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棋错一着】

石磊可以轻描淡写，可是祁中南一家子却绝不能像他这么无所谓，石磊这个名字对于他们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但是石头集团，尤其是罗湖的分部，却是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企业。

        在调到申浦之前，祁书明就是罗湖分管高科技的副市长，和蒋风约打交道也有相当多的次数了。关于罗湖市委跟她接触的事情，蒋风约因为知道石磊绝不可能将总部搬迁到江东省外，所以也从未跟石磊提起过那些事。不过，祁书明却是很清楚，自己，包括姚丹那边的整个家族，曾经为了争取让蒋风约把石头集团的总部迁到罗湖去做了多少努力。

        其实一开始蒋风约到罗湖去创建研发中心的时候，罗湖市委就已经很重视这家当时还没什么名气也没有什么建树的企业了，投资摆在那儿。跟当地加工厂的合作倒是小事情，过亿的投资看上去很多，但是因为不具备持续姓，罗湖这种经济一枝独秀甚至畸形发展的城市，还不至于将其放在眼内。但是一个研发中心的份量，罗湖市委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初始数千万的投资真不算什么，关键是研发中心将会带来持续不断的连续追加投资，而后研发出来的专利在产品上的应用，放眼三年之后，甚至可以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可以说，一个研发中心串起来的，绝不是一些研发人员以及几间代工厂的发展，而是可以将许许多多零散的处于不同环节上的公司、企业串成一条完整的链条。其源头就是一家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研发中心，如果良姓发展，将会给一个城市带来至少数以万计的就业岗位。是以，蒋风约刚到了罗湖的时候，哪怕研发中心还只存在于虚无缥缈间的时候，罗湖市委其实已经开始对其重视起来。虽然刚开始有些艰辛，但是那只是在研发中心的筹备阶段，等到研发中心被创建，蒋风约开始大肆的招收人才的时候，罗湖市委立刻就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希望能够说服蒋风约这个年轻的女子，将石头集团总部迁到罗湖。在当时，甚至于包括现在，蒋风约都还是石头集团名义上的董事长，罗湖分部就更是她一个人的天下。

        偏偏已经历时一年多了，石头集团的分部在罗湖显然取得了相当优秀的成绩，就连岭东省委也越发的重视这个看上去还绝对谈不上庞然大物的新兴企业，但是，无论是岭东省委，还是罗湖市委，都能看得出来蒋风约手下这个企业的长远发展。

        祁书明当时是一心想要将石头集团留在罗湖的，这样，他甚至可以轻松的凭借这个闪耀着光辉的政绩成为下一届罗湖市长的有力竞争人选，而且，在他老婆的家族的帮助下，恐怕这个位置将必然成为其囊中之物。

        只可惜，蒋风约软硬不吃，面对祁书明开出的极好的落户条件，根本不予理会。而其后姚家也通过各方面的势力向蒋风约施加了不少的压力，这就不是许下各种政策上的条件的拉拢了，而是赤|裸|裸的动用权力去做出一些阻碍，但是蒋风约依旧凭借着自身的能力，一一将其化解。罗湖市委对石头集团罗湖分部打压的最严重的时候，蒋风约也有些抵挡不住了，她能力再强也始终只是个女人，可是，就在她已经准备跟石磊沟通，让石磊来解决这个矛盾的时候，岭东省委的三把手，副省委书记兼省委党校校长靳明甫却突然过问了此事，怒斥祁书明等一班干部，并且亲自到罗湖找了蒋风约，和蒋风约达成了一个对于双方都比较有利的协议。而这个协议的内容，原本就在石磊最初对于石头集团罗湖分部的发展的三年规划里有清晰的步骤，他早就想到了想要在政策上得到岭东省委、罗湖市委的支持，就必然要做出一定利益上的牺牲。当然，这对于石磊而言其实不算牺牲，因为这是对江东省政绩方面的牺牲，而便宜了岭东省委。为此，石磊很早的时候就跟边捍卫以及杨明详细的研究过，可以说，这实际上是石磊、江东省委以及岭东省委的三方角力的结果，只是，三方不曾正面接触，基本处于暗战阶段罢了。

        而在那之后，也再没有人去为难蒋风约，只是祁书明甚至都不知道，在这张桌子上，他并不是那个最为吃惊的人。

        “原来石头集团的幕后老板居然是你，呵呵，看起来，我今天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也难怪当初我许下诸多其他企业根本想象都难的政策，邀请蒋总把石头集团的总部迁到罗湖去，她都始终不肯答应。原来，石头集团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单纯的民营企业，却是跟江东省委关联颇深的啊！”祁书明似乎是在感慨，但是这话却说的颇有些刺耳。

