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野外有人家

岁月忽已晚，独行深山外，老树独木不成林，夏蝉嘶哑昨日声终歇。

        灰白衫少年背剑走在野路之上，抬头望月，猜想明天它便会真正的圆上。

        少年口中咀嚼着一个红杂绿的野果子，他艰难的吞下满嘴的苦涩，直摇头说道：“比师傅做的饭还难吃。”

        欧阳浩离开秦怀书院后山已经有三天，一路走来，除了老林还是老林……

        他又是死脑筋，房安沉的剑令他可不敢不遵，想想他每日的毒打，欧阳浩便浑身颤，连忙拉紧衣服。

        野外有人家的灯火阑珊，欧阳浩突然兴奋起来，他加快了脚。

        灯火处便是一处驿站，和官府有关的地方，欧阳浩接触官府较少，但也不对官府有什么好印象。

        枯黄的灯笼罩使烛火的光更加的渗人，野外独自摇曳的灯火以及凄冷的风使驿站显得吓人。

        欧阳浩却没什么感觉，毕竟是修道之人，胆量自然要高出常人许多。

        门，被吱呀的推开，欧阳浩进入驿站之内，驿站里没有人，也没有蜡烛在燃烧，欧阳浩想人家必是睡了。

        一抹亮光突然从黑暗中出现，欧阳浩立即戒备起来。

        他转身一看，左侧不知何时多了位手持蜡烛的老妇人。

        “客人，要留宿还是吃饭？”老妇人的声音沙哑难闻。

        欧阳浩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可以选两样吗？”

        老妇人招呼他坐下便去了厨房，看着她步履艰难的模样。欧阳浩不忍便说道：“我可自己来，老人家你歇着吧。”

        那老妇人没有理会他所说，依然径直走着，欧阳浩猜想她多半耳朵不好。

        毕竟是外来之人，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以免老妇人觉得他不是好人。

        不一会儿，老妇人便端着一碗白汤面走出厨房，面里加上些许葱蒜和几根小青菜，汤面泛着些许油渍。

        欧阳浩谢过老妇人便开吃起来，咀嚼了三天的野果，此面好比山珍海味。

        他一边吃一边问道：“老人家，这里就你一个人吗？”老人还是没有回答他，给了他一个房间牌便回了房间。

        偌大的驿站大堂此刻只有欧阳浩一个人，他苦笑：“好尴尬啊……”

        霎时，妖风阵阵，欧阳浩握住手里的剑，感受着驿站外的动静。

        一会儿，外面又安静下来，欧阳浩看着老妇人住的房间，他想老妇人倒是魄力，住在这荒郊野外。

        厨房的门帘被掀开，一个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身小二打扮，手捂着嘴，哈欠不停，欧阳浩意外还有人。

        欧阳浩朝那人说道：“我以为这里只有老妇人一个人。”

        来人放下遮在嘴上的手，他嘴角有些肿，声音含糊的说：“我和她一起在驿站忙活，她年纪大，干不了粗活。”

        欧阳浩看着他，仿佛看到来客居的小李，他笑着问道：“不知怎么称呼？”

        来人有些拘谨，他看着欧阳浩的眼睛，然后又躲过他的眼神：“叫我小琥就行，姥姥也这样叫我。”

        欧阳浩问道：“你和她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吧？这驿站可有些年头了。”

        小琥点头算是承认，他怯怯的对欧阳浩问：“好吃吗，我的手艺怎么样？”

        欧阳浩惊讶的说道：“这面是你煮的，我还以为是刚刚的老妇人所煮。”

        小琥听出他的惊讶意味，有些骄傲的说道：“姥姥煮的面可比我的好吃。”

        欧阳浩看着他骄傲的眼神，他突然感觉流逝已久的心再次温暖起来。

        他看着小琥问道：“我可以再来一碗吗？”小琥兴奋的点头。

        他第一次煮面给外人吃，还得到如此好的评价，怎能不兴奋。

        又一碗面端在欧阳浩的桌前，他吃着面，看着有些破旧的窗户：“老人家的听力是不是不太好？”

        小琥突然悲伤起来：“姥姥的身体本就弱，先前大病使她再也听不见。”

        欧阳浩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还有你呢，以后你可以煮面给她吃。”

        小琥破涕为笑说道：“是啊，以后我可以照顾她，直到……”

        他看着老妇人所在的房间：“直到那一天，然后我才会离开。”

        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驿站门口，他缓缓走近，手中的黑色长刀被白布缠绕。

        他走近，看到在吃面的欧阳浩，眉头一皱：“还有吃的吗？”

        小琥紧张的看着此人点头，然后进了厨房，欧阳浩朝握刀人微笑，那人不屑的哼了一声后走去别桌。

        欧阳浩看着小琥所在的厨房，手中的绿守剑悄悄握紧后低头继续吃面。

        小琥从厨房走出，还是端着一碗白汤面，他把面端到持刀少年的桌上。

        少年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小琥被他一吓，急忙退后几步。

        持刀少年拿起筷子，小琥立即转身欲走，一步，两步，脚步声清晰可闻。

        欧阳浩吃完最后一根面条，然后他突然动了，身影极消失，下一秒他的剑架在小琥身后。

        持刀少年没想到有人会多管闲事，他冷眼看着欧阳浩：“你看不出来？”

