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夏云曦第五次盯着江然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面对十分关心她想通了之后的进展的室友，夏云曦只得一字不落地把她和江然见面之后的场景转述给室友，并提起了她对对方居然开始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这件事的疑惑。

        “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怕把感冒过给你？”苏魏语的考虑永远那么朴实无华。

        “发着烧还出来和你吃饭，很难不说是真爱。”

        “也不一定，也有可能他到了倦怠期呢。追你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结果，干脆放弃了，沉没成本都不要了。”戴雅婷反思过自己应该留住白菜在身边，这一次准备给江然好不容易搭起的台子来个尝试性的一击，验验看这台子到底是真心构筑还是彻底的豆腐渣工程。

        事出奇怪必有因，都能让云曦看出来江然在避着她了，总得有什么理由来解释一下吧。

        几人轮流开动智慧，猜了大半天，最后也没个定论，张童建议夏云曦积极主动去问一下缘由，被夏云曦以显得自己过于急切为由拒绝了。

        也有可能真的是自己多心，但是一想到对应自己一直以来担心的恋爱沉没成本，及时止损等问题，夏云曦就忍不住要多考虑一层。

        该不会他真的想及时止损了……

        吧？

        思考复杂的感情问题太过深入直接导致的就是夏云曦错过了沈瑜叫她弹一遍前奏。

        22017班文艺汇演《彩旗飘扬的地方》第一次集体排练，在集体听了一遍原曲，跟着原唱唱了一遍之后，因为合唱音准实在太烂，不得不采取一节一节分开练的方式，借钢琴的音给他们伴奏辅助找感觉。

        “哦，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我再来一遍。”夏云曦猛地回过神，赶紧把平板上的乐谱拉到最前，指尖下压弹了一个起始音。

        一连串流畅的前奏音符从夏云曦指尖流出，在合唱进入的前一个音她放缓了弹奏的速度。

        “那是我梦中——”

        各种意义上惨不忍睹的嚎叫声再一次响起，夏云曦眉心跳了跳，手一顿差点弹错音。

        她抬起头果然看到班长拿着手机面露为难，斜靠在钢琴琴身上的江然，和她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等一下，等一下，这个音进的明显不对。”沈瑜也觉得这个唱法有点奇怪，点开原唱就要再听一遍。

        今天晚上的第一次排练，人到的格外齐整，女生分了三排站着，男生两排在排练室里显得格外满满当当。

        人来的如此之齐的原因显而易见，当然，也没有让大家失望，江然准时出现在了排练室。

        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就是好，昨天还烧的一脸迷糊甚至翘了上午的课，晚上就能有力气出来吃饭。就吃了一片药，到今天已经完全好了，一点也看不出来昨天还发着烧。

        江然说自己嗓子还有点痛，今天来排练，带了口罩，靠着夏云曦弹的钢琴一句话也不说。

        但就算江然不说话，他待在教室里也很鼓舞士气。排练合唱的女生唱到一半总忍不住撇眼神，在不唱了等班长指导的时候更是撑着下巴盯着江然看。

        江然早就习惯了多方的注目礼，坦然接受投在自己身上的各种意义的视线，面不改色。

        “是不是调有些高，所以大家唱不上去啊？”沈瑜听完一遍前奏琢磨道，“云曦，你能不能试试看降一个调弹？”

        “降一个八度吗？”夏云曦弹了两个音，“这个调？”

        她把降调之后的伴奏再弹了一遍，沈瑜倒吸了口气喃喃道：“怎么感觉更奇怪了？算了，就这个调试试看。”

        然而事实证明，降调不能随便降，这一次的合唱更加灾难现场，女生的声音下不来，男生的声音上不去，整个一大翻车。

        万般无奈，折腾完降调发现实在不行之后，又回到原曲这最初的起点。

        大学里的班级合唱排练，进展就是比较慢，江然听得不耐烦了，绕过了钢琴，坐到了琴凳上，夏云曦吓得连忙往左挪了挪，生怕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挨得太近。

        “你干什么？躲什么？”江然看了眼夏云曦往她这边的方向坐了坐。

        “你别坐过来了，离我远点。”夏云曦低着头小声道，排练室里开着音乐暂时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到同学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连正在放的原曲都没有人在听。

