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春种

“大哥，我今天去不了地基屋了，那边还要劳烦你看着，麦田长草得赶紧锄了，”孙俊山挑着一担柴走到登福跟前解释了一下。

        “田里的麦子事要紧，房子那边的事你别操心有我看着，”登福捆了地上的朽木柴，挑起来跟在后面。

        “俊山你那院子可要盖鸡圈，猪圈？”

        “想是想，就是腾不出手盖，麦地锄完芒种又接上了，农忙一开始也就只能六七月份考虑吧！”

        “我先帮你那鸡圈盖上，等院墙全部围好了，我在给你盖猪圈。”

        “那怎么行大哥，你整天都忙着开地，忙的饭都吃不上，我们暂时又不养鸡的，不急着盖，”孙俊山听了赶紧推辞了。

        登福现在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开垦荒地，就盖房子的便利，一个月不到真让他整理了一块地出来！

        眼下种麦子肯定来不及了，也就只能看五六月份的水稻了。

        “整出来又种不了，鸡圈也不大，我早晚带着就能盖出来，至于猪圈，我觉得还是盖在外面，放在院子里臭招蚊子。”

        “那行，听大哥的安排，”孙俊山笑着点头答应了。

        “你们回来了！饭留在锅里了，你跟妹婿吃完锅碗放在那里，等中午我挖完地回来烧饭的时候再洗。”

        桂枝挎着筐，扛着锄头，朝着新房屋后去挖菜地。

        地基都是荒地，菜地可想而知更是一片枯草地了。

        登福起早贪黑的开垦田地出来，她也没闲着，她除了一天三顿烧工人饭，还会扛锹挖屋后的荒地。

        挖好的地就插上枯竹棍拦着，撒上菜种子，就是撒上了她一心的希望。

        “大嫂，”菊香满头大汗的直起腰，对着刚来的桂枝招手。

        “菊香啥事？”桂枝赶忙走过来。

        “你看！”菊香指着她挖了很长一块的地头给桂枝看。

        “这是什么菜？”桂枝蹲下身子伸手扒开烂稻草，一溜圈的都是巴掌大的绿苗映入眼帘。

        “这不能全算是菜，不过可以救你跟大哥的命。”

        “大哥不是整了一块地吗？荒着怪可惜的，俊山去镇上的时候我让他专门去粮种店问了，人家伙计推荐的，说是精心伺候好了可以当一年的嚼头口粮。”

        桂枝眼里瞬间变得明亮动人起来，“妹妹……谢谢你！”

        “谢什么呀！大哥每天一旦柴，还帮着我们看整房子的，我跟俊山都不说客气话了，大嫂我们把它挖出来拎去地里栽上。”

        “我来挖，”桂枝高兴的拿起锹小心翼翼的挖着，鸡蛋大的种子毛茸茸的黑灰色，她拿起来看了半天也不认识。

        俊山告诉我这叫“药蛋子”，说是伙计告诉他的。

        “是脚商从苗南一带带回来的，我们这边都是水稻小麦没人种过不懂，他卖不掉，碰巧俊山去问，伙计几乎是连卖带送都给了俊山，”菊香说完露出一个占了便宜的笑脸。

        桂枝听完更是笑的睁不开眼，姑嫂两人说说笑笑挖了一筐母种出来，拎着筐带着锄头和锹向新地走去了

        新开垦的荒地土质看着很松软，肥力单薄根本种不了庄稼。

        菊香抱起锄头刨了一个很深的坑，放下一颗药蛋子埋好土，紧接着隔了一大步远又刨了一个坑放下一个种好。

        桂枝看菊香种的熟练，她依葫芦画瓢的也跟着种起来，一筐母芋种了一块地。

        “菊香这会不会有点稀了？”桂枝看着间隔有点远，担心的糟蹋了苗和地。

        “不稀，人家伙计交代种的时候要隔远一点才行。”

        “我刚开好的地你们在这种什么呢？”登福推着独轮车走过来，看见一地都是冒芽的绿尖好奇的询问。

        “菊香给我们育的口粮，”叫什么“药蛋子”。

        “妹婿专门去镇上买回来的，妹妹育成苗了才带我来种的，”桂枝笑着跟登福解释。

        登福眸光微闪的看了一眼菊香，吸了一口气，“你跟你大嫂接着种，我拉点石块回去垫鸡圈跟猪圈。”

        “大哥，你垫的时候石块别用完了，我想挖个地窖出来，房子盖好了俊山每天焖一炉子炭也不能马上卖掉，没地方堆我想着挖个地窖整整，堆木炭留着冬天卖。”

        “放心，俊山都跟我说了，”登福弯腰开始捡大石头放车上推回去。

        桂枝从苇塘里拎来水，每个芽子上浇一瓢，浇的异常精心爱护。

        晚上孙俊山回来洗漱完焖上炭，走进屋里跟菊香说到：

        “木炭今天是最后一炉子，螺子壳烧完了，还有哪些吃完的骨头都砸碎了放进去，应该够两家屋顶用的了，院子里到时候就用石块子垫，屋里等房子好了我自己给铺上烧的青块子。”

        “有多少筐炭了？”

        “约么也就二十七八筐，中间有几天没烧，正常烧也就是下地基过后的第五天才开始烧的，这房子都盖了一个多月了，”孙俊山掰掰手指算了半天。

        “焖完就算了，你专心弄好麦地，在房子完工前，跟大哥争取把荒地的石头捡完。”

