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非常时期 （第四 章）

广州行会如期进行。&1t;/p>

        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的是，蓝其川离世几乎成了会议的副主题。一些熟悉蓝其川的人都主动过来跟张池他们打招呼，也有人是刚刚知道，惊讶地张大嘴半天合不上。几乎所有的人对蓝其川的离世都表示着惋惜。&1t;/p>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这次过来开会，我还准备跟他下两盘呢。为了胜他，这半年我可没少下功夫。”华讯公司的任总摇着半秃的脑袋。他5o多岁，个不高，挺着将军肚。&1t;/p>

        张池想笑，任总是名副其实的臭棋娄子，每次下棋都输，但每次还都要和蓝其川下。&1t;/p>

        电信公司来的是供应科的虞科长，胖胖的，听说此事后更关心公司现在谁当家，当听说蓝其川的儿子留张字条就走了，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1t;/p>

        广州Thc公司的雷总是这次会议最忙的一个，会议就在他家门口开，他便两头兼顾，有时转脸人就不见了。他是最后一个到会的，也是唯一一个在会议第二天才知道蓝其川出事的。他特地来到张池的房间，握着张池的手郑重地说：“请代我问候他的家人，我一点都不知道他在那架飞机上，要不然再忙也要到锦江去一趟。”&1t;/p>

        “事突然，就没惊动太多的人。你的心意我一定代为转达。”&1t;/p>

        张池与雷总也打过一些交道，但没有深交。看着雷总有些悲痛的表情，不觉有些诧异，虽然Thc公司算是国内二大客户之一，每年至少有二成的订单来自这家公司，每年开会，蓝其川都请他、华讯公司的任总、电信公司的虞科长等五大客户吃饭，但都是商业往来，没见雷总与蓝其川有多大私交。&1t;/p>

        然而，惋惜归惋惜，市场却归市场。二天下来，不仅立即签约的少了，达成意向的也比往年少了许多，移动公司、电信公司所属的运营商、广州Thc公司等几大公司只给了点小单子。张池暗骂这些人不仗义，无非是见天讯公司换人，想先看看动静再说。这让张池感到自己很没面子，毕竟这次是自己带队参会的。&1t;/p>

        但张池很快就顾不上面子了。&1t;/p>

        会议进行到第三天，还没有李广森的消息，他有些坐不住了，表面上与客户寒暄着，握着手，聊着明年的市场，脑子里却不停地想锦江的事进行得如何？&1t;/p>

        手机“叮咚”了一声，张池丢开正在握着的手，急忙打开，正是李广森的：“忙了三天，一点机会都没有碰上。”  &1t;/p>

        张池的心一阵乱跳。看来要想自己在广州期间让凌方仪出事，必须制造机会了。&1t;/p>

        中午，张池回到房间，正打算好好想想，颜慧乐来了。接单不理想，他是最着急的。&1t;/p>

        颜慧乐没有坐下，只是把房门带上，站在门口说：“张总，会议就要结束了，我们要再想想办法才行。我想……”&1t;/p>

        张池不耐烦地打断了颜慧乐的话：“还有什么办法好想？该请的请了，该送的送了，该联络的联络了，还能做什么？公司处于动荡不安时期，人家这也是自我保护。”  &1t;/p>

        颜慧乐怔住了，张池很少说话这么冲，犹豫片刻，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了解过，几大公司这次行会上的投放量，明显不足，他们还都留了一手。我们还是可以做做工作的。”&1t;/p>

        张池感到了自己失态，脸上换成苦笑：“颜总，你别在意，我也是着急。晚上不吃会议餐了，我们再单独安排一次，再做做工作。总之，你看着办吧。我今天有些头疼，可能是感冒了。”  &1t;/p>

        “你不舒服，下午就不一定到会场了，只要保证晚上出席就行了。”颜慧乐看张池的状态不好，以为真是身体不舒服，知趣地退了出去。&1t;/p>

        张池拿过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1t;/p>

        行会上接单多少，他已经不想管了，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给不给李广森制造机会。&1t;/p>

        给李广森制造机会，自己就卷了进去，这与置身事外的初衷相悖。&1t;/p>

        不给李广森制造机会，等凌方仪自己取款，那要等到何时？按凌方仪的个性，他们家应该是薛亦梅管家，他有可能一个月都不去一次银行，甚至更长时间。&1t;/p>

        最好还是趁自己不在锦江的机会除掉凌方仪。如果在锦江，真不知道到时该作出如何恰当的反应，而在外地，有缓冲时间，则从容多了。&1t;/p>

        当房间里的香烟浓到呛眼时，张池终于下决心制造机会了。&1t;/p>

        颜慧乐不是要再做做工作吗，就利用安排五大公司活动的机会，急催凌方仪打钱。&1t;/p>

        头真的疼起来了。&1t;/p>

        张池到卫生间旋开浴缸的开关，打算放松一下自己。&1t;/p>

        他这些天头脑没有一刻是安静的，来广州前还特地把陈茵打了出去。&1t;/p>

        现陈茵晚上加班后，他心里很是疑惑。那天凌方仪从他办公室离开后，他再次想到陈茵的不寻常举动，不知是触到了哪处灵感，突然想到陈茵可能是在整理财务资料。尽管整理哪些内容、为什么整理他还一时没理清，却意识到面对凌方仪自己要多个心眼了。就在临到广州开会的前一天，他打了个电话到财务科：“陈科长，你上来一下。”&1t;/p>

        一会儿功夫陈茵上来。  &1t;/p>

        “坐。”张池指指办公桌前的椅子。为了给陈茵一点威慑力，他直到看完面前的材料才抬起头来说：“陈科长，近来工作顺利吗？”&1t;/p>

        陈茵显然感到了压力，有点紧张地回答：“还可以。”&1t;/p>

        张池用一种冷峻的目光看着陈茵：“蓝总走了，他待我们都不薄，我们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对得起他，你说对不对？”  &1t;/p>

        陈茵机械的点点头。&1t;/p>

        张池接着说：“为了防止一些单位乘机拖欠货款，我想请你带人出去催催。这个时候我们都要多挑点担子。”  &1t;/p>

        陈茵问：“什么时候去？”  &1t;/p>

        张池说：“明天开始。我们今年就提前些。”直觉告诉他，尽管不能确定陈茵是在忙什么，但把她赶出去收账，与凌方仪少些联系总是有利的。&1t;/p>

        陈茵有些为难：“这事凌总知道吗？他是我的直接领导。”  &1t;/p>

        张池冷冷地看着陈茵，直到她手足无措的低下头去，他才说：“我会跟他说的。他也好，我也好，都是想把天讯的事做好。”&1t;/p>

        卫生间放水的哗哗声变得有些沉闷，张池估计差不多了，钻进了卫生间。&1t;/p>

        刚进浴缸，觉得水温略微有点热，适应了一会，就感到正好了。张池让自己全身浸在水里，然后闭上眼。&1t;/p>

        把陈茵派出去后，凌方仪曾经来问过他，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我跟陈科长说快到年底了，年底事情多，有些账款要带着催催了，不要让人认为蓝总走了就有机可乘。怎么，有什么问题吗？”&1t;/p>

        凌方仪说：“你派她下去也跟我招呼一声。”  &1t;/p>

        张池装作吃惊的样子：“我只是交待她催催，怎么，她下去没打招呼？不像话。”&1t;/p>

        凌方仪什么也没说走了。&1t;/p>

        张池知道凌方仪有些不满，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想反正两个目标不同的人挤在一座独木桥上，总有一个人要掉下去，而掉下去的注定只能是凌方仪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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