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三十二 游戏

沐风睁大了眼睛，循声望去，却看到一个留着五五分平头的中年男子正面色紧张地奔走在各大棚地间，连连摆手。

        “不能吃！肉不能吃！有人中毒了，不能吃！”

        沐风掐住了自己的咽喉，他急忙往嘴里猛灌了两大口水，然后硬是把已经滑落到了咽喉的肉沫子吐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惊奇地问道。“我们都已经吃完了……！”

        “刚才有人中毒了！”前来喝止的中年男子满脸慌张地道，“已经有人死了！都不要再吃了！”

        所有人都慌慌张张地放下了手里还未吃完的肉，面面相觑，互相打量着，而有人则是开始掐着自己的咽喉捶着自己的胸开始干呕了起来。

        见到沐风呕吐，雨蝶也干脆利落地把手指塞进了咽喉里吐了个干净，一直吐到只剩下胃酸时，他们的面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可是我们都吃下去老半天了，也没什么事啊……”有些人一脸茫然地碎声道。

        前来警告的男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

        “可能有的巨人有毒，有的没有，总之，大家都先别吃！等弄清楚了再说！”

        紧张和恐慌的氛围如同铅云般弥补在了这片不算高凸的小山坡上，满腹饥肠的人们只能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吃到一半的巨人肉，像是看待毒药一样面露警惕和恐惧。

        所幸没过多久，巨人肉毒死人的真相就调查清楚了。导致进食者中毒死亡的是章鱼巨人和变色巨人的肉，而其他普通巨人、刀锋巨人、白毛巨人等巨人倒是没有毒素。而沐风他们分到的是数量最多的普通巨人的手臂，因此，他们总算是不需要担心会身中剧毒，但是尽管如此，在暴出章鱼巨人和变色巨人有剧毒后，每个人吃巨人肉时都显得小心了很多，再也没有人敢大口吞食，而是谨慎缓慢地细细咀嚼着。

        好在章鱼巨人的数量终究不算太多，因此而中毒的民众数量没有过十五人，其中也只有七人中毒而死，其他人则是通过催吐的方式抢救了回来。

        “真是吓死我了。”一番折腾后，重新定下心来的雨蝶怏怏不乐地道，“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就要一命呜呼了呢。还好不是所有人的巨人都有毒。”

        沐风皱眉道：

        “章鱼巨人会喷毒，其实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他们还特地把章鱼巨人腮里的毒囊给摘除了，但是没想到，章鱼巨人的皮肤、肝脏、脾脏里都有毒腺……只能说，那些人，运气也实在是不太好。”

        雨蝶托着腮帮子，突然笑了起来，道：

        “要是我们刚才的是章鱼巨人的肉，那我不是成了杀你的谋杀犯了？”

        沐风一愣，然后笑起来：

        “是啊，不过我也是杀你的谋杀犯了。”

        语毕，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虽然心里还是多少担心普通巨人的肉是否有问题，但是因为实在是太过饥饿，沐风和雨蝶还是消灭了半只巨人臂。之后沐风很小心地把巨人手臂用布料缠绕了起来，打算留到接下来几天再吃。夜色微沉，雨后的夜空只有少量几片薄云，如同铺盖在天空中的破碎渔网，遮挡不住喜马拉雅山顶上的碎碎星光。

        “他们说，味道最好的是那白毛巨人……白毛巨人的肉最结实有韧性。”在把剩下的半截烤肉打包捆绑时，沐风提道。

        但是他现雨蝶只是紧蹙着柳叶般的秀眉，一根眉毛上翘，一根眉毛下弯，不知道在沉思苦想着什么。

        “在想什么？”沐风好奇地问道。

        雨蝶没有抬头，只是一边手托下巴一边回想道：

        “我在想我们这些天来碰到的巨人，种类好像也有七八种了吧……数量最多的普通巨人不说了。其他的，有几十米高的大巨人，也有全身长着像是鳄鱼皮一样的鳞甲巨人，还有全身长毛的白毛巨人，也有全身长刺，跟海胆似的刺猬巨人，还有章鱼巨人，能变色的变色巨人……”

        沐风补充道：

        “还有一些特别小的长臂巨人，手臂很长，长得跟猴子差不多，但个子比人还要小，动作非常利索，爬山爬树比人还要快。然后还有手臂上有刀的刀锋巨人，这种巨人是我刚刚才碰到的，被它们割到的话，衣服都会割破个洞。对了，还有一些牙齿特别长的巨人，像狼似的把牙齿露在外面，它们好像还能吸人的血……”

        雨蝶扒着手指数道：

        “那这么一算，差不多有十种巨人了……真是好奇怪。”

        沐风也点了点头，说：

        “是很奇怪。我记得住持对我说过，动物之间的器官和外形如果有这么大的差异，都不能算是一个种群了，就像猫狗狐狸，或者鸡鸭鹅一样，它们根本不可能这么有组织性。但是这些巨人，却好像不是这样。”

        从洛子峰西南海岸一直逃到努子峰，三人见识过的巨人，比起一般难民要多一些。在明晃晃的篝火堆旁，高烧渐退的雨蝶和沐风简单地把他们两人见到过的巨人分了个类，最后根据形态特征大致分出了普通巨人、大型巨人、章鱼巨人、变色巨人、长毛巨人、长臂巨人、刺猬巨人、鳞甲巨人、狼牙巨人、刀锋巨人十个类别。