        “我今天跟大嫂去新地种药蛋子，看那土质松软薄的很，就算头一年都开出来了，也种不了庄稼，还得粪肥养土才行。”

        “大哥就是这个想法呢！我们私下里又给石匠加了一两银子，他加了一个人手进来砸石块。”

        “不然十晌子地，哪能这么快拉了六晌子？赶在栽秧苗前把荒地石头拉完，至于挖树根后面慢慢挖都行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房子的事你也多看看，焖炉至少要留两个出来，多一个应急用，井上和炉子上都搭上棚子。”

        “井架子找人做了吗？”

        “爹本想砍棵树让二哥走前给做的，被大哥拦住了，他讲他自己做。”

        菊香听完默了半响，其实大哥对木匠活还是很有悟性的，“大哥要做，就给大哥做，顺便让他再做几个木水桶用。”

        你到会顺杆子爬，孙俊山闻言笑了起来，上床没一会就进入了酣梦里。

        虽说是四月份的天了，早晚还是有一点凉意的。

        菊香小心的拔着野辣椒秧，分开栽种在刨好的地双子上。

        进入二三月份的的季节后，她没有一天是闲着的，跟桂枝一样疯狂的在屋后开垦菜地。

        头两三天挖地手磨了一手的血泡，孙俊山说什么也不让她挖了，早晚回来加班加点的帮着挖了四五块菜地出来。

        她等手上血泡挑破好了，拿着锄头松土施肥撒菜种子，辛苦了一两个月菜地也没辜负她，每块地上都见了一片青。

        菊香种了一双辣椒苗，还剩了一小把她转头直接去桂枝的菜地。

        “大嫂我育了野辣椒苗，我自己种了一双子地，还剩下一把苗，我看你跟大哥也怪喜欢吃辣的，就给你送来种上。”

        “辣椒苗我喜欢，桂枝立刻接了辣椒苗，在菊香的指导下栽在刨好的地里。”

        “这坑刨了种什么？”菊香看边上一个一个的坑都空着。

        “你不是给了我一把黄豆吗？我学你也给种出来，等冬天没菜吃的时候可以发点豆芽什么的，”桂枝抬头看了一眼回答到。

        都说菊香能干，她现在真算是领教了，什么样能种的种子，怎么种，菊香都头头是道的！

        “种豆子不能刨坑，坑太深了豆子出不了芽都焖死了，就是出芽了也会被虫吃了。”

        “你要这样挖，浅浅的大约一节半手指深，挖成一长排，然后抓着豆子均匀的撒开，这样出芽率高就算有虫害，也能成活几棵，”菊香挖了一排浅坑，又挨着顺序撒了一排豆子给桂枝看。

        “这不挺伤豆子的吗？”

        “这比你那挖的坑节约豆子，成活率高……”

        “桂枝，菊香你们回来，”登福站在路边高声的喊，打断了姑嫂两人的话。

        菊香跟桂枝对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过去。

        路口早就没了登福人，两个人赶紧朝着田头草棚子跑去，以为出了什么事。

        “菊香你看！”孙俊山抱着一个肉红色的小猪，屁股上还有一块黑色的胎记。

        “猪？在哪买的？”菊香眉开眼笑的傻问。

        “我去小东庄买的，哪里的人都不认识我，我一下逮了两头！两家一家一头。”

        “还有你要的小鸡，她没有多的了，两家在一起逮了十只，”孙俊山挪过篮子给她看，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有鸡、有猪、孙俊山我们总算像个庄户人家了！”菊香高兴的有点发傻的摸着猪。

        桂枝听见自家也有猪！还有鸡？她一时也愣住了，怎么听着像做梦呢？

        登福眼眶胀的发疼，小心的摸着猪，摸一下手都抖，生怕把金猪摸坏了。

        “猪跟鸡要不暂时放大哥这里吧？西头家里没人我们也就晚上回去住，猪放家里被人抱走了就亏了，”孙俊山迟疑片刻询问。

        “放在这，西头那边人嘴不好，你这又是房子又是猪的，肯定会遭人惦记的。”

        “我这田头没人来，更不会有人看见，等房子好了直接把猪就能抱去猪圈，”登福回过神，神情严肃的说到。

        “行，放大哥大嫂这，”菊香忍不住的喜悦答应了。

        从此以后桂枝嘴角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每天都是精神头十足的，在田头和新房子之间来回奔波。

        韩大年眼看着儿子女婿的房子山墙起来了，他每天都会来一趟，有时候会提点意见，有时候会东看看西看看的。

        上手摸摸墙，里面是土胚泥面刮出来，外面是石头贴墙稳牢固，院子里铺满了平展的石块。

        “韩大哥，房子满意吗？”周泥匠抽着烟锅子过来说笑。

        “你干活是出了名的好，对你都不满意还能对谁满意？周兄弟这活做的硬实！”韩大年恭维的夸赞起来。

        “也是孩子的价钱出到位了，登福跟俊山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总是希望他们好不是？”

        “房子是大事，既然孩子们舍本用石头做房子，我也不能昧着良心！”

        “这地基松的确实不像样子，打了一人深的坑都不牢固，要不是打了石条垫砌，房子个把月就能完工，赶出来有什么用呢？住进去又不安心的，”周泥匠认真的跟韩大年解释工期问题。

        “你说的我相信，经过你手盖的房子都能住好几十年，别的远咱不清楚，咱村里的都是有目共睹的，你放心建周兄弟。”

        韩大年跟周泥匠说了好一会话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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