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宋小眉】

饭局的地点就在王府井，石磊和苏豆豆以及风淼儿自然也就是慢慢走过去。

        虽然都是在王府井，不过走过去还是颇要费点儿时间的，这一路上苏豆豆一直死死的抓着风淼儿的手，风淼儿也不似以往那样拼死挣扎，而是就这么乖乖的让苏豆豆牵着，搞得石磊心里颇有些疑问。不会因为这俩妞儿之间有了点儿接吻的戏码，从此就真的不需要自己，可以自给自足了吧？

        石磊几次追上去想要插句嘴，可是俩妞儿却都用极其莫名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很不愿跟他说话的样子，石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俩妞加快脚步，迅速的跟自己拉开距离。而只要距离一拉开，石磊就能看到风淼儿和苏豆豆聊得极为热烈，他十分疑惑的挠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就让这俩妞儿有了这种反应。

        刚到平京饭店，石磊就看到了已经抵达现场的方晓，倒是卢蓓蓓这个号称要请客的人还没露面，不过到了平京饭店的副楼，刚一走进谭家菜，石磊甚至都不用开口，门口负责接待的咨客似乎认识方晓，立刻就极其热情的给他们张罗包间。

        方晓看出石磊等人的眼神里都有些内容，倒是也没太多尴尬的情绪，只是笑了笑道：“今儿不是我请人吃饭，是有人请咱吃饭，估摸着订好了包间。”

        小咨客长的只能说一般，当然，得分跟谁比，这要是跟苏豆豆这一类的妖孽比，这姑娘甚至连搭个戏演个路人甲乙丙丁的资格都未必有。但要是跟王府井那些疯狂购物的姑娘们比，也算是相当不错了。就像是巩俐长的其实挺一般，但是在周星驰版的唐伯虎点秋香里，那一堆八怪加老太的组合，巩俐一回头，顿时那就是倾国倾城之姿。

        “哦，订好了呀，我就说你没这么好主动跑这儿来吃饭。预订人谁啊？”小咨客嘟着嘴翻开了面前的本子，准备替石磊他们查询。

        石磊笑了笑道：“姓卢，女的，或者是用蓓蕾基金会的名义订的。”

        “卢女士……蓓蕾基金会……”小咨客拿着笔从上到下虚划着，嘴里低声念叨，手里的笔陡然落在那册子上，抬起头道：“有了……嗬，排场挺大么，你们几位啊？”

        石磊笑笑摇摇头，小咨客又道：“也是，我问你们也是白瞎了心，人家请客么。我领你们进去吧！”

        小咨客头前带路，石磊跟在后头，扭脸小声对方晓说：“这姑娘挺冲啊，又是你造的孽吧？”

        方晓叹口气，苦大仇深的模样，没回话，石磊也就不追着问了。

        进了包间之后，石磊才明白那个小咨客为什么说排场大了。这包间该是个十八人的包间，装修风格完全就是个古人宅子的大厅的模样。大致该是方形的，正对着门的前后略微长出一点儿，两旁是古色古香的座椅，为了追求坐着舒适一点儿，木椅上都放着一个厚厚的海棉垫子。每两张椅子中间必有一个高脚茶几，茶几上各自摆放着不同的植物，均以兰花为主。

        厅里周围的四角，还各吊着一盆吊兰，长长的叶子从上向下弯过来，煞是好看。屋子也没有像大厅或者普通的包间那样，采用金黄为主的色调，而是以褐色打底，大红色为主，这才是古代官府之家真正待客的色调。

        屋子正中间是一张硕大的圆桌，十八人台，巨大无比。正对着大门的这面墙上，一个圆形的木雕框架，中间以大红为底色，鎏金的四个大字从右至左是“海晏河清”，下头是一首南朝齐代谢朓那首脍炙人口的诗句《入朝曲》。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凝笳翼高盖，叠鼓送华辀。献纳云台表，功名良可收。”石磊轻轻的看着上头的标准行楷吟诵着，看到落款倒是一愣，赫然是周恩来周总理的亲笔。

        石磊暗道，难怪有传闻说谭家菜是周总理御批的官府菜，看起来这传闻不虚啊。只是这平京地界，却用了个吟诵南朝首都的诗文来表达入朝拜王的气势，始终是有些显得不伦不类了。

        主人没来，几人是自然不方便上桌的，在两旁的椅子上坐下，石磊摸了摸茶几，又看了看椅子，笑道：“这黄花梨仿的不错啊，几可乱真了！”

        带着他们进来的那个小咨客听了之后，立刻撇了撇嘴：“这就是真的！”

        石磊一愣，再仔细看看，不过也是枉然，以他对这个也没太多的研究，看个大概没问题，真要说分辨真假，他可没那个本事。刚才他也不过是有感而发，只是直觉上感觉到一个餐厅，不大可能用真的黄花梨这么贵重的木头。

        “看来是我武断了。”石磊自嘲的笑笑，也不去介意这个小咨客不太好的语气，正好这会儿包间的服务员也端上来茶水，倒是很应景的用的青花瓷的盖碗，石磊便端起盖碗轻轻的用杯盖拂开茶水表面漂浮的茶叶。

        “这是你朋友？”小咨客站在方晓身边，用手肘顶顶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人玩慈善了？就你那一年百十万来都不见得能混得着的小样儿，还学人玩儿慈善呢？”

        方晓一脸苦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小咨客，只得压低了声音说道：“眉眉，你出去吧，门口没人了！”

