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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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繁华,深夜街道的躁热还未退却,一些细节却撑着困顿睡意,附和喧嚣,在他们漫步的脚边,在郁宁的怀中。
陆汀那一倒完全是醉意上头,郁宁问候无碍过后便抱起携走,步调慢下,也是给予自我的缓冲机会。
陆汀长吐不明叹气,肢体在郁宁双臂支撑下自由蠕动,表态道:“真舒服……”
郁宁停滞了良久,见陆汀单薄衣襟染上鲜血斑驳,问道:“有没有受伤?”
陆汀字句拖沓:“没有啊……”
“冷不冷?”郁宁问。
“不冷,”陆汀动作下坠,是要从怀抱中挣脱,“放我下去,膝盖好酸。”
陆汀手臂撑于膝盖,缓解方才跪地的遗留疼痛,顺势窥见衣襟的芜杂暗红。
陆汀的恼怒也随着朦胧醉态延宕而出:“谁他妈干红搞我衣服上了!”
郁宁噤口不语,这种无奈难以捕捉又不可名状,却足以蓄起宣靖于旁处的不满,宣靖僭越两人的空间,冷言道:“那是血。”
他的音色戳破陆汀的视线模糊。
陆汀识出宣靖,酒精过滤了喜欢的羞涩一面,余留对喜欢的抗拒:“这个讨厌鬼怎么也在这。”
“我!……”问责不明就里而降,两人剑锋以对,可宣靖对陆汀的贬损属实。
随即磨灭了声响。
陆汀可不屑置辩于宣靖,此时是心寄于自己的衣物。
“我很喜欢这件衣服的,好看,”陆汀望着自我胸膛的敞亮,却莫名携来自我嘲谑意味,“还凉快。”
陆汀嘟嘟哝哝述说着委屈,语气是同郁宁相处的惯性使然,恃宠任为,情绪没有任何遮盖痕迹。
“不穿更凉快。”宣靖直言不讳地奚落,他的那份不满才逐渐难以名状。
陆汀在醉酒状态下是一点就燃,动作延续了方才打斗的跋扈,双手的冲动还未经过大脑许可,遽然撕毁v形开领!
“你别没事找事!”陆汀的凶戾不知为何流露而出,剥下衬衣摔于宣靖的双腿处。
而非宣靖的面颊,是出于喜欢的阻拦,以及对这俊俏面庞的保护。
宣靖倏然悚息屏气。
宣靖凝滞的神色,不知是被嚣张的作风威慑,还是讶异那单薄却不乏肌肉线条的身板,亦或是那张扬的穿着和唐突的伤口。
腹肌的大片白皙却出现血痕交错,附着的玻璃残渣如同黑夜的零散几星,把黑夜烫出几个洞来。
而抛去浮夸的衬衣,本低调的皮质长裤和切尔西短靴夺主叫嚣,宽松皮裤附着的金属链条在路灯下闪光,和赤红的血痕唱调一致。
陆汀身上过多焦点,它们争先恐后扑向宣靖,让宣靖视线颤抖。
“诶!别闹!”郁宁匆促地将外衣卸下,准备披上陆汀裸露的上身。
郁宁见伤势,支起的双臂停滞半空,神情顿然失措。
郁宁折身去检查伤势,郁宁宽大的手掌却捻起轻柔,轻触陆汀肌肤。
画面的暧昧让宣靖顿然转身,如同酒精作用延迟,却又猛然而至,让人迷糊和木讷,令人怅然若失。
“干嘛?好痒。”陆汀还不明所以。
“别动,有玻璃。”郁宁说。
“哪里?”
“就这里,刚才还说没事,”向来冷峻漠然的郁宁鼓起情绪,“疼不疼?”
