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大厦将倾

“什么！晁訾退兵了？”

        听到这个消息，吴乞买呆愣片刻，随即一屁股坐回到龙椅上，双目空洞地望向殿外，眼底一片死灰，他知道晁訾已经看穿他的伎俩了。

        正如绳果所说，如果不是梁山大军压境，他根本无法强行压制各部长老，那些老不死又鼠目寸光的家伙，早以保护部族财产为名，把各部族的军队招回去了。

        现在晁訾主动退兵，显然是看出了这一点，可以想见，一旦部族军离开，梁山铁骑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

        到那时再想召集部族军，还来得及吗？

        吴乞买不知道，若不是绳果给晁訾提了醒，晁訾即便能想出问题的关键，怕也得过些日子。

        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时间，谁能保证过段时间不会有变化？

        怎么办？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效仿梁山军队，在梁山大军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只要现梁山大军在退兵途中有破绽，就可以一举击溃梁山大军。

        理想往往都是美好地。

        就在吴乞买还在呆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就见一群衣着华丽、须皆白的部族长老们涌了进来，领头的正是阿骨打的庶长子、完颜宗干。

        进了大殿，完颜宗干也不施礼，倚老卖老地往殿中一站，瓮声道：“吴乞买，梁山军队撤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总得有个说法吧！”

        吴乞买真有种要亲手捏死完颜宗干的冲动，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完颜宗干今天是来者不善，而且未经禀报就硬闯了进来，很可能外面的侍卫已经被控制住了。

        勉强压着怒火，道：“国相，此乃晁贼的诡计，用不了几天，晁贼的大军就会卷土重来的，还请国相稍安勿燥”

        “还稍安勿燥？你可知我们女真的子民正在遭受蒙古人的残害，再等下去的话，我们女真都快灭族了”

        完颜宗干这个国相，在此刻竟比吴乞买这个皇帝还有威势，说出的话也是丝毫不给吴乞买留情面。

        吴乞买终于有些挂不住了，怒道：“完颜宗干，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讲话吗？”

        完颜宗干丝毫不惧地冷哼一声，道：“父汗当初也不知怎么就选了你当皇位继承人？你身为女真部族推选出来的皇帝，却一心想在我女真推行汉化，害死完颜亶，妄想把皇位传给你的儿子，告诉你，只要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你就休想，今天我们就在此召开长老大会，罢免你的皇位”

        吴乞买都快气疯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皇宫外明明都是自己的部族军，这帮老家伙是怎么未经自己同意就进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众长老身后响起来。

        “吴乞买，汉人有句话，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为了剪除各部长老们的实力，不惜故意触怒梁山军队，引得梁山军队来攻，在这场蒙古部族军的扫荡中，其他部族损失惨重，唯有你的部族在大军保护下，未受丝毫损失，若不是这次我身如虎穴，又怎能知道你这惊天之谋？吴乞买啊吴乞买，你可真是够毒的”

        随着话音，就见绳果闪身从众人后面走了出来。

        “是你这狗奴才！”

        吴乞买这才明白过来，因为之前谁都知道绳果是他的近臣，是可以不经禀报就进入皇宫外围的。

        就当时女真的制度而言，皇帝对自己人的防范，也远不如中原皇帝对大臣们的防范，这也就给了绳果可趁之机。

        不过绳果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吴乞买是皇帝，无论从那方面讲，他的族人都得住在京城左右。

        京城左右大军云集，晁訾就是对自己的军队再有信心，也不可能派军队去骚扰会宁附近的女真人，而蒙古部族军就更不敢了，所以绳果硬把这件事安在吴乞买身上，吴乞买还真是辩无可辩。

        再坚固的堡垒，也会被从内部被攻破，晁訾三十余万大军没有办成的事，却被绳果几句话就办成了，有够神奇吧？

        事实证明，历史上的大金帝国，在历经了阿骨打和吴乞买之后，几乎每个皇帝都是踩着一脚鲜血蹬上皇位的。

        吴乞买毕竟是做了一段时间的皇帝，在这皇宫之中，想要做点什么，根本不是绳果和完颜宗干这些人能挡住的。

        就在绳果还在往吴乞买身上泼脏水的时候，一个内侍已经悄悄跑出去召集侍卫了。

        很快，外面就传来更为杂乱的脚步和呼喊声。

        吴乞买看着脸色微变的完颜宗干和绳果等人，狞笑道：“既然你说是朕勾结了梁山人马，那就是朕勾结的，怎么了？你们能奈我何？我要让你们这些狗奴才，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外面的呼喝声已经越来越急，绳果看了眼完颜宗干，然后猛地拔出腰刀冲向吴乞买，嘴里高喊道：“杀了这昏君，不然大家都得死！”