        普通巨人的数量最多，差不多占了一半，身高也从两米到十多米不等。剩下的巨人里，最擅长攀爬的是长臂巨人和章鱼巨人，最擅长伏击的是变色巨人，最凶悍的是刀锋巨人和狼牙巨人，很多难民往往就死在这两种巨人手下，它们造成的伤口面积最大。而刺猬巨人和鳞甲巨人是最难打的，前者浑身都是刺，一般人接近很容易被刮伤，后者鳞甲厚实，哪怕是气枪子弹都很难打穿。长毛巨人的外观和人类最接近，就像是长着灰白色长毛的猿人，但是它们智力也很高，最擅长见机行事、察言观色。

        但是，真正让人产生内心震撼的，则是那些高达数十米的大型巨人，面对那种能够撼天动地的庞然大物，普通村民除了携家带口仓皇逃窜之外，没有任何的对策。

        巨人从哪里来？它们为什么而来？它们到底是什么？它们的数量具体有多少？目前喜马拉雅岛上的人，对此基本一无所知。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难民们的工作却还是没有停歇，清理大队正在将巨人尸骨上没用的部分丢入挖好的深坑或者山崖之中。在山崖的边沿，一个又一个巨人的头颅如同锯齿一般被整整齐齐地排列了起来，人们希望这些同类的尸骨和头颅能够震慑住再来侵袭的巨人。虽然这种手段到底有没有效果，谁也不知道。

        努子峰难民营的难民们终究是幸运的，在暴雨血洗后的这一个夜晚，巨人没有再能够上到山顶来动突袭。但是，这一整个夜晚，巨人的吼叫声和咆哮声，却也一直没有中断过。就好像所有的巨人都围聚在了半山腰上，却只是静静地趴伏在岩石和草丛里，默默地观察着人类的声息动静，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每隔两个小时，就会有一组五十人左右的小队自地前往附近的悬崖边上进行巡逻侦查，而比较幸运的是，因为身上的伤，沐风今天并没有抽到巡逻队的名额，所以，今晚的他，勉强可以睡个安稳觉。

        除此之外，难民营的上千青壮年难民们，也在连夜地挖壕沟、堆木头、插渔网，囤武器和石头，放置绊脚绳。每一个小山坡上都堆满了不规则的滚木和落石，每一片不起眼的草丛里都可能洒上了铁刷、钩刺、大头钉、圆头钉、曲头钉。另一方面，火攻也是必要的。可惜的是，努子峰的山顶山并没有像章子峰山顶军营那样配备数量众多的海藻油，而因为暴雨，山上的大多数茅草等易燃品也都已经无法点燃，加上海藻油沸点极高，需要加压才能点燃，并不是石油那样容易燃油，因此在缺乏加压设备的情况下，就算有少量海藻油也派不上用场。

        不绝的尖叫，连绵的兽吼，在这严静的惨夜里，沐风终于还是没能够撑过一天积累的疲劳，陷入了深沉的酣眠之中。

        ……

        同夜，巴伦子峰峰顶，喜马拉雅山第一军团三号营本部。

        军队在巴伦子峰峰顶的一片开阔地上宿营，忙碌了一天，所有的士兵都精神疲惫、心神不宁。营长史塔龙在营地周围走了一圈后，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山顶的石塔内，把巡营的工作交给了副营长裘德洛，当他回到了办公室时，他现二号营的营长帝凌正双手负背站在栎木制的办公桌前，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

        在喜马拉雅岛的十二位营长之中，帝凌是最年轻的那一批，如今他才二十八岁，英气勃勃，雄行阔步，双肩宽阔，猿臂蜂腰，身材精瘦颀长，背部肌肉线条极具力量感，双腿笔直修长，肌肉走向流畅，双手修长骨节分明性感。更让其他军官嫉妒的是，这位年轻有为的营长还有着精致秀气的五官。如果不是因为眉宇之间隐隐藏着的凌厉气质，恐怕就凭他这张连女子都要羡慕的俊秀脸蛋，怕是一般忍耐力差一些的士兵都会忍不住出言**。

        “帝营长，这半夜三更的，你怎么不先让人打个报告就进来？”史塔龙脱口而出道。

        帝凌道：

        “史营长，我让士兵给你去打报告了，但是你不在。”

        史塔龙动了动眼珠子，然后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

        “好吧，我刚才巡营去了。那就算了。这个时间点找我，有什么事吗？”

        帝凌淡淡地道：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为什么让驻扎在努子峰的三个连丢下努子峰难民集中营，撤到巴伦子峰来？”

        史塔龙的眼皮稍稍动了动，他双手负背，脊背微弓，然后左手轻轻地在栎木办公桌上敲了敲，道：

        “这是6军司令部下达的意思，帝营长，我们只是服从军令罢了。”

        帝凌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嫌恶之色：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上面的意思。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要知道，因为这次仓促的指令，章子峰死了多少人。”

        史塔龙的唇棱微微掀起了一角，他抖了抖微白的眉毛，道：

        “聪明如你，你也不会不知道吧，帝凌？非要说的那么清楚。”

        “需要。”帝凌淡淡地道，“这关系到我们军队的威信。抛弃村民和难民独自逃跑，苟且偷生，你以为这座岛上的居民知道我们军队做的事后还会忍气吞声？”

        史塔龙苦笑了一下，他揉了揉眉骨，道：

        “那么，你觉得就算把三个连留在章子峰，又能有多少人活下来？章子峰本来就是难民集中营，住在那里的人，本来就是没有未来的。对于联合政1府来说，每个月从粮库里分出给他们那么多粮食，本来就个巨大的财政负担。他们没有胆气，没有能力，只知道吃白食，享受政1府的福利。如果能够借着这一次巨人袭击，把这么大一个负担卸下……你觉得，联合政1府那方面会放弃这个机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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