“不疼。”
“又添了几处伤痕。”
“不是啊,这是生活的颜料。”陆汀懒散支起笑态,逗趣而言。
郁宁见血陆汀的情况也不为鲜少,陆汀先前便延伸出推托,缘由陆汀有作画的日常,就以血祭拟物颜料。
宣靖虽背对于郁宁,但可以捕捉那停滞过后的笑意,两人的自若添了宣靖与此的嫌隙。
宣靖心绪辗转几合,逐渐沉下谷底,而谷底的处境让自己无处可逃,窘促缩于角落的资格都不被允许。
直至郁宁唤醒:“宣靖。”
宣靖回眸,郁宁的外衣裹着陆汀的上身,肩膀处的不合让考究西服不自然耷拉而下,可唐突的表示融着两人的密切。
宣靖的失神令他噤声。
郁宁牵起宣靖注意,他轻言询问:“怎么回去啊?”
他的柔声像是延续对陆汀的眷存,郁宁在友谊这一方又离远距离,这份莫名感性可着实令人矫情。
宣靖亟不可待,立即接触通讯设备,迫于离去这个窘迫地:“我叫代驾吧。”
“我送你回去吧,”郁宁劝慰的语气助词却隐匿保护般的肯定,让人心有慰藉,“现在太晚了,也不一定叫得到,等着也是吹冷风,车明天让人过来开回去。”
宣靖顺了郁宁的意。
陆汀步履凌乱爬上后座,也将其霸占,唯有给宣靖留下副驾驶。
陆汀醉酒状态下常以沉默舒缓,郁宁专注开车,宣靖也自然无言可述。
直至陆汀时常挪动,肌肤与皮革摩擦发声引起郁宁注意,郁宁问道:“要不要坐起来?”
“这样舒服。”陆汀回应。
“我怕你等下想吐。”
“吐你车上会只怎么样?”
“你会难受。”
郁宁的表态他默不作声,陆汀沉寂了许久,才倏地独自发声呐喊,趴着的胸腔让哀嚎模糊,却足以勾过两人的注意。
郁宁也以为是宣泄情绪,先无言以待,随后陆汀悻悻然道:“可恶,忘了一件正事。”
“怎么了?”郁宁问。
陆汀又沉下言辞,不过皮革替郁宁回应,他此时起身坐立,然后开始了无言的行动。
郁宁的余光被塞入模糊物,而陆汀倚靠于副驾,满脸笑态:“生日快乐。”
笑意感染了郁宁,他大方回应:“谢谢。”
陆汀倒利用自己的艺术细胞,将郁宁的西服化为圆饼形,然后馈赠于郁宁本人,本人却不解:“这是什么?”
“蛋糕。”
“果然是位艺术家。”郁宁揶揄着。
“你再夸一个试试!”陆汀愠怒却装着软软糯糯,“奖励你吃掉这个蛋糕!”
郁宁却见陆汀上身□□,忧其受寒劝言道:“快穿起来。”
“不要,这是蛋糕。”陆汀固执己见。
“宣靖,外套给他穿一下。”郁宁却陡然改变了战略。
宣靖还未有所反应。
陆汀便直接抽散了“蛋糕”,无声将外装裹上,就于宣靖耳畔,低声却又情绪饱满:“讨厌死了,晦气!”
陆汀在郁宁面前示柔,郁宁也悦于现状,宣靖名义上没了愠怒的来由,只是情绪还是沉在海底。
陆汀缓下一触即发的思维狂妄,残留些许理智支撑询问:“那个谁受伤了吗?”
郁宁顺着思路想到季林,暗忖后回应:“应该不会很严重。”
他们对话的回应迟缓又跳脱。
陆汀随后叮嘱:“别跟我哥说今天的事。”
“他今天不在家?”郁宁问。
“在家,不在公寓,”陆汀悻悻然吐言不快,“什么狗屁股权商讨,被留下来了。”
其实方才郁宁口中的家指代公寓,这两者说法时常混淆,不过并无争执意义。
郁宁问:“那现在回公寓,还是家?”
陆汀冷静且坚定:“公寓。”
诚然,陆汀对谈话来往中的“家”不知如何描述。
他和哥哥向外索居,长期居所于公寓,是郁宁口中“家”的概念,而陆汀言辞中的“家”是出生的根源。
郁宁继而问道:“明天生日会去吗?”
