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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厚脸皮


翌日,高长恭悠悠转醒,入眼即是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半晌回神后,才想到昨晚清醒前发生的事。

        阎护这人……居然给他下药?

        当下便来了起床气,二话不说直接往旁边猛踹。只听一声巨响,阎护圆润地下了床。

        “嘶——”

        其实早在高长恭睁眼之前,阎护就已经醒了,昨晚的感觉太好,以至于他都不想起床,恨不得抱着他家王爷睡个昏天黑地。这时高长恭动了动身子,阎护闭上眼装睡,暗中观察对方的反应。

        然后就毫无防备地被踢下了床。

        阎护本就是习武之人,从床上被人踹下这等事自是伤不到他,只是这王爷脾气似乎也太大了点,单手撑着榻边啧啧两声:“王爷,好歹我们也有过什么,怎的对待你的枕边人就这般粗鲁,你也忍心?”

        他似乎是忘了,昨晚给人下药的事了。这事轮到谁身上,都不会好受吧。

        高长恭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又听到对方调侃的话,恨不得把人吊起来揍一顿了事。虽说他对阎护已渐生好感,有些事到了时候自然也就水到渠成,可对方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算计他,绝不是他想要的。

        “阎护,你的脸皮还真是堪比塞外的城墙,”一气之下索性直呼对方的名讳,没好气地骂了句脏话,“滚出去!”

        被骂的阎护一点也不生气,里衣丝带打开,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姿态慵懒,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榻上之人:“王爷说得极是,为了您,我可是连脸皮都不要了,若是还要这等身外之物,那我又怎能得偿所愿?”

        当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高长恭都快被他气笑了,天下厚颜无耻的人他见过,可就没一个像阎护这样的。

        最后,此事以阎护一个月不准踏入他的卧房为告终。

        高长恭嘴上骂着阎护,其实他心里对那事并无太多抵触。阎护之前对他做的种种,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世人都道,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阎护不惜以命替他挡箭,许是在那时,高长恭就意识到,这人于他而言,早就不是一般的朋友那么简单。

        可能一个人在这世上,终究是寂寞了些。如有可能,他也想再近一步。

        昨晚阎护给他喝的只不过是寻常助睡的药,跟那种迷药自是不一样。只是阎护似乎怕他中途醒来,剂量放多了些,才让他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最后沉沉睡了过去,后面发生的事,就一概不知了。

        高长恭虽说禁欲已久,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自从发觉自己对阎护的心意后,便私下里悄悄寻了些书来看。

        书中对龙阳之事写的并不详尽,但男人对于这等事,向来都有点无师自通在里面。据说受用的那方,那处会如撕裂般疼痛,身子也会发软无力。

        可他自从醒来后,身子并无半分不适,唯一不适的地方就是脖子下方的锁骨处,像狗啃似的凭空多出来两个牙印。

        不用想都知道谁干的。阎护那人,当真是无耻之极。

        难不成……昨晚受用的是阎护?

        这念头一旦有了,就很难打消,毕竟大家都是男人,还是有功夫在身的男人,在床笫上屈居人下这种事总会觉得丢了面子。在这方面,高长恭自然也是要面子的。

        这个想法仿佛打开了他脑中某个机关,今日在膳房被花竹提点了好几次,水放多了,火候欠佳。对方似乎也看出他有心事,浅笑着问了句:“看王爷今儿兴致不错,可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高长恭脑中盘算着那事,嘴角忍不住上扬,但他绝不会告诉对方他在想什么,随口找个了理由搪塞过去。

        花竹自知不便多问,顺着他的话附和两句,下一秒他的笑容便凝固了。如今已经入夏,膳房又偏热,高长恭额头出了层薄薄的汗,便把胸口的衣衫略微拉开了些。

        就这样,那两个还未退消的牙印在衣衫的边缘若隐若现,花竹所站的位置,刚好可以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这几日他出入王府,从中也探听了不少事。据说,兰陵王尚未娶亲,还有鹿鹿的生母身份不明。

        可高长恭毕竟是一正常男子,没娶亲不代表没有侍妾通房丫头,花竹这般想着,嘴唇已然抿成一条线。

        太后的生辰临近,邺城那边也传来消息,说太后想念皇孙,希望兰陵王回宫小聚。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高长恭只是在封地休养,又不是彻底不问世事了,太后的生辰他本就是下足了功夫,又亲自学做了些封地的美食小吃,可不就为了让自家祖母高兴一下么。

        兰陵到邺城需要些时日,高长恭势必要提早动身。可苦了鹿鹿那只小崽子,从来到府里就没离开过他爹爹一天,如今得有十天半个月见不着面,属实是难过,一点都不想让高长恭走。

        邺城之内人多眼杂,高长恭想要保鹿鹿一世平安,就没想过要让他在皇城露面,不然被朝中有心之人利用,还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所以鹿鹿还是呆在兰陵的王府比较安全。

        这时阎护低声凑在鹿鹿耳边嘀咕了几句,鹿鹿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果真不再闹着要跟爹爹在一块,跑去自己院子里玩猫去了。

        “王爷,你不得谢谢我?”

