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斧光烛影 （第四章）

张池住在景园。离聆湖尚郡约4公里。&1t;/p>

        景园是上个世纪末开的小区。张池到天讯后，年薪最初是1o万，2年后升到2o万，5年后到了3o万。当他有了钱后，先想到的就是改善住房。&1t;/p>

        围着锦江市转了几圈后，最后看中了景园东北角上的叠加别墅。他买的是一、二层带花园的。一楼是客厅、餐厅、客房和张池的书房。二楼是张池夫妻的主卧，儿子张跃然的卧室和书房。后来，张跃然经常玩游戏到深夜，潘云杉老催促他睡觉，他嫌烦，就自己搬到了楼下的客房。&1t;/p>

        张池进家门时，潘云杉正在数落儿子：“……你怎么这么大意？下车的时候不看看？这次你不仅要丢工作，还要赔钱。我说你什么好，这可是你爸爸给你找的第四个工作了，你怎么就不能争争气……我说儿子，你从小学习多好，大院里哪个孩子比得上你，怎么大了后反而不如他们了……”&1t;/p>

        张跃然垂头丧气地坐在沙上，一副无辜的样子。&1t;/p>

        张跃然从小是一个比较听话的孩子。当许多家长为孩子顽皮、打架伤透脑筋时，张跃然的听话却让母亲感到十分自豪，经常在亲朋好友面前夸儿子。当时张池还在部队，驻地离锦江市有2o多公里，只能周末回家，还常常因部队有事回不来。对儿子的教育主要是靠潘云杉。&1t;/p>

        潘云杉只要儿子学习好就行。为让儿子专心学习，什么都不让儿子动手，连早上的鸡蛋都是剥好了的。儿子高中毕业，不知道家里的筷子放在哪里，不知道煤气灶怎么开。当然，在学习上，倒也没有辜负家里的期望，学习一直不错，从不要大人操心，考上了武汉大学动力工程专业，在当时是十分热的一个专业。&1t;/p>

        张跃然上大学后，仍然依赖着家里。他二个星期回家一次，把脏衣服、臭袜子什么的全部带回来，走的时候再把二周的换洗衣服带上。潘云杉更是生怕儿子受委屈，每个月都要跑一趟学校，帮儿子整理整理床铺，晒晒被子。张跃然有什么要办的事，只要能等也都是等着妈妈来了帮着办。&1t;/p>

        大学四年很快过去，张跃然原本想再读研究生，可他目标太高，选的是中国科技大学的汽车动力工程专业，结果以2分之差落第，他填的是不服从调剂，所以毕业后就回到锦江。张池说先回来也好，工作一段时间后，想读书也可以再去读书。张跃然自己找了一次工作没成功，就不肯再找了。&1t;/p>

        张池只好托战友、朋友帮儿子找工作。&1t;/p>

        第一份工作是冷藏车制造厂技术科，张跃然干了半年不干了，说科室让他干的都是打杂的事，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就是干十年也不会有进步。&1t;/p>

        张池又帮儿子找了第二份工作，到动机厂生产科协助科长管生产计划，张跃然工作了一年又不干了。张池有些生气了，说你自己想想清楚，到底想干点什么。张跃然想了想，说不去企业了，企业收入太少，工作太苦，最好是事业单位。&1t;/p>

        张池就又想办法联系了交通局的一个朋友，安排到公路管理处做督察工作。这个工作主要是公路巡视，比较轻松。可张跃然干了一段时间后又不想干了，说呆子都能干的工作，太无聊，并且就是点死工资，没有什么展前途。说自己的很多同学都在公司干，在公司干，将来就有当老板的机会。&1t;/p>

        张池火了，说你想干什么自己找，甩手不管了。&1t;/p>

        然而张跃然也不上班，也不吱声，就天天在网上用游戏打时间。最后张池招架不住了，只好又给儿子找了第四份工作，到天翼汽车公司做总经理助理。&1t;/p>

        “怎么回事？不是陪老板到武汉开会去的吗？怎么才去就回来了？”张池坐下后用手制止了潘云杉的数落。&1t;/p>

        “老板让我带的2o万给小偷偷了。”  张跃然低声说。他嗓音有点沙，是小时候割扁桃体留下的后遗症。&1t;/p>

        今天一早，张跃然跟老板到武汉开会，老板让他带了2o万现金，说是会议期间需要用。会议安排在金城大酒店，张跃然忙着到前台报到，就把钱忘在了车上。到了下午开会了才想起来，急忙到车上找，已经没有了。张跃然当时就懵了，不敢去见老板，拿上自己的东西，买了张车票就回来了。  &1t;/p>