“去啊,那肯定去。”
“要不要去我家住?”郁宁考虑陆汀有伤需照料,还孑然一身,况且精神本就抱恙。
“认床睡不着。”陆汀倒果断拒绝。
这里却莫名间隔了两人的距离,好似也没有那般亲密无间。
车内的寂然延续到陆汀公寓。
郁宁熄火后,松开安全带:“我送你上去。”
陆汀却回抓郁宁安全带,此时却敏捷,直接“啪嗒”一声回扣。
陆汀说道:“我自己上去,我很精神,到家我会给你发消息,我洗漱完就休息,你也早点休息。”
言辞如同压制郁宁肩膀的手掌,让郁宁凝滞一切蠢蠢欲动,而任何繁杂对话的可能均被磨灭。
陆汀眉目间确实清澈许多,动作利落步调同一,直至陆汀隐没背影,郁宁才松开视线跟随。
随后问候被搁置的宣靖:“困吗?”
宣靖被苦思消弱了音量,言辞上倒固执要强:“精神得很。”
郁宁:“回去早点休息。”
宣靖:“您才是最忙的人。”
郁宁对此无意应答,钻着宣靖面色怃然,轻问:“怎么不开心?”
“没有,”宣靖想着推脱,“我就是有点……”
他戛然而止,郁宁却接话:“累?”郁宁明晰宣靖时常在言语上,将疲乏作为不悦的替代,可方才又先前说明精神有力。
宣靖回眸望着郁宁揭穿自己的佯装,对自己的弄巧成拙忍俊不禁,车内总算是热起一份欢愉。
郁宁趁着氛围的温热,询问:“今天怎么想着出来酒吧?”
“季林叫了就出来了。”
郁宁可不信这套说辞,直问:“有什么事要说吗?”
“没有,出来玩,哪有什么事。”宣靖不想再次迷路于复杂关系中,让沉淀的思绪安分落在底层,不要再浑浊上层的清晰了。
郁宁也无心旁敲侧击加以困扰宣靖,宣靖确实倦怠困乏。
消息提示接待了空气的搁置,陆汀发来短视频,显示于空中播放。
“到家咯到家咯。”镜头垂于地面,陆汀随意将短靴落于一旁,镜头一转,陆汀盈盈笑意再度送来祝福,“生日快乐哦。”
陆汀的这份愉悦总是给郁宁疏解拘谨,郁宁也心满意足,发动引擎起步离去。
宣靖问:“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我们认识很久了,十几年。”郁宁有意着重“认识”二字。
“没在一起?”
“我之前就说了,没有。”郁宁轻笑,心想这误会终于是要走向重点。
宣靖却进而猜错:“你追他?”
奇妙的关系愈演愈烈,陆汀的为人在宣靖心中依旧怪异。郁宁被这戏谑的揣测逗笑,却又不知如何譬解,毕竟他要保证陆汀的承诺。
郁宁干脆不作回应,话转偏锋:“前两天对他也没什么意见吧,今天怎么态度这样?”
宣靖暗忖过后,或许直言更为适宜:“我今天又看他跟别人暧昧。”宣靖鼓着怨气。
“谁?”郁宁确实较为好奇暧昧对象。
宣靖松下急躁,懦懦道:“陆泽。”
郁宁却好似明晰这戏谑的一切,忍俊不禁而望宣靖。
“干嘛?”宣靖被疑惑与不满拖拽,“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认知?你很熟?”
郁宁试图解释:“他们关系很好,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陆泽与他的关系是一个性质。”
宣靖却百思不得其解:“情人、暧昧对象,确实差不多一个性质啊!”
“真不是。”郁宁笑而不休。
“鬼知道他那样是什么样的人!”宣靖怒言道,“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一些卑劣的影响。”
“不会的,放心。”郁宁又落下稳重表态。
宣靖沉思良久,两位年岁也不过二十载,就携有十几年交情,那或许确实是自己无法逾越管辖的地域。
“那……既然这样,我就不管你们了。”宣靖准备撒手人寰。
“嗯,别担心了,”郁宁面态轻愉,“只要你出席明天生日会,很多事情自然是击穿你的忧虑了。”
两人四目相对,郁宁的话语兀自为轻描淡写,可神情也还是那般掷地有声,让人缄口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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