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背影

9月27日
  临江市公安局
  “你认识他？”贺磊看着沈晨问道。沈晨还在震惊当中，没有回答，严谨示意贺磊继续说。“这个人叫于无声，是河东大学附属医学院影像医学与核医学专业的在读研究生。案发当天，他在实验楼北区的病理学实验做实验，而且是一个人，直到当天晚上十二点以后才离开。人现在已经被汪洋和刘阳两个人控制了。”贺磊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估计很快就带回来了。严队。”
  严谨虽然跟于无声只有几面之缘，知道他也是个医生，但是严谨觉得他更像是个学生，怎么也无法把他跟一个连环杀手联系在一起。严谨沉默了片刻说道：“死者遇害现场的血液痕迹检测出来了吗？”
  “在这。”林辉把技侦的报告和法医报告递给严谨。法医报告显示，杨越是窒息而死，而三一四连环杀人案的死者，都是失血过的而死。严谨继续翻看报告，报告显示杨越的后脑曾经遭受过重击。严谨感觉到，杀害杨越的凶手似乎和三一四案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技侦的报告显示，化学实验室地面有大量血液反应，死者很有可能是在化学实验室解剖的杨越。
  “严队，嫌疑人带回来了。”汪洋来到办公室说道。沈晨听到汪洋的话，紧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带到审讯室。”严谨说道。严谨翻看完报告后，对众人说道：“线索还是太少，学校不同于其他地方，人多眼杂，而且案发时间这么短，我相信一定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线索。贺磊、高远。”
  “是。”贺磊和高远答道。
  “把人都撒出去，问一问医学院的学生，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严谨说道。
  “是。”贺磊和高远答道。
  严谨走到汪洋面前，说道：“跟我来。”严谨和汪洋两人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严谨边走边问道：“你们是在哪里抓到的于无声。”
  “不是我们抓到的，是医学院的保卫科抓到的。”汪洋解释道：“今天一早，临江大学医学院保卫科科长打电话到队里，说在学校里抓到了犯罪嫌疑人，让我们过去抓人，然后贺队就让我和刘阳到学校去抓人。”
  “他们是怎么抓到他的？”严谨问道。
  “据他们保卫科的人说，凶手是返回学校取东西，被学校的保安认出来了，他们就组织学校的保安对他进行了抓捕。”汪洋答道。
  “回学校取东西？取什么东西？”严谨问道。
  “不清楚。”汪洋答道。
  严谨推门进了实验室，看到于无声正手戴手铐，坐在审讯椅上，他看到严谨先是有些诧异，随后似乎又释然了。严谨坐到审讯地桌子前，没有说话。而于无声也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严谨，也没有说话。直到汪洋准备好所有审讯用具，严谨才开口：“怎么回事儿？说说吧。”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无声冷静中略带不耐烦地说道。沉默片刻后，他继续说道：“我今天原本是要去实验室做实验，可是刚到实验楼下就发现实验楼被封锁了，我就到学校门口的传达室问保安是怎么回事儿。那个保安很奇怪的看着我，说让我等一会儿，我以为是有我的快递，所以就在传达室等着。过了一会儿，他们就来了一帮保安，拿着他们的那些跟叉子一样的武器，给我抓起来了。”于无声指了指自己眼角的淤青，“还打了我，说我是杀人犯。”说完，他无奈地摊着手，看着两人。
  严谨看着他问道：“上周五晚上你去哪了？详细说说。”
  “上周五晚上，我在学校的病理实验室，想做个病理切片。我是七点多去的实验室，到了实验室，收拾了一下，大约快八点了才开始的，因为一直没有做到满意的切片，我一直弄到很晚，我弄完之后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11点40分，等我离开的时候估计已经12点多了吧。”于无声解释道。
  “你那天晚上一整晚都待在病理实验室吗？没有出来过。”严谨继续问道。