        “那大概就只能说祁副市长的功课没有做到位了，当初风约姐去罗湖设立分部的时候，虽然公司规模远不如现在，不过既然罗湖市委对我那间小公司有兴趣，至少也要多做点儿功课吧？呵呵，我倒是也没想到，原来和祁副市长之间还会有这样的联系。”

        嘴里不慌不忙的做着反击，也不去理会祁书明话里的某些指摘之意，石磊只是在心里想着，原来蒋风约当初去罗湖的时候也经历了一系列的磨难啊，而石磊却还以为一直都挺顺利。而且石磊也不会知道，在这件事里，靳明镜的三哥靳明甫还帮了忙，只不过他也并非知道石磊与靳明镜的关系，只不过本着一个干部的良心在做事情。

        既然知道了石头集团原来是石磊的产业，那么祁书明自然也就知道，赵以达所说的石磊有部分产业在申浦指的是什么，原来就是目前石头集团旗下最赚钱的盛世传播。而说起盛世传播，一直都是申浦市委极其头疼的一家企业，盛世传播的主要经营和办公地点其实都在申浦，但是公司却是在吴东注册的，申浦只是个连分公司都算不上的办事处而已。这也就意味着盛世传播产生的政绩以及主要税收，都跟申浦没什么关系，所有跟经营有关的款项，基本上都是从吴东走的。如果只是一家普通的企业倒也罢了，偏偏去年年底，该公司的负责人江树，甚至于被广告联盟评为年度传媒人物，而盛世传播也无疑是去年开始楼宇广告项目以来最为耀眼的传媒类公司。今年看样子，江树连任这个年度传媒人物乃至于广告界的年度人物都不会是什么问题了，申浦市委对此一直都相当的郁结，但是跟江东省如此紧邻的关系，却又让他们无法在中间做任何的手脚。

        排除今天这个已经颇有些不愉快的会面不谈，申浦市委其实一直都是在琢磨，要如何对盛世传播动点儿脑筋的。

        眼见祁书明和石磊明枪暗箭的你来我往，赵以达知道，自己今天这番好意看来是付诸东流了，而如果知道双方竟然有历史牵连，他一定不会邀请石磊今天来参加罗宝珠的生曰会。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幸好石磊还算是很给他这个主人面子，反倒是祁书明一家，略微显得有些失风度。

        姚丹有些奇怪，当得知石磊是石头集团的幕后老板之后，她还颇有些担心的看着祁中南，生怕祁中南会一时激动说出什么让所有人都下不了台的话语。但是祁中南居然出奇的沉默了，直到现在都一言不发。

        除了祁中南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与石磊之间的恩怨现在又多了一条。前段时间，或者说其实就是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蒋风约曾经跟香港方面的一个技术团队进行了长时间的谈判，最终是完美收官，那个团队北上罗湖加入了石头集团的罗湖研发中心。而这件事，一直都是在祁中南的注视下进行的，虽然人才引进其实并不算是外经贸委的主要职责，但是这也涉及到一部分技术引进，而祁中南刚好是负责这个口子，是以也有了与蒋风约结识的机会。

        在那之后，对于蒋风约的关注，那就基本上是祁中南个人的事情了，跟公务无关。或者说，纯粹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念想，跟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无关了。

        对于祁中南这样的公子哥儿，就如同当初将石磊拒之门外的那个前台小姑娘所言，每周都有那么几个登徒子上门，有些还好，能够自始至终的保持风度，即便被拒之门外也最多是心里腹诽两句不识抬举，可是也有些比较嚣张跋扈的，也幸好石头集团分部以及蒋风约本人受当地政斧关注程度比较高，那些纨绔子弟不敢过于造次，出言不逊者倒是常见了。

        祁中南倒不是后一种人，甚至于他比前一种人更好一些，好面子的人，再加上家里在岭东颇有些地位，致使他人前人后倒是颇为内敛。见到蒋风约的时候也是惊为天人，而后就对蒋风约展开了绵绵不休的追求。

        而蒋风约自然依旧如故，直截了当的拒绝加上冷若冰霜，祁中南在蒋风约身上颇碰过几回钉子。要说祁中南也是真的很有耐姓，虽然本身是在省城工作，但是一到周末，就开着车直奔罗湖，然后捧着鲜花在公司门口等蒋风约下班。周六、周曰又会堵在蒋风约的家门口，大有软磨硬泡也要抱得美人归的架势。

        对于祁中南的温柔攻势，蒋风约一向是送花拒收，请吃饭也绝不应允，祁中南几乎风里雨里的追求了她一个多月，蒋风约毫不动心，见到祁中南就仿佛没见到一样。祁中南也打听过，知道蒋风约似乎有个男朋友在江东，后来家里安排他调到江东来，他还曾想过，会不会遇到蒋风约的那个从不曾露面的男友，而如果遇到了，自己应该如何打压他让他自己退出竞争。

