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本该不会出现变故了，事情应该按照自己预计的那样展着，可谋的心中总有一处不和谐的地方。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谋细想了一下爆炸出现之时生的事情，一时间，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那么多眼睛盯着那个“受重伤”的队长，绝不可能给他做小动作的机会。事实上，谋在这一点上的判断完全正确。笛影只是装作受伤，然后离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也许笛影的行为本来就不该是什么稀奇的事，很普通，很正常，很合情合理。

        那么，换一个角度思考又如何呢？无法安心的谋继续思考着。假定笛影什么小动作都没有做，而太过巧合的事又实在可疑，那么就只能理解为，那件很合情合理的事会引导其他的事生。

        在谋思考间，十余人走上高台投出票。很快，这个投票仪式就又要到后半场了。谋很清楚，要是还不能想清楚笛影到底做了什么，就来不及挽回了。

        回想一下吧……

        仔细回想一下吧……

        真气在那奇巧的时间段暴动，然后引爆炸……从这一点来看，那个人也许有着某种高明的伪装手段。而后，渊砂不顾一切地奔上高台。这对渊砂来说摆明了弊端大于利处。不可能捞到利的话……这渊砂心急之下做出的行为到底……

        那个让渊砂如此紧张的人到底是谁？

        高台被爆炸摧毁，事后经过士兵们的修补才又变得完整……就是这个了！这是这件事带来了异样感！可这会引什么呢？

        难道……

        那个队长是想离场后做什么？不对！这说不通。在场有那么多灵觉高的人，根本不可能给他靠近的机会。

        如果再不看出问题所在，一切就都完了也说不定。现在，大势就已去也说不定……

        什么呢？

        会是什么呢？

        谋不留痕迹地观察四周，收集信息。不经意间，一个不起眼的士兵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难道是那样吗？

        士兵正在收拾高台下的那些由爆炸带来的碎石。

        推理出一些事情后，谋急忙转头，看向高台。快来不及了！

        “快！”谋拍了一下渊俱的肩膀。“快走上高台，以总统领的权利干扰一下竞选，再晚一点，再让其他人投出票就来不及了。”

        “什……”渊俱一怔。“不要说得这么轻松。就算我是总统领，有着足够的权利适当干涉竞选，也不能这么做。这样只会让我失去人心。”

        “无所谓！你只要觉得输给渊砂也不要紧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谋道。他的神色突然变得非常锐利，几乎要洞穿渊俱的心脏。

        渊俱皱起眉。意义不明，完全没有说服力，而且看起来只会招来不利因素……这样的要求，也许谁都不会答应，但渊俱还是听了进去。渊俱很清楚谋的洞察力。“至少，你先把原因告诉我。我现在就可以走上高台，但我需要知道走上高台后忌讳说什么，应该说什么。”

        “嘁……”谋似乎有些急躁。见竞选的节奏不算很快，便还是沉住气说话。“那好，我便简单的地说明一下吧。之前，那个队长凑巧炸毁了高台对吧！”

        “是啊！那又如何？我之前也对此感到疑惑，可你不是说他没有机会做小动作吗？”渊俱道。

        谋道：“是！他的确没有做小动作，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他只要让所有人看到爆炸的那段时间所现的事就已经做足了准备。”

        “什么？喂喂，那巧合的确难得一见，可又能起什么作用？”渊俱道。渊俱有些迷糊。

        谋直接公布真正的答案。“如果我们不站在我们这一方的角度思考问题，而站在那些本站在我们阵营的军官的角度思考会怎样？尤其是那些依靠可匿名投票的便利，背叛渊砂的人。没错！他们一定会害怕！他们一定会开始想象渊砂知道被背叛后，暗中报复背叛者。一个原本是总统领的人，即便在竞选中落败了，想要报复总统领级别以下的任何人都是很简单的。方才的爆炸不仅摧毁了高台，还摧毁了投票箱，使之前的投票作废，而且最关键的是渊砂为了给那个队长疗伤去了高台上。这么说你懂了吧！”

        很容易理解的话！渊俱不是傻子，当即明白过来。谋都将话说到这种地步了，渊砂不可能不理解。“一些军官会害怕渊砂看到了投票箱爆炸后散在高台上的票？”投票即便采用了匿名的方式，但投票仪式开始的时间还不长。这也就意味着每一票上都还若有若无的留着曾握住过它的人的旭气。对于渊砂这种级别的强者来说，在一定距离内，是完全可以从散在地上的那些票中得到足够的信息。

        谋道：“正是！这样的话，即便对你忠心耿耿的人也会动摇。你说会不会有人为了赎罪，或是为了讨好渊砂，而冲渊砂摇尾巴呢？”

        如今的时代，人命如草芥。所有人都畏惧着死亡，尤其是在死亡气息最为浓厚的边荒。忠心这种东西也许早就被死亡碾碎。人们太害怕死亡了，这是生物的本能。为了活下去，人们什么都能抛弃，都能背叛。没有品尝过死亡带来的绝望的人才会整天叫嚣着正义，梦想，人性……

        谋道：“竞选中的‘匿名’开始微妙起来了。每个人都可以放心地展开背叛行动。我们没有如渊砂那样走到高台的碎块堆中去，不知道投票的情况……”谋一顿，又道：“也许渊砂和那个人一开始就商量好了！不对，渊砂的演技应该没那么好，那也就是说，那个已经离场的队长算准了之前会生的状况，然后……”