  “没有，因为一直做不好，所以我很着急，连厕所都来不及上，是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才顺路去了趟厕所。”于无声说道。
  “人证。”严谨说道。
  于无声看着两人，沉默了片刻，淡定地说道：“没有。”
  “上周五晚上9点以后，在河东大学附属医学院的实验楼发生了一起命案，你是唯一在案发时间还在实验楼内的人，而且没有不在场证明。”严谨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
  于无声低着头思索了片刻，随后抬头对两人说道：“你们在现场发现了我的什么东西吗？或者说发现了什么能证明我到过现场的证据吗？”严谨和汪洋两人都看着于无声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是很懂法律，但是我也知道，你们有权力扣留我48小时，但是如果没有我犯罪的证据，你们就必须放了我。虽然我不能证明我无罪，但是你们必须要证明我有罪。”
  严谨跟汪洋对视一眼后，起身出了审讯室，汪洋紧随其后。汪洋看着严谨，等待着他的指示。严谨思索了片刻说道：“先这样吧，我们也没有其他证据。”随后便离开了。

  9月27日晚
  临江市人民医院
  老杨和他妻子先后住了院，两人被安排到单独的病房，但是整整一天一夜，两人都没有说任何话，各自沉默着流着眼泪。
  贺磊和汪洋都是老杨带过的徒弟，两人晚上下了班之后，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医院看望老杨夫妻二人。邦、邦、邦，贺磊敲响了病房的门，一名中年男子起身来到了门前，“你们是？”
  “我们是杨叔单位的同事。”贺磊答道。
  “你们是警察？”中年男子问道。二人点点头，男子将两人让进病房，“老二，你同事来看你了。”老杨夫妻两人都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杨阿姨。”两人走到老杨妻子的床前打招呼道。她听到两人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双眼无神的看着桌子上的水瓶。坐在床旁的中年女子说道：“一天了，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哎……”
  两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叹了口气，来到老杨的床前，问道：“杨叔，你好点了吗？”老杨缓缓地转过头，发现是贺磊和汪洋两人，他突然伸手抓住靠近自己的贺磊激动地问道：“凶手抓住了吗？”贺磊摇摇头。老杨继续问道：“有怀疑对象了吗？”贺磊迟疑了，没有说话，老杨看向汪洋：“是不是抓到嫌疑人了？”汪洋也没有说话。老杨明白了，他立刻掀开被子，就要起身，贺磊和汪洋两人立刻把他按回床上，老杨奋力挣扎着说道：“让我起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师傅！您不能见他！”贺磊坚定地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见他？”老杨盯着贺磊的眼睛问道。
  “您是受害者家属，要回避。”贺磊说道。
  “我是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我有权了解案情。”老杨激动地说道，同时还要挣扎着起身。
  “师傅，您别闹了，队里现在不会让您进去的。”贺磊说道。
  “为什么？我去找齐局、找侯局。”说着，老杨就去伸手拿自己的衣服。一旁陪床的老杨的大哥和嫂子急忙过来安抚他，“老二啊，你快别添乱了，警察局那么多人，肯定能抓住凶手，你就好好在医院等着就行了。”
  “我是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没有我，他们怎么判案子。”老杨激动地挣扎着说道。
  “师傅！”汪洋高声喊道。老杨被他的声音所震慑到，汪洋继续说道：“齐局已经给你停职了。”
  “为什么？为什么听我的职？我是有正式任命的，要停职也是要上会的，局长也不能随随便便停我的职。”老杨气愤的争辩道。
  “师傅！如果你不停职，这件案件就要移交到其他分局或者其他市公安局，那我们都没有资格参与案子了。”汪洋解释道。听了汪洋的话，老杨先是一愣，随后像泄气了一般躺回到自己的床上，不再说话。
  “警察同志，让他自己歇歇吧。”老杨的大哥对二人说道。贺磊和汪洋看着老杨夫妻两人的样子，无奈地退出了病房。