        众长老先是一愣，随即完颜宗干第一个拔刀跟在绳果后面冲了上去。

        别看这些长老一个个都快老掉牙了，可金国立国不久，很多部族还保持着一种原生态，部族长老们也都还骑得了马，抡得动刀枪。

        如果单是绳果一人，吴乞买当然不惧了，可再牛逼的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啊！

        可怜这位历史上灭了北宋的金太宗，只跑了几步，喊了几句“救驾”后，就被长老们乱刀砍死，死的时候犹自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仰望着上空，似在无声地问着上天“为什么...”

        在长老们追杀吴乞买的时候，侍卫们也冲了进来，而当他们冲散了长老们，想要保护皇帝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了。

        见此情景，侍卫们当时就傻了，这什么情况？再看看杀人者，却是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部落长老们。

        怎么办？抓人吗？皇帝已死，抓了这些长老，他们的部族会善罢甘休吗？

        绳果看出了侍卫们的犹豫，抹了下脸上的血迹，纵声道：“吴乞买出卖大金，如今已经被国相大人处死，从现在开始，一切当以国相为尊，国相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您就下命令吧！”

        人也杀了，完颜宗干也冷静下来，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吴乞买尸体，心中也不无后悔，他只想废掉吴乞买的皇帝位，却还没想过要杀吴乞买。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杀吴乞买，按照刚刚吴乞买所说的话，现在被杀的就是他们了。

        也罢，杀就杀了吧！想到这，转头对那些侍卫道：“尔等皆是我女真勇士，现如今大敌当前，必须一致对外才是，你们各自守好岗位，待本相与诸王公大臣们议过之后，再做定夺”

        完颜宗干地位尊崇，吴乞买即死，侍卫们当然要听从他的命令了，随即按照完颜宗干的命令，先将吴乞买的尸体搬到偏殿，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

        事情到这里当然不能算完，完颜宗干立刻命人通知自己的部族军进驻会宁，与原来的守军换防，其他长老们也纷纷返回自己部族军驻地，以防不测。

        出了这么大的事，想瞒根本是瞒不住的，吴乞买干别的不行，却生了一堆儿子，而且自他当上皇帝后，大力展自己部族的实力，所以完颜宗干才会如此紧张。

        按照完颜宗干的想法，就是待自己部族军进驻会宁后，立刻抓捕吴乞买的后人，尽快掌控会宁的局势，以免生意外。

        皇宫侍卫有的固然听从了完颜宗干的命令，有的则快去通知自己相熟的各亲王。

        在吴乞买的所有儿子中，最出色的当属长子完颜宗磐，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也是他。

        接到老爹被杀的消息后，完颜宗磐立刻就不顾一切地逃出城去，找到完颜娄室后，率领军队又重新杀了回来。

        完颜娄室是吴乞买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打内战，可完颜宗磐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不干掉完颜宗干等人，他们势必会被完颜宗干杀掉。

        于是乎，一场大混战就此展开。

        其实这场内战的主要参与者，只有吴乞买的儿子们和完颜宗干的部族军，其他那些老奸巨猾的长老们，自知实力不敌吴乞买的儿子们，于是在混战刚开始的时候，就选择带领自己的部族军们，悄悄离开会宁，返回自己的部族所在地去了。

        而混战一起，完颜宗干才忽然现，一直在给他出谋划策的绳果竟然失踪了。

        完颜宗干手下也有几万人，随着大战越演越烈，终于整个会宁也开始受到波及，一些乱兵开始在城中四处烧杀抢掠，此时的大金都城，又岂是一个乱字能形容的。

        大奸巨滑者，莫过于完颜绳果。

        此刻绳果大人正躲在江南春的地道里，而原本像孙子似的王老板则摇身一变，成了他口中的王大人，到了这里，绳果才知道，原来晁訾的手下一直都在他身边。

        在离开晁訾那里回到会宁后，绳果就按照晁訾的指示，命家人偷偷离开会宁，城中乱事一起，而他则在第一时间，按照晁訾的指示，躲进了王英的江南春妓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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