        阎护一脸骄傲地立在那儿,轻摇折扇,一副迫不及待邀功的样子,看的高长恭忍不住想挥着巴掌招呼过去,把那人的傲慢劲给打没了:“回来再找你算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若是听在外人耳中可能不明所以,阎护却懂了。

        他家小王爷,似乎还因为那日的事憋着气呢。哎,真是难伺候,他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不过开个玩笑而已,至于么……

        若是高长恭知道他这么想,阎护以后都别想在兰陵王府住着了,哪里来的就圆润地到哪里去。

        高长恭不在的这段日子,阎护俨然就成了王府的主人,府中众人倒也肯听从他的吩咐做事。

        如此一来,宇文青甚至都忍不住提醒他:“主子,我们要何时回长安?”

        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都大半年过去了,如今皇帝早已回去,阎护却还在兰陵,长安那边没了主心骨,久则易变啊。

        主子的心思他不敢乱猜,可也能察觉出一二。阎护对那兰陵王不一般,他看在眼里,而兰陵王对自己主子非同寻常,府中众人也都记在心上。

        跟在阎护身边多年,宇文青也不是吃干饭的,主子想要做什么身为下属他无权干预,只是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笼络兰陵王,实在跟阎护平日的做事风格相悖。

        彼时阎护正陪着鹿鹿在街边买豆腐脑,努努嘴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少要等高长恭从邺城回来,他的计划才可展开。

        “父亲,这个豆腐脑没漂亮哥哥做的好吃。”鹿鹿撅着小嘴,拽着阎护的衣角,小脸皱巴巴的。

        阎护一把将人抱起来,揉揉他的脑袋:“这家铺子做的豆腐脑口味是最好的,全兰陵挑不出第二个,怎的就没……别人做的好吃了。”

        他对鹿鹿口中的“漂亮哥哥”存了偏见,连提到都只是轻飘飘道一句“别人”。

        再说了,在阎护眼中,不过一小吃而已,各家铺子做的都大同小异,花竹做的还能技高一筹不成。

        “小鹿公子?”一个清脆细腻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鹿鹿扭头,连忙从阎护怀里扑腾起来,声音都带着惊喜:“漂亮哥哥!”

        真是说谁谁就到。

        若是在平常,鹿鹿在阎护怀里扑腾乱动,他铁定就把人放下去了。他这个父亲也不是白当的,鹿鹿哪个动作想干什么,阎护也能摸清大概。

        如今看着不远处的花竹,阎护却死活抱着鹿鹿没撒手,反倒哄着鹿鹿:“小宝贝,你认识这位公子?”

        鹿鹿不懂大人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心直口快地说:“父亲好笨,漂亮哥哥之前来过咱们府里,就是他就是给鹿鹿做的豆腐脑。”

        这个回答似乎让阎护很愉悦,眉眼都带着笑意,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宠溺地笑道:“是么,那是父亲忘记了。”

        随及抬眼掠过花竹,脸上的笑淡了几分:“花公子,不介意吧。”

        鹿鹿不明所以,可花竹却明白的紧。

        早在鹿鹿喊出对阎护的称呼时,他呼吸好像都停滞了,身处风花雪月之地,那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龙阳断袖癖好的人也并不罕见。

        父亲和爹爹本都是对同一人的称呼,若这两个称呼同时放在不同的男人身上,那就默认这两个男人有断袖之嫌。

        “阎公子言重了,花竹自是不介意的。”他本不想思虑过多,可阎护跟鹿鹿的关系太过亲昵,让他难免不往那处想。

        看着对方发白的脸,阎护心满意足地说:“花公子,鹿鹿的午睡时辰要到了,阎某就先走一步了。”

        “漂亮哥哥再见!”鹿鹿趴在他父亲肩上,不忘跟身后的花竹挥着小手。

        花竹勉强扯起一抹笑以作回应。

        拐弯抹角地对着觊觎他家王爷的人宣誓了主权,阎护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午膳都多吃了些。

        从鹿鹿房里出来,迎面走来的宇文青面色焦急,步子都比平常要快:“主子。”

        “何事如此惊慌?”阎护心情好的不得了,手中摇着的扇子不停,就差说话都哼着小调。

        “夫人的事,有着落了。”

        摇扇明显顿了片刻,原本面含笑意的脸上多了几分焦急和迫切,下一刻,手中折扇一合:“即刻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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