        在背叛者再度背叛后，局势就会回归到前一阶段。渊砂将得到足以决定最终结果的优势。

        渊俱了解了所有的状况，脚快动起来。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必须去阻止。

        “各位！”渊俱大叫一声，引来所以有人的注意力，自然也使得投票暂时被打断了。

        谋装作不经意地站在渊俱的身后，然后悄悄将应对这种场面的话告诉渊俱。“不久前，生了一件让人非常心痛的事。一名队长在奇迹之战上受了重伤，却隐瞒伤情，一直默默为我族付出着。可在方才，缠绕他的伤病终究还是跨越了他的极限。那位队长想必吃了很多苦。他是一名值得让人尊敬的战士。”说着，渊俱稍稍弯下腰，向话语中的队长致敬。

        其他人都吃了一惊，相互看着，从别人的眼神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看到了吗？一位总统领，有着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会成为异族新皇的男子，居然弯下了腰。连渊砂也不禁惊讶。

        谋继续告诉渊俱该怎么办。

        渊俱已乱了阵脚，只顾听谋的话了。一旦被渊砂打败，就彻底完蛋了，所以连放下尊贵的身份，向级别比自己低好几级的部下行礼的事也做了出来。

        这不经意给一些人带了一种没有人意识到的暗示。这个总统领似乎是个没有架子，而且关心部下的人。当然，也有一些人在认为渊俱只是在装腔作势。

        “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但我不愿看到这样的事再次出现，以后必将全力保护像他这般的人。不过，这句话也许不该我说，那毕竟是渊砂的部下……”渊俱重复着谋的话，只装出了表面上的威严样子，没有理解其深意。除去渊俱，在场其他的人却理解了。这别有深意的一句话，暗示了很多东西。那就是谋想要表达的核心了。

        渊砂不关心部下，连部下受伤也不知道，而渊俱却敢于在这种选新皇的关键时期出言赞扬竞争者的部下，还弯腰致敬，不止如此，还提到了“全力保护”四个字……渊俱的话清楚地表达了很多东西。

        一部分人在犹豫，一部分人在动摇，一部分人没当一回事，也有一部分人改变了想法。

        之后，谋又让渊俱细细说了一些类似的话语。

        决定将手中的票改投给另一人的人或多或少的出现了一些，量不多，但也许已足够为渊俱带来极其微妙的优势了。也许这些改变想法的人就是两度背叛的人。这些人也许被渊俱的话提醒了，然后想到：对了，渊俱成为了皇，第一件事就是排除异己，守护有生力量，而他的竞争者会疲于应对他，没工夫管其他人。刚才真是被唬住了呀！居然为那种事而害怕。

        一长篇话结束后，竞选再次开始。

        谋和渊俱静静站在广场外围，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四周的景象。他们学会了再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绝不能掉以轻心。

        渊砂还是站在之前站在的位置，没有干涉竞选。他虽觉得渊俱的状况反常，但还没有现局势生了微妙的变化。

        笛影一直没有返回。

        没投票的军官站在高台下，思想做着激烈地挣扎。

        投过票的人，默默站在一旁，等待结果。

        竞选在时间流逝中接近尾声。

        没有人知道最终结果。笛影制造的爆炸带来的影响是微妙的，谋让渊俱说的话带来的影响同样是微妙的，没有人有十足的把握敢肯定胜利确确实实地倒向了自己。

        谋警惕着高台处的变化，一直没有放下心。

        那个队长到底是谁呢？到底厉害到什么样的地步呢？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会不会返回呢？若是返回，局势是否再次生变化？不过事已至此，他即便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终于，这本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结束掉的竞选到了最终阶段——唱票。它跨越的时间，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卫兵走到高台正中央，当着数百对眼睛打开投票箱，然后唱票，每见到一个人的名字，就宣布一下。“渊俱一票！”

        “渊砂一票！”

        “渊俱两票！”

        “……”

        众人屏息凝神。空气凝结到一起，非常重，将人们的气管堵塞起来。

        新的皇就要诞生了！

        会是谁呢！？

        几百年了，足足过了一个时代，异族中又要诞生新的皇！

        继无笑毒神之后，异族终于又要出现一个领袖了。

        不少人的心中不禁出现一丝希冀。异族之衰始于分裂。几百年的内战将异族变成了如今的凄惨模样。异族统一后，是否会崛起呢？是否会从达无笑毒神时期的盛况呢？

        “渊俱二十五票！”

        “渊砂二十五票！”

        人们绷紧神经。渊砂、渊俱，还有谋都有些紧张，心中或多或少会对这种状况有些不理解。

        在一般人看来，这竞选不含任何水分，是两位总统领在公平竞争，没用任何小手段，因为从这竞争激烈地唱票来看就是这样。

        最后，谁也不敢肯定，最后一票会花落谁家。

        笛影的计划被看穿了，而谋的临时补救也许没有多大的效果。

        只有寄希望于运气了。

        “最后一票。”唱票者拿出最后一票，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念道：“渊俱！”

        两位总统领间的胜负分了出来，同时，异族的新皇诞生了。

        从这一刻开始，异族全面解除分裂局面，仅存的两大势力完成大一统。

        “吾皇万世！吾皇万世……”除了渊俱，全场下跪，祝贺渊俱成为新皇。连渊砂也迫于形式，咬着牙下跪了。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满腔悲愤！渊砂的心情极为复杂。丢了主上渊森舒的领土，使少主笛影屈于人下……渊砂自己给自己安上了足以处以被处以极刑的重罪。

        与渊砂的行为不同，渊俱狂笑起来。渊俱偷偷假想过自己成为皇的样子，但没想过自己会真的成为皇。几百年了，他终于从诸侯变成了皇。

        下一步，渊俱会找机会处理掉渊砂，只不过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做。像之前那样，渊俱以胜利者的姿态，瞥了跪着的渊砂一眼，露出挑衅的目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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