  临江市公安局
  已是深夜，严谨独自坐在电脑前，电脑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河东大学附属医学院实验楼的监控录像。今天对于无声简短的询问，从他的表现来看，确实不像是凶手，但是如果他不是凶手，凶手会是谁呢？严谨反复查看关于杨越被杀案的所有资料，希望能从这有限的资料中找到线索。
  严谨翻看着三一四案的其他死者的尸检报告，发现除了第一名已经白骨化的死者，其他所有死者的体内都发现了医用麻醉剂痕迹，说明死者都是先被麻药迷倒，然后才被杀死的。而杨越体内虽然也发现了麻醉剂，却是被掐死的。其他死者都是因失血过多而死，说明死者器官被摘除时很可能还活着，而杨越虽然也丢失了内脏，却是死后才丢失的，看来凶手是在模仿作案。他一定是了解到三一四案，所以才会在杨越死后做成三一四案凶手作案的样子。
  “内脏。”严谨喃喃道。于无声如果是凶手，那他把杨越的内脏藏在哪里了？
  9月28日
  河东大学附属医学院
  严谨来到河东大学附属医学院的实验楼前，此刻的实验楼漆黑无比，为了尽快破案，刑侦支队封锁了整个实验楼。严谨围着实验楼边走边观察，发现不止一楼的各个办公室和走廊的窗户都有防盗窗，连其他楼层的办公室和走廊的窗户也都安装了防盗窗。严谨不理解一楼安防盗窗是为了防盗，那其他楼层是为什么呢？
  严谨打开南面的正门进了实验楼，他径直来到于无声做实验的病理学实验室。病理学实验室在北区三楼，虽然距离二楼化学实验有些距离，但是正常走路也用不了五分钟。他又来到杨越遇害的化学实验室，技侦已经通过技术手段还原了现场。严谨看着现场的血迹分布情况，既然尸检证明杨越是被人掐住喉咙窒息身亡，那这里的血迹应该是杨越死后被分尸时留下的。地上大片血迹的地方应该是杨越被解剖的地方，周围墙壁和桌子上血迹喷溅的痕迹也指向这里。桌子上的水池内也有大量血迹，应该是凶手在这里洗手，或者是清洗内脏。血迹大部分都留在了室内，门口走廊只有一点血迹，凶手应该是彻底清洗血迹后才离开的，而且当天晚上应该是将杨越的尸体留在这里，等到第二天血液凝固后才将尸体转移的。只是于无声周末两天也来过实验楼，而且时间很长，他的嫌疑依然无法洗清。

  严谨又来到解剖实验室，杨越的尸体已经移走了，从这里到化学实验室也不过三分钟的路程，如果没有工具，背着杨越走，时间也差不多有十分钟。中间有多个实验室和办公室，根据学校给的排班表，周末这两天的白天都有学生和老师在实验楼，凶手还是应该选择在夜晚移尸。严谨拉开解剖实验室的窗帘，发现这里窗户对着实验楼东门通往操场的公路，虽然隔着树林，但是树木是学校统一栽种的杨树，非常高大，地面只有一些低矮的杂草。在公路上往这里张望，虽然看不太清室内的情况，但是如果有灯光应该是能够看到的。
  严谨关上实验室的灯，拉上窗帘，将手电筒留在室内，从解剖实验室东边的小门绕了出去，来到实验楼东门旁的公路，果然，能够看到亮光，而且还能隐约看到人影晃动。
  什么！严谨一惊，他留在解剖实验室的手电筒似乎照出了一个人影，这里已经因为命案被封锁了，学校的师生应该都知道，应该不会来。而自己进学校门时也告知了保安，所以他们是知道自己在这里，也不会查看，如今已是凌晨三点，是谁会在这个点来案发现场？凶手！严谨立刻向解剖室的方向狂奔而去。
  为避免自己的脚步声打草惊蛇，严谨的放慢了脚步缓缓向解剖实验室走去。但是实验楼走廊的灯并不是声控灯，而是红外线感应灯，无论他怎么小心翼翼，都无法避免走廊的灯暴露自己的位置。就在严谨离解剖实验室还有三十米左右时，他看到屋内手电筒微弱的灯光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由于自己在灯光下，对方在黑暗中所以他看不清对方的身形，但是对方肯定看到了自己。严谨放下顾虑，拼命向对方追去。
  两人的脚步声响彻整个实验楼，走廊的灯光追着两人从一楼来到四楼，又从四楼来到二楼，最终严谨在楼梯间一个飞扑将对方扑倒在地。此时对方已经气喘吁吁，无力反抗，严谨奋力将对方反转过来，想看清对方的样貌。只是没想到，对方的身份让自己大吃一惊。
  “严队，出事了！”贺磊拨通了严谨的电话，紧张的说道。
  “出什么事了？”凌晨时分，什么事能让贺磊紧张到在这个时间打给自己，严谨警惕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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