        哪里想得到，来江东之后，遇到第一个让他吃了亏的人，居然就是蒋风约的那个神秘男友。现在祁中南倒是理解为何蒋风约那么死心塌地了，只是也越发让祁中南感觉到屈辱，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在任何女人身上吃过瘪，那些自动投怀送抱的就不谈了，那些看似清高的，在他三招两式之下也基本全部都缴械投降。唯独的失败，就是蒋风约赐给他的。现在，他也第一次被一个男人阴了一把，而这个男人，竟然和蒋风约是一对。

        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的。从出生到现在29年，祁中南就没吃过亏，也没被人拒绝过。而这两个纪录现在都被人打破了，这俩人居然还是“一家子”。放在小说里，这大概就是那种天然的克星，可是这是生活，祁中南看着石磊的双眼，就愈加喷薄着浓浓的火焰。

        “石磊，我要是不把你踩在脚下，誓不为人！”暗暗的，祁中南对自己发了个誓。

        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于是在场的这些人也都不可能知道他的心思，而且现场的气氛已经足够的尴尬了，石磊和祁书明明显不对付，作为主人的赵以达和罗宝珠自然很不舒服。

        “原来蒋总是石少的女朋友，难怪蒋总对于任何男人的追求都是不假辞令的。”祁中南突然开口了，虽然说的很隐晦，不过基本上在场的人也都听得出来他的一个潜台词，那就是他也曾经追求蒋风约未果。

        石磊自如的笑笑：“中南兄也认识风约姐么？呵呵，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哪里想得到我们在今天认识之前，居然其实就已经有了某种联系。”

        “谁说不是呢？还真是意外的很。说实话，我还真要为了这件事向石少道个歉，之前我还曾误会石少跟芳芳之间有过什么情愫，这下看来，完全是我多心了。蒋总对石少情深意重，想必石少也是将心换心。为了这个，石少，咱们俩是不是得喝一杯？”

        祁中南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有些向石磊示好的意思了，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而石磊虽然并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却也决不至于相信祁中南是想化干戈为玉帛，这家伙肯定有什么猫腻。

        “原来中南兄还误会过这个啊，这就是中南兄的不是了，你不了解我，误会了倒也罢了。可是你跟小罗接触听说也有半个多月了吧？怎么你也不该误会小罗啊！要知道，我一个好哥们儿，从认识小罗那天开始就一直在追求她，甚至于还跟他一个发小儿一起竞争，都无法炉霍小罗的芳心。中南兄何其幸运能追到像小罗这样的女孩子啊！一定要珍惜哟！”说着话，石磊端起了酒杯，有意无意的看了赵以达一眼。

        看着石磊和祁中南都是话里有话的喝完了这杯酒，赵以达心里也是微微一沉。

        怎么居然有人追求了罗芳芳这么长时间么？而且，能让石磊说一声好哥们儿的人，恐怕也绝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个罗芳芳，怎么就没听她提起过呢？之前不说倒也罢了，我跟她谈起祁中南这件事的时候，她总该告诉我一下的，也好让我不要因为这件事平白得罪了什么人。最关键是姚家虽然也算势大力大，可是毕竟是岭东的家族，江南和南方一直并不是太对路子。如果真有省内什么人的公子看上了罗芳芳，原本是个更好的选择。现在看起来，还是棋错一着了。

        “一定会很珍惜的，我现在也发现，芳芳真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祁中南眯了眯眼睛，他开始明白，石磊为什么会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敌意了，还设了个套让他买了三十多万的表而且还什么回报都得不到，原来是为了替他那个所谓好哥们儿报仇么？既然如此，我就越发要装的和罗芳芳情意甚笃的模样，伤不了你恶心恶心你也好。

        赵以达冲罗宝珠使了个眼色，这种事他不方便过问，而罗宝珠作为一介大妈，正是该关心这一类八卦的人群。

        罗宝珠也是心领神会，便笑呵呵的抓着罗芳芳的手说：“芳芳，以前也有男孩子追求过你么？你怎么没告诉过干妈？搞得我和你干爹一直都以为咱们家女儿没人要，老想着帮你介绍男朋友呢。幸好这次介绍的是祁副市长的公子，而且正好你们俩也情投意合的，否则，干妈这不是做了棒打鸳鸯的事情？对了，那个男孩子是谁啊？”前边说的都是场面话，就仿佛一个当妈的对女儿的关心一般，而最后一句看似轻轻带过，其实才是罗宝珠的目的。

        罗芳芳低着头，她没想到饭桌上居然会扯出这个话题，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苏豆豆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声：“还能是谁，缺心眼的一二六和小王呗！”

        这种语气，只要不是傻子，恐怕都能看得出来苏豆豆对罗芳芳的怨气了，石磊也觉得有些不妥，抓住苏豆豆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换来的，毫无疑问只能是苏豆豆俏生生的白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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