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记忆与印象

大家看到蓝幻灵恢复，心中自是高兴。

        萧父道别，邀常父帮忙，抬着冷风回家。其他人也纷纷道别，把时间留给蓝家人，知道他们一家三口一定有好多话要说。

        萧父回家后，与萧母为冷风涂药，包扎伤口，一夜守候，清晨时分，冷风醒来，只是脸色白，身子有些虚弱，说话中气不足。萧母便杀鸡宰鹅，炖了一锅鸡汤，加了好些补气血的药材。

        众人走后，蓝父找了一张草苫，盖在死去的二狗子身上，若是不用东西盖上，实在是有碍观瞻，晚上起夜时如果看到院子中的死人，不定会被吓到。再者，人死了，一切恩怨也随之消散了，不再怨恨他，没有必要让他暴尸于此。

        蓝母心情无比激动，兴奋地拉着蓝幻灵到炕上坐下，也顾不得做晚饭，就这样抱着蓝幻灵，生怕她再回到之前的状态，口中兀自说道：“乖女儿，你总算恢复过来了，这些年可把娘给愁死了。只要你好好的，爹娘一定好好疼你，不会再吵架，也不会不再理你了。”

        蓝幻灵莫名其妙地被母亲搂着，听着母亲的话，似云山雾罩一般。

        许久之后，蓝母的心绪平复，才松开蓝幻灵。

        蓝幻灵开口问道：“娘，你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蓝母惊讶道：“难道你没有印象吗？你不记得了？”

        蓝幻灵问道：“什么不记得了？”

        蓝母心中暗暗疑惑，女儿这是怎么了？不过，只要她开口说话，恢复了就好。

        蓝母抛开疑惑，对女儿道：“你最近六年，一句话都不跟我们说，只偶尔抱着小白嘀咕几句。山中来了个道长，他来给你看过，说你这是魇住了，他也束手无策。这些年可把我和你爹愁死了。这几年生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蓝幻灵一脸茫然，难以置信，甩甩头，说道：“我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你和父亲在吵架，后来……后来生什么，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直到刚刚在外面时，我看着疯子一身血，我才从梦中醒来。”

        蓝母重复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

        蓝幻灵突然抱着母亲、趴在蓝母肩头道：“娘，你和爹以后不要吵架好不好？我记得，在梦中看到你和爹吵架，我很害怕，也很冷，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就一直走，一直走……。那个梦，现在想起来，还是浑身冰冷，很不舒服。”

        蓝母知道，女儿的这种不舒服的记忆，是六年前那件事在她心中的造成的创伤，揽着女儿的腰，拍拍她的后背，温柔地道：“女儿乖，娘和你爹以后绝对不吵架。”

        蓝父把草苫搭在二狗子身上，就在屋子里看着他们母女谈心，此时凑到跟前，对女儿保证道：“灵儿，以后爹爹绝对不跟你娘亲吵架了，再吵一次，我就……我就打断自己一条腿。”

        蓝幻灵松开母亲，嘻嘻一笑道：“爹爹，我现在很想听你和娘亲对歌，你们两个来一吧！”

        蓝父老脸一红，略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年，整日担心女儿，几乎没有与蓝母有对歌的心思。再者，对歌要求两个人心中想着对方，偶尔两人还会对视一眼，眉目传情。如果是私下里，与蓝母对歌还能接受，只是若当着蓝幻灵的面，有点拉不下脸。

        蓝母解围道：“哎呦，只顾着说话，竟然忘了晚饭还没有做，真是该死，我们的灵儿饿坏了吧？娘现在就去给你做饭。”说罢，起身做饭去。

        蓝母起身时，看到地上被冷风砸下来的那扇窗户，吩咐蓝父道：“你也别闲着了，把这窗户收拾一下，安上去。”

        蓝母做饭，蓝父收拾窗户不提。

        蓝幻灵看到一直蹲在地上的小白，自她从那场梦中醒过来，对小白有种特殊的感觉，很亲切，好似它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比爹娘还重要。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现在想想，还是爹娘更亲近一些，只是小白同样也很重要。

        蓝幻灵坐在炕沿，俯身、伸出双手叫道：“小白，过来抱抱。”

        小白见状，两条后腿直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蓝幻灵。

        蓝幻灵佯装生气道：“哼，不想让我抱，是不是？走的这么慢，是不是想打屁屁。”说罢，伸手在小白屁股墩上轻轻拍了两下。

        小白委实冤枉，它之前勇斗二狗子，耗费了许多体力，现在能摇摇晃晃地走已经很不错了。

        蓝幻灵想起冷风受伤，对母亲道：“娘亲，疯子受伤，是为了救我，明天咱们拿些鸡蛋去看看他吧！”