        她下决心可以正式谈恋爱，和她想公开是两回事啊。她还不想自己谈个恋爱弄得人尽皆知。

        江然今天倒是格外听她的话，倒是坐着没动，但是把夏云曦放在谱架上的平板拿了下来，很自然的，就像是他自己的平板一样，拿在手里开始看。

        夏云曦手指一个绞紧，恨不得当场把江然手里的平板拿回来。

        但还不行，这样更说明他们之间关系不一般。

        夏云曦尽量装作江然只是在借着她的平板看谱子，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就看见戴雅婷站在第一排的人堆里拼命朝她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快上，再靠近一点显示主权，别怂。夏云曦假装没看见戴雅婷的示意，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音准这个样子，当然是没办法再唱下去了，需要一个唱得好的领唱来带带大家。班长沈瑜尝试性地自己嚎了两嗓子，意识到自己把原调改了个稀巴烂，赶紧闭上了嘴。

        自己不行，得找个能唱的，她的目光略过排排站着的同学，落到了江然和夏云曦身上。

        云曦嗓音条件可以……云曦……

        夏云曦无比专注地看着江然手里的平板，江然也是，怎么能随便拿别人女生的东西。

        沈瑜的目光转到江然身上。

        江然很配合地抬起头。

        沈瑜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的其他同学们，觉得无论是为了班级荣誉还是同学，都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

        她朝江然走近了几步：“江然，你要不来带领大家唱一下吧，帮大家找找音准……”

        虽然从来没人说过，但是江然看着就像是会唱歌的男生，而且还学过乐器，唱歌肯定行。

        江然见班长来找他帮忙，不经意歪头看了眼身边坐着的人，见她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没什么反应，抬头冲班长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前两天刚生病，嗓子痛，发不了声音。”江然用微弱的气音婉拒，一副真的大病刚愈的虚弱样子，再加上他昨天翘课今天又一直戴着口罩，很有说服力。

        就算只露了半张脸，对着江然仿佛带电般闪亮的眼神，很难有女生能提出和他不同的意见，被用生病这个正当理由一拒绝，沈瑜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晕晕乎乎转过了身。

        “那我来吧，我来给大家领唱。”这个声音成功击碎了班长挂在脸上的笑。

        曹为“自告奋勇”主动站出来要给大家领唱，班级队伍里出现了小范围的骚动。

        知道曹为是个什么样人的班委和小部分有过接触的班级同学，表示这绝对是一场灾难，不想要他来示范，不了解这位副班的人还觉得这个同学开朗热情，欢迎他来带领班级。

        “这样吧，大家听我的，我们干脆分一个合声轮唱。女生唱高八度的，男生后进唱低八度的。”沈瑜拒绝的理由在脑海中跑了一圈，发现一个都说不出口，只好眼睁睁看着曹为夺过了话语权。

        听到是曹为开始安排排练了，江然翻着夏云曦平板外壳的动作一顿，伸手把平板递给夏云曦，自己像是突然对枯燥的排练有了兴趣，抬起头看着曹为布置任务。

        曹为按照自己的想法分配好了任务，环视了一圈，眼神特地从坐在一旁钢琴凳上的夏云曦身上略过，而被他看着的女生忙着从江然手里拿回自己的平板，一个眼神也没递给他，曹为只得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连统一的和声都没练好，就直接开始分声部唱，这不是瞎搞吗。要知道从刚才的合唱就能听出来，大部分同学都是去ktv吼两嗓子还行的水平，但是对专业的唱歌那是一窍不通的，音准根本就没有数。

        交给曹为来安排，这一局铁定要废。

        沈瑜连忙打断他施法：“不要分唱。我们还是先跟着原唱练标准的，要不然大家容易搞不清楚到底该唱什么调。”

        其他几位班委正想帮着沈瑜说两句话，但是曹为据理力争，一定要在合唱里加上自己涉及的轮唱和声，其余的同学有些傻眼不明白为什么班委之间突然就开始意见不符。

        江然趁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位班委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现在他们吵架是正经事，连一直盯着江然的女生都移开了视线，夏云曦有些担心，小声和江然咬耳朵：“他们该不会要打起来吧？”

        曹为争辩地面红耳赤，确实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江然摇了摇头：“不至于打起来，班长好脾气。”

        沈瑜脾气确实是好，面对一个坚持一意孤行的拽后退者，依然脾气很好的试图解释“大家现在确实没有办法直接开始练轮唱”，然而并没有用。

        眼看着实在是没有办法和曹为达成一致了，沈瑜无奈直接抛出最后一击。

        “分开唱的话，那钢琴弹哪个调？云曦，你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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