        欧阳浩紧紧盯住他的刀，出刀的度很快，他手腕一用力，挑开绿守剑上的黑色长刀：“那又如何？”

        持刀少年意外的问道：“难道不该杀吗？”欧阳浩把惊慌失措的小琥护在身后：“总得分好坏……”

        持刀少年怒道：“妖怪也有好坏之分!”欧阳浩没料到此人戾气如此之重。

        “人分好坏，妖自然也是!”欧阳浩感觉到身后小琥的惧意，害怕他显出原形被老妇人看见。

        小琥浑身抖，他知道持刀少年早已看穿他的身份，额前突出一团扭曲的黑色，欧阳浩一把抓住他摇头。

        小琥看向老妇人的房间后深呼一口气，那团黑色又消失在他的额前。

        持刀少年眯着眼看着欧阳浩，此人气息淡隐，呼吸缓慢而深沉。

        是个非常棘手之人……

        欧阳浩也打量着他，面瘫着脸，长刀侧握，蓝色的衣服更添冷色。

        欧阳浩冷眼看着他：“这里可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持刀少年回答的语气更冷：“等我把他杀了，自然就会走。”

        欧阳浩心里嘀咕：这语气都赶不走你，脸皮也太厚了。

        他想想后说道：“有我在，你不能动他，我说过，妖也分好坏。”

        他顿了顿说道：“小琥是好妖……”

        持刀少年嘲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好妖，他要是杀过人呢？”

        小琥立即从欧阳浩身后走出，他双眼幽红：“我没有杀过人!”

        持刀少年犹豫起来，他看向眼前的小琥，他浑身没有丝毫妖的杀气。

        他对欧阳浩说道：“十里外树林中有五具尸体，看伤痕明显是妖所为。”

        欧阳浩明白他一进门就要打要杀的理由后笑着说道：“妖，可不只他是。”

        持刀少年看着他执意如此，慢慢放下手里的刀，欧阳浩也放松下来。

        突然，先前的妖风再次出现，欧阳浩神经一绷：“东南方!”

        持刀少年感叹他的直觉如此出众，

        二人立刻朝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小琥犹豫再三，走到老妇人房门口坐下，一副戒备的模样。

        驿站外的夜漆黑如幕，欧阳浩他们离妖气越来越近，持刀少年却突然开口说道：“小心，妖气不一般!”

        欧阳浩点头，两人放慢度，持刀少年再次开口：“第九厄，我的名字。”

        欧阳浩笑道：“冷漠如你也会自报姓名。”第九厄不再理会他。

        前方黑暗处出现两个鲜红的光点，欧阳浩两人停下脚步。

        借着月光凑近细看，一头门板大小的蝙蝠正在咀嚼着什么。

        第九厄怒不可遏，持刀跳杀出去，

        欧阳浩也紧握绿守，蝙蝠妖吃的是人。

        “蝠妖，受死!”

        第九厄怒挥刀，蝙蝠妖现来人后受惊飞出树林，第九厄刀气一挥，蝙蝠妖身体受刀流血不止。

        早已暗藏多时的欧阳浩伺机而动，手中绿守后握，【太清上卻】运作周身后，人，跃上树枝。

        【折沙】中的劈式用出，人，已到半空之上，绿守剑光闪烁，顷刻之间蝙蝠妖便被欧阳浩劈成了两半。

        欧阳浩落下，第九厄看着他赞了一声：“你的修为可不浅……”

        欧阳浩笑着说道：“你的也不赖。”

        当他们二人转回驿站时，小琥和老妇人早已不在驿站。

        第九厄欲寻他们，却被欧阳浩再次阻止，他也就作罢。

        “妖本就罕见，今天却一连遇到两个，你说我们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第九厄摇头：“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这也是种修行。”

        欧阳浩很喜欢他的话说道：“我叫欧阳浩，很高兴认识你。”

        第九厄面瘫的脸略微松弛，他对欧阳浩问道：“你也是独自出外修行？”

        欧阳浩挠头：“算是吧……”

        第九厄声音冷冷的说道：“那以后我和你一起，你不介意吧。”

        欧阳浩心里再次嘀咕：你这样的语气，我能说不满吗。

        他问道：“为什么，我们才认识。”

        第九厄不管他什么表情：“我对你的功法和剑法感兴趣。”

        ……

        夜，微亮，天边朝霞出奇的美。

        老妇人从睡梦中醒来：“小琥，他们现了什么。”

        小琥点头，老妇人摸着他稚嫩的脸沙哑着说：“你走吧，我会拖累你。”

        小琥含着泪说道：“姥姥，怎么会呢，我们去森林深处，那儿没有人。”

        老妇人艰难的点头，小琥抱着她走进森林，朝霞彩云也开始移动。

        ……

        “唉，小狐狸，你怎么受伤了。”

        “疼吗，没事，一会儿就好哦。”

        那天，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受伤的左腿，也看见满脸慈祥的老妇人。

        “姥姥，我会陪你走完最后一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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