        山中人，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这些鸡蛋。

        名贵的药材？那是稀少的。并且，若不是了解药材的习性，喜阴喜阳，或者喜潮湿喜干燥，这些环境，把一个人丢到山中，也不一定能找到好的药材。

        蓝母边做饭，边应道：“那是自然。”

        蓝母见女儿好转，心情自然大好，便拉开了话匣子，说道：“萧家大小子这些年很照顾你的。自你生了场怪病，萧家两个小子经常来看你。当初，你还没有醒过来时，嘴里一直念叨着‘小白’，后来你爹就去他家把小白抱过来。这些年，你对谁都不说话，唯独对小白，偶尔说上两句，真是奇事。”

        蓝幻灵讶然地看着小白，四目相对，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病中，会有这样怪异的举动。

        蓝母接着道：“我挺相中萧家大小子的。可惜啊，听说前些年，他就跟夏家的丫头定过亲了。若不然，跟我们灵儿还是蛮般配的。”

        蓝幻灵羞道：“娘，你说什么呢！”

        蓝母哈哈一笑道：“灵儿还害羞呢？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这件事了。”转而对蓝父道：“他爹，咱灵儿今年有十七岁了，你看咱们村子里，那个小伙子跟灵儿比较配？”

        有句话说得好，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但是，女儿是父亲上一辈子的情人。

        蓝父和每一个做父亲的一样，都不希望女儿早早地出嫁。正如现在好多世人，岳父看女婿，越看越上火，因为他把女儿从身边抢走了。而岳母看女婿，却是越看越喜欢，因为她知道女婿会疼女儿。

        蓝父沉默半晌，说道：“我觉得灵儿还小，再等两年吧！再者说，我觉得村子里的后生，没有哪个配得上咱灵儿。”

        蓝母突然想起吹风，说道：“按说，萧家的二小子也挺不错的。人聪明，还能吃苦。你想想，三年的时间，一直在清风观那么苦寒的地方。”

        蓝幻灵听母亲说到冷风，自己对他的印象几乎没有，只记得那年冬天上学，他流着鼻涕，小脸冻得红红的，特可爱。

        蓝幻灵问道：“娘，清风观是什么地方？他去哪里干什么？”

        蓝母拍了拍额头，道：“哎，你看我这记性。你这几年不记得好多事情。清风观，是前些年来到这里的一清道长，在青崖山山顶修建的道观。你病的时候，那一清道长还过来给你看过病，说道‘你的病若要治好，需要道行极其高深之人施展手段，或者受到外界强有力的刺激’，所以，后来萧家二小子跟着他上山学道去了。”

        蓝幻灵忙道：“现在，我已经好了，不用他再学道。咱们早点通知他从山顶下来吧！青崖山那么高，他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了这种苦啊。”

        蓝父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一句话，嘀咕着说道：“哎，他确实有点小。”

        蓝母接道：“小点有什么？我看着就不错。现在虽然小了点，等过上几年，不就可以了吗？”

        蓝幻灵囧道：“娘，你又来！他在我印象中跟个吃奶的小屁孩差不多。”

        蓝母道：“他今年应该有十一岁吧？哪里跟你说的吃奶小屁孩一样。月初的时候，他还来跟你道别，你可能不记得。虽然矮一点，但是那肯定是因为还没有力长个子呢。一身海青色道袍，头束着，扎着头巾，模样挺俊俏的。”

        蓝幻灵想想确实如此，毕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只是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记得母亲刚刚说道别，问道：“他跟我道别？他要去哪里？”

        蓝母悠悠地道：“唉，这孩子呀，心实，他跟道长学完本领，知道若要治好你的病，连道长都束手无策，就需要去外面再多学些，所以就在月初时，独自一人离开这里，去外面寻找道行高的人拜师。至于去哪里，却是谁也不知道。”

        蓝幻灵本还想着，等明天和萧伯伯去县里衙门说明事情的经过，再到上山道观，告诉吹风，让他下来，不用再在那里受苦学道，却不曾想，吹风已经在一个月前离开了山村。

        不知不觉，吹风在蓝幻灵心中的印象变了。

        不再是记忆中，那年冬天，流着鼻涕，小脸冻得红红的样子。记忆中儿时的形象变得模糊，一会儿变成了冷风那高大魁梧的身形，左腿后面却是受伤在流着血，一会儿又变成一身道士装扮，前行在一片迷雾中，不时回过头看着后方的自己，一脸坚毅的表情，只是自己无论怎样也看不清楚他的脸，好似蒙上了一层纱。

        难道是自己只见过他一次，所以才无法想象，现在他的脸会是怎样？才无法在印象中看清楚他的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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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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