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法不容情

现在的军机处加上晁訾一共才五个人，将来肯定还是要扩充的，除了晁訾，每个人可以说都代表着一方势力。

        朱武、蒋敬、裴宣，这三人虽然都出自梁山，可因为分管和各自政见的不同，也不能说是绝对的一条心，在他们身后都有一批人，尤其是随着洛阳朝廷中外来官员越来越多，汇集在他们麾下的人也开始五花八门。

        晁訾作为最高统治者，必须聆听各方面的声音，同时也必须做好平衡，这样才能让梁山政权朝着良性展的轨道上前行。

        李纲严格说来，他并不代表任何人，这主要是因为他的个人原因，他虽来自赵宋朝廷，但加入梁山后，却洁身自好，从不与赵宋过来的官员来往，这也是晁訾最看重他的地方。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晁訾将新鲜出炉的几个军机大臣留了下来，不过还未等他开口，裴宣就先站了出来。

        “敢问殿下，想要如何处置杨志？”

        听了裴宣的话，晁訾不由皱了皱眉头，现在他最不想提的就是这件事。

        怎么处置？若按照律法，杨志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可问题是若真杀了杨志，别人会怎么想？

        刘唐、阮家兄弟、还有公孙老道，这都是当年便宜老爹最忠实的手下，也是最坚定支持他的人，难道因为他一次的失误，就把他杀了？

        不可否认，自掌管登州军后，杨志变得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话，可更不能否定的是杨志对晁訾的忠心，那可是从来都没有半分动摇过的。

        看了眼朱武，示意朱武过来替杨志求下情。

        朱武干咳一声，刚要说话，裴宣却先一步跪了下去。

        “殿下曾说过以法治国，王子犯法尚要与民同罪，更何况一个将领了，三万多军队，因为他的轻敌冒进而全军尽没，这件事若没有人出来承担，试问今后是不是谁都可以如此带兵了？那要军法何用？要律法何用？”

        晁訾被裴宣几句话噎的哑口无言，虽然知道裴宣执法严格，今天晁訾算是领教到了，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啊！

        皱着眉头道：“你先起来，这事以后慢慢说，我们还是先研究一下两淮的事吧！”

        裴宣脖子一梗，还想争辩，却被朱武拉了起来。

        “老裴啊！你就别逼殿下了，总得给殿下点时间考虑吧！”

        说着不住地向裴宣使眼色。

        裴宣这才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不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如果晁訾不答应杀杨志，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无关个人恩怨，而是对晁訾的一片尽忠之心。

        李纲见众人不说话了，才道：“殿下，刚刚是臣想错了，如果殿下从蜀中调粮，又或是就粮于江南，殿下的灭宋之战，也未尝不可”

        听了李纲的话，晁訾不由一愣，心说这么大的事你都能想错？微一转念就明白了，刚才朝堂上人太多，谁敢保证不会有人暗中还同赵宋有联系。

        蒋敬则没想那么多，皱着眉头道：“远了不说，单是两淮地区就有百万以上人口吧？若我们占领了两淮，这么多张嘴，我们用什么养活？”

        李纲微笑摇头，道：“蒋大人勿急，事实上两淮地区一直是大宋最大的产粮区，又怎会缺粮？只不过粮都在富绅手中罢了”

        李纲现在说这些，其实就是变相地同意对南宋用兵了，不过此刻晁訾却冷静下来。

        现在徐宁和阮家兄弟的水6军队已经进驻寿州，其中荆州军三万，水军三万，想要凭这些军队灭宋，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想要灭宋的话，就得从洛阳或是其他地方派兵，现在洛阳周边有十余万军队，若把军队全带走，那就更不现实了，而边关那边的大战已是一触即，调兵也是不可能的。

        综合了这些原因后，晁訾决定把步调放缓，先借着两淮民变这件事介入南宋事物中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既然晁訾定了基调，几位军机处大臣也不能再说什么，就着晁訾的思路敲定了一些事物后，纷纷告辞离开。

        朱武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又回来了。

        晁訾显然猜出了朱武的用意，微叹了口气道：“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救杨志吗？”

        “殿下，臣与杨志也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虽然也不想他死，可为了殿下的声誉、为了殿下的霸业，他必须得死”

        裴宣管刑部，其实不单是他，萧让分管的御史们也都纷纷上折，要严惩造成此次惨败的主要责任者。

        这样一来，晁訾的拖字决就不管用了。

        见晁訾不吭声，朱武又道：“其实这件事无需殿下出面，由白胜他们去办即可”

