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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情到深处怀恨锁


历历关山,

        谁曾扬言度山若飞?

        滚滚黄河,

        谁曾立誓饮马跨河?

        那秦时月汉时风,

        穿不透废墟般的长城。

        土默川阴山旁,

        曾有过繁华的驼队,

        也有过无奈的女郎。

        谁能品出和亲女郎的沮,

        且听罢这悲凉的出塞曲!

        五千年的历史薄纸一张,

        如此的华夏,

        竟要靠着女人和城墙来捍壮,

        琵琶声起琵琶声落,

        风花雪月构筑了一段城郭,

        三千铁骑一身戎装,

        谁敢摧毁这残埂,

        我愿封他个郎将!

        那达慕大会后,慕名前来学艺的赵金禾,是在一场罕见的暴雨过后的第二天早上来的。

        那天李根梁起床后,看见院子里跪着一个男娃。他浑身都被雨水淋透了,衣裤上沾满了黄泥。

        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同样披着一身的潮湿,他两个手不停地搓着,眼睛跟着来回走动的师父转着。

        师父正在牛圈边给牛喂草,他将大把大把地青草扔给圈里的牛,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忙碌着,就是不看院子里那两个被雨水打湿了人,仿佛那两个人只是雕像般的存在。

        李根梁看出了赵金禾父子俩的尴尬,按理说,师父虽说不善言辞,但是对人还是特别热情友善的。见师父一反常态的有些不近人情,李根梁开始同情院子里一站一跪的两个人。这时候,赵金禾抬起了头,向李根梁这边看了一眼,李根梁出于友善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一脸黄泥的赵金禾也回了一笑。他的笑意很薄很轻,仿佛往湖面上扔了一块石子荡起的涟漪。

        事过多年后,赵金禾还在对李根梁说,他说当时跪在泥水里都有了天地崩塌的感觉,他已经打定回家的主意了,不管他的父亲同不同意他都准备回家了,就是因为李根梁的那个微笑,他留了下来。

        师父终于同意收下了赵金禾,是在赵金禾的父亲两个膝盖也重重地跌落在泥地里后。

        当时师父正抱着一捆青草往牛圈边去。那个异样的声音至今还犹然在耳,李根梁看见赵金禾的父亲两腿一屈,接着他重重的跪倒在泥水里,咚,一个院子都颤抖起来。

        师父回过头僵在那里了,然后他像是打预防针的提前说:“我可以给他个机会,试试他是不是拉琴的料,如果不行,你还得把娃领回去。”

        赵金禾暂时被留下来了。李根梁知道像师父这样有真本领的人一般都很怪癖,那是骨子里的一种气节,当然不能说是高傲;还有他更知道师父是个惜才的人,也是个心软的人。

        和他当初相比,赵金禾的测试多出了好几项内容。

        除了撑手指,还有徒手端水平衡感,师父把一碗装的满满的水放到赵金禾伸开的手掌上,要他单臂屏气保持一袋烟的工夫不能让水抖撒出来。

        这样的测试似乎对于赵金禾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小儿科。

        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完成了测试,这样的结果不仅使李根梁惊讶,连师父似乎也有了一些刮目相待。

        虽然他把这种惊讶包裹得很严实。然后,一袋烟的功夫过后,当赵金禾把满满的一碗水原封不动的又摆到他面前时,他的两条眉毛迅地凑了凑,眉宇间多出来一条深深的沟壑。

        李根梁的这个师弟要比自己小脑达的多,天分高很多。

        赵金禾拜师成功了,师父竟然还郑重地把李根梁介绍给了赵金禾,说:“这是你师兄,师兄师弟同出一门,视师父如父亲,待师兄如长兄,记住不?”赵金禾点了点头。

        晚上赵金禾在床上问李根梁,“马头琴好拉吗?”

        赵金禾对于李根梁的一问三不知,惊讶地翻坐起来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都来好几年了吗?”

        李根梁说:“我连马头琴都没有碰过呢!”

        “那你这么长时间都干啥?”赵金禾问。

        “拉锯齿草。”李根梁答。

        “那是什么东西?”赵金禾问。

        “我也说不清楚,明天带你去看!”李根梁答道。

        结果第二天还没等李根梁带着赵金禾去目睹锯齿草时,师父便已经安排他俩一起去拉锯齿草。就这样,希拉穆伦的河湾边上拉锯齿草的娃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在两人拉锯齿草的这段日子里,师父依旧像往常一样,每到夕阳落幕时分,都会在红格尔敖包下拉着悠扬的马头琴,如果说夕阳下的敖包山似忠贞的勇士守望着草原,那么毕力格悠扬的马头琴声就是鼓舞士气的战歌。

        时光在广袤无垠的草原是又走了三个月,李根梁现在能将两根锯齿草接近根部地方的锯齿磨合的没了摩擦力,对于柔软的顶部他还是会掌控不好力度的将它们拉断。娜仁婶子说这已经是很不错的进步了,可是李根梁还是没有拉上马头琴。

        师父只是让他放马的同时和娜仁婶子收割牲畜过冬的草料。

        十月份的塞北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这一点就没法跟关内比。

        “我们关内的这个季节还是温和湿润的。”在草场上,李根梁和娜仁婶子说着塞北这也没有关内好,那也没有关内好的酸溜话。

        娜仁婶子知道李根梁肚子里有委屈,人有委屈的时候也是最想家时候。

        中午收工回家,经过河湾的时候,赵金禾还在那里拉锯齿草。这个师弟要比他有天分,才来三个月,就已经能把外围的锯齿磨平了。

        李根梁到这一步比赵金禾整整多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吃完午饭,金禾眼明手快的抢着帮娜仁婶子洗碗,金禾洗碗的声音特别响,连提个水壶,他都要弄得惊天动地的,唯恐全天下不知道他在洗碗。

        金禾不仅话多,也会讲。他总能恰如其分的说着些让人听着特别舒服的话。

        李根梁没有金禾的能说会道,在一旁闷坐着。

        娜仁婶子看出来了李根梁情绪低沉,就对李根梁说:“根梁是不是想家了?”

        “家”李根梁听到娜仁婶子的话,脑子忽然浮现出一个家字,随后他像是被戳到痛处的浮想道:“家?我还有家吗?”

        娜仁走过来心疼的抚摸着李根梁的头,安慰他道:“草场的活忙的差不多了,明天你跟婶子去集市逛逛,顺道去趟乌素召给你爸妈还个愿报个平安!乌素召的菩萨可灵了,你的爸妈肯定能听到你跟他们说的话。”

        娜仁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师父,他心里清楚没有师父的允许他是走不了的。

        不知是娜仁婶子的良苦用心使得李根梁的眼窝感到热,还是自己真的想家了。

        李根梁目不转睛地看着师父,老半天师傅才说:“早去早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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