一面总是忘不了。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反过来想一下那几位借着安南山光芒亮起来的小人,秃鹫一般落下,恨不得把整个工厂都啄尽。唉!有时候,妈半夜醒来总在想,若是安南山找你谈话的当天就把任职文件下了,那该多好啊!相信我的女儿一定是一位横扫千军如卷席主帅!那会容忍这么几个小人横行霸道!”
格格奇坐起:“是吗?是吗!妈说的是心里话?”
“唉,也许——”
“哎,哎,妈,不许说你的也许,听我说,今天我见到王晓寒,你才她第一句话怎么说?括弧,夜半时分,周围没有其他人。地点,大火烧焦的车间,以前从来没单独见面,也没有过任何联系。”说着,格格奇双手做出括弧,接着往两边一撇。
妈妈思忖着说:“她会说,你叫什么?”
“错。接着说。”
“噢,你就是乌兰格格奇吧,你这个车间主任怎么当的?”
“哈——”格格奇躺下,再次压在妈妈腿上,开心地笑着:“看出来了,妈这辈子只能当老师,而且,小学。”猛然起来,调试表情,学着王晓寒的声音,“乌兰姐姐,你去哪儿了?”话音未落,泪水夺眶而出,她擦着泪,说,“眼泪不是她的,是我的。”
妈妈一番惊喜,仿佛听到解放的号角,拍着床:“上来,上来,躺下说话。”
格格奇上床,把宜春之行毫不保留地说与妈妈听,母女并肩躺着,一直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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