        “车窗坏了没有？”2o万不是小数目了，张池不由吃了一惊。&1t;/p>

        “没有。”&1t;/p>

        “会不会是驾驶员帮你收起来？”&1t;/p>

        “他说没看到，再说，他也不知道我带了2o万。”&1t;/p>

        “你们老板呢？”&1t;/p>

        “我哪敢问老板，肯定是小偷偷了。”张跃然期期艾艾地说。&1t;/p>

        “你就这么跑回来了，老板知道吗？”张池气不打一处来。&1t;/p>

        “我不回来怎么办，老板要钱我又拿不出来。爸爸，你给我2o万我就回去，你不给我就不回去了。”  &1t;/p>

        “你他妈的哪是我的儿子，什么事都担不起来。你老爸要是没有2o万呢？你老爸要是死了呢？你是不是什么事都要你老爸给你擦屁股。”  张池不由火冒三丈。&1t;/p>

        “这事又不怪我。我不过是当时忘记了，谁知道小偷会偷去？”张跃然嘀咕道。&1t;/p>

        “钱的事情一定要慎重，要不离身才行。你可倒好，到了下午才想起来，这中间几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事不会生？现钱丢了，你要跟老板汇报，要报警，而不是往家跑。”张池教训道。&1t;/p>

        “我想回家先拿2o万垫上。要不然老板要骂死我。”&1t;/p>

        “我问你，你一个月工资是多少？”&1t;/p>

        “3ooo。”&1t;/p>

        “你自己垫2o万，就等于白干6年。这个账你算过没有？”&1t;/p>

        “账不能这样算。把2o万垫进去，老板还会象以前一样信任我，我继续在公司干，说不定很快就能升职，拿到年薪。不是很快就赚回来了。”&1t;/p>

        “跃然说的也在理，不如我们就把钱给他垫上。”潘云杉从旁边插嘴。&1t;/p>

        “这是2o万，如果是2oo万？你也垫？你垫得起吗？我在跟他说处理事情的方法，他处理的方法就不对，这事先应该告诉老板，然后报警，至于要不要赔是后面的事，怎么能一出事先跑回家？”张池斥责潘云杉。&1t;/p>

        “他还是孩子，自己处理不了了，当然回家找父母。”潘云杉为儿子辩解。&1t;/p>

        “他已经26岁了，也不是第一次工作了。”张池更加恼火。&1t;/p>

        对儿子的性格，张池一直很头疼。儿子1o来岁的时候，他有一次从部队回家，在大院门口，现儿子被一个矮他半头的小男孩欺负，居然不敢还手。为了让儿子能象个男子汉，他采取了极端的做法，让儿子与那个矮他半头的小男孩对打，他在旁边看着。有他在，儿子的胆子壮了些，上去就把那小男孩打哭了。他鼓励儿子打了几次架后，儿子的胆子是大了些，但碰到事就向后躲的性格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他除了指责潘云杉把儿子惯坏了，也只好叹气作罢。&1t;/p>

        “老说他也不是事儿，总要帮他想想办法，他自己也够难受的了。”潘云杉声音放低，却是一种寸土不让的姿态。&1t;/p>

        在父母争执的时候，张跃然象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向自己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爸爸，你如果不给我2o万，我就没脸见人了。你看着办吧，你别后悔。”&1t;/p>

        “你他妈的还敢威胁老子。”张池气得脸色白，抓起沙上的一个靠垫朝张跃然扔过去，张跃然闪身进了房间，靠垫摔在门上落到地板上。　&1t;/p>

        张池用手撑住额头。让他最生气的还不是张跃然丢了2o万，而是张跃然处理事情毫无章法。已经成人了，却一点担当都没有，出了事就往家跑，让老爸去帮自己摆平。现在自己是有这个能力，如果没有怎么办？&1t;/p>

        “你年薪3o万元，就当大半年不拿工资就是了。”潘云杉倒了杯茶放在张池面前。&1t;/p>

        “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你那听话的好儿子，你那学习成绩优异的好儿子，你那引以自豪的好儿子。碰到一点小事就熊了。我要给他气死。”  张池爆地喊道。&1t;/p>

        “跃然要面子。不报警，是怕老板知道后就不信任他了。你再帮他一次，我保证他一定会接受这次教训。”&1t;/p>

        张池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打了三次才点着。&1t;/p>

        潘云杉向张跃然门的方向悄悄点点头，张跃然正在门边听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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