        晁訾明白朱武话中的含义，只是自己作为一军之主，却还不能保住一个人的性命，这让他感觉十分的郁闷。

        摆手示意朱武退下，却听朱武又道：“殿下，臣想前往寿州”

        听了朱武最后这句话，晁訾不由微微一愣，南宋那边正在闹民变，朱武这个时候去寿州，显然是要给自己的平宋之举打前站了。

        不过这样也好，若所有事都得他这个燕王出面，还不得累死啊！

        点点头道：“去吧！由你节制寿州的所有兵马，准你临机决断之权”

        “谢殿下恩典！”

        因为考题泄露之事，朱武已经离开中枢很长时间，在西北的时候也不过是按部就班，没什么太大的政绩可言。

        而此次晁訾再次把他调回中枢，等于是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南宋的民变对朱武来说，如同雪中送炭一般，朱武要通过这件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能力，也好名正言顺地站在晁訾身旁。

        青州。

        按照晁訾的命令，白胜亲自押解三十门最新火炮已经到了这里，休息一天后，将直接赶往登州海军大营。

        杨志在下船后就被暗卫带走了，这时候也正好走到青州。

        得知杨志也在后，白胜命人准备了一桌酒菜，然后亲自来到关押杨志的房间，以杨志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去蹲大牢的。

        白胜经常去登州，与杨志等人的感情一直都很不错，当他进了房间见到杨志的时候，不由吓了一跳，这才几个月不见，杨志怎会变得如此苍老？

        悔恨、自责、迷茫等等情绪，自离开高丽后，就一直在困扰着杨志。

        所以原本意气风的杨志，此刻已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须皆白，整个人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让人看着不胜唏嘘。

        白胜心中暗叹，权利这东西，真的是害人不浅啊！嘴里却道：“哥哥，兄弟来看你了”

        杨志也笑了，道：“有劳兄弟还记着我这个哥哥”

        兄弟多年，无需太多的问候，酒菜摆好，两人相对而坐，边喝边聊起来。

        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后，杨志忽道：“白胜兄弟，你说殿下会如何处置我？”

        作为暗卫的副统领，洛阳的风吹草动，根本逃不过白胜的耳朵，尤其是关于此次高丽兵败之事，因为涉及到梁山大将，白胜更是格外关注。

        听杨志问起，白胜不由叹了口气，道：“殿下很为难啊！哥哥是晁天王在世时就上的梁山，可说是元老中的元老，正常情况下，只要哥哥不是造反，殿下都不会太过为难哥哥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几万兄弟埋骨高丽，洛阳那些闲出屁的文臣们可算是找到用武之地了，纷纷上书殿下，逼迫殿下严惩哥哥，唉！”

        白胜说的都是实情，不过他还没接到有关朱武建议他处置杨志的事。

        听了白胜的话，杨志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哽咽着道：“是我愧对殿下的栽培啊！

        话题有点沉重，酒也就喝不下去了，安慰了杨志几句后，白胜告辞离开。

        白胜此去登州，是带着晁訾的旨意去的，高丽王串通女真人杀了这么多梁山士兵，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吗？

        血债要用血来还，高丽王必须要为他的举动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白胜走了，杨志却还一个人坐在桌旁静静地看着酒壶呆。

        这一刻，杨志想了很多很多，从落草梁山，到追随晁訾，再到兵出梁山等等。

        从一个小小的虞候，到手握数万大军的一方大将，若不是晁訾的提拔重用，他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手里有权了，人也开始膨胀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别人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杨志知道白胜说的对，以他对晁訾的了解，怕是回到洛阳后，晁訾对他顶多是罢官监禁，却决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他杨志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就这样苟且于世吗？像狗一样的活着，对得起晁訾为他承受的那么多压力吗？

        思虑间，杨志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起来

        杨志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白胜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晁訾虽没暗示他什么，他也希望杨志能自我了断，不然的话，势必要让晁訾难做。

        在另一方面，杨志所犯之错已经不是简单的个人行为，回到洛阳，也不可能是由暗卫单独审讯，而若交由刑部来审讯的话，不单杨志受不了，恐怕很多梁山将领都无法接受。

        这是个颜面问题，颜面这东西虽然看不见，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白胜命人好生收敛了杨志的尸身后，立刻派人向晁訾禀报，而他则继续起行赶奔登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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