        被称为眉眉的小咨客眉毛一挑：“干嘛？嫌我多余了？一看你俩就没安好心。”说着，目光望向苏豆豆和风淼儿二女，突然扬声说道：“你们俩……对，就你俩，我跟你们说，他们俩可没安什么好心啊，这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就没几个好东西，你们可别上了他们的当啊！”

        方晓苦笑不已，石磊倒是有些奇怪，这小妞儿看来也不简单，不然再如何傻大胆也不至于这样吧，既然跟方晓很熟，又说出京城里的公子哥儿的话，显然是知道方晓身份的。知道还能这么口无遮拦，绝不是真傻。只是，既然也是什么人家的大小姐，怎么会跑这儿来当什么咨客呢？

        风淼儿对于小咨客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就算是回应了，可是苏豆豆不同，她哪儿见得了别人在她面前这么说话啊？立刻就看着小咨客，说道：“管好你自己吧，什么呀，不就是小二子玩剩下的女人么，跟这儿瞎得瑟个什么劲儿？还真以为攀上龙附上凤了？”

        见苏豆豆说的太不客气，石磊不由得拿眼睛扫了苏豆豆一眼，意思是让她别这么刻薄，不可否认这些会被公子哥儿们骗的女孩儿也都是咎由自取，但是那也是人家对生活的一种选择，没必要这么刻薄。

        “你胡说什么呢？别以为自己长的还行就能胡说八道啊！你谁家的？口气挺冲啊！”小咨客也不爽了，立刻就开始反击。

        石磊摇摇头，笑着插嘴道：“豆豆，你跟小水水聊吧。”然后又看着那个小咨客，微笑着说：“谢谢你把我们带进了包间，不过如果没什么别的事儿，我们想聊会儿天，能麻烦你去正常的工作不？”

        小咨客就算是再如何冲，石磊这不疼不痒的逐客令她也没办法对付，的确，人家是来消费的，可不是来听你满口厥词的，不管平时的身份如何，至少在这个时候，你的确只能在人家的逐客令面前老老实实的离开，更何况石磊也并没有任何不礼貌的表现。

        “懒得理你们……”说罢，小咨客蹬蹬蹬的就离开了包间。

        她走了之后，石磊才问：“二子，这姑娘谁啊？不是个咨客那么简单吧？”

        方晓也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什么咨客啊，谁知道这丫头今儿发的什么疯，这平京饭店就是她老妈管着，谭家菜平时就交给她看着。今儿怎么跑去当咨客了……”方晓伸出手招了招，喊过一个侍立在旁边的服务员：“你们宋总今儿这是什么情况？”

        小服务员捂着嘴笑了笑，回答说：“宋总说是要体验一下餐厅不同环节的服务，看看怎么提高我们的服务质量。今儿刚好轮到咨客的位置，每个位置她打算呆三天！”

        方晓点了点头，拍拍心口道：“我觉着吧，石石，妲己姐姐，咱今儿算是运气还不错！”

        石磊和苏豆豆听了一愣，一起看着方晓，眼中露出疑惑之意。风淼儿和包间里的两个服务员也是如此。

        “幸好咱今儿来这儿，宋小眉是轮到咨客的岗，这要是让她呆在后厨，好家伙，洗菜指定干净不了，吃了最轻得是拉肚子吧？要是让她上了锅台，那不用说了，今儿非把咱几个毒死在这儿不可。关键是，我们傻愣愣的走进来，还没法儿知道她呆在后厨呢！”

        一下子，整个包间里都笑了起来，那个服务员更是笑的连嘴都捂不住了，吃吃乐着道：“先生您真会开玩笑，宋总不会到后厨的，也就是前头的这些岗位都轮一遍。”

        方晓没笑，很认真的说：“她轮你们这个岗位的时候，没把菜汤折在客人身上吧？”

        “先生您真逗！”服务员笑着跑开了。

        石磊摇摇头道：“行了，别贫了，这个宋小眉什么情况？”

        “眉眉算是我们家一远房亲戚，出了五服的，她家一什么姨奶奶还不知道是更远的亲戚，是我们家上头一人。原本这么远的亲戚也就不走动了，不过她家里你也看到了，老妈管着平京饭店，以前是个副厅级的干部，改制之后她留在饭店了，现在是董事长。她爸是文化部的，以前跟我爸算是同事，另外一个司的，管旅游这块儿。要不是这个关系，我们还真不知道家里有这么个远房亲戚。然后你看那丫头年龄跟我也差不多合适吧，我爸和她爸就琢磨着让我们俩凑一块儿，然后安排了一场相亲，当然也不会明说，就是带着我们俩吃了顿饭。你也知道我，指定不上心么，可是这姑娘倒像是有点儿意思，有时候会找我出去玩儿。今儿你说在这儿吃饭，我这心里就直打鼓，不过想着她反正坐在办公室里也不见得会出来，咱们低调点儿就得了，谁知道她搞了这么一出……”

        石磊这才明白，自己一开始算是想岔了，原来不是方晓在外头造了孽，而是这姑娘是方晓家里给他定的媳妇儿。

        “早说是你没过门的媳妇儿么，我就不赶她出去了，嫂子总归是要拜见一下的！”

        “石石！你再胡说八道老子跟你急啊！”方晓急了。

        苏豆豆不屑的撇撇嘴：“你丫急一个我瞅瞅……”

        方晓一听到苏豆豆发话，顿时委顿下来，哭丧着脸道：“妲己姐姐，您不带这样儿的，我们老爷们之间的事儿，您就别插手了吧？”

        石磊假怒道：“怎么着，合着你觉着我就治不了你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长？”

        方晓叹口气，一拍自己的大腿：“得！跟你们俩这对贼公婆抬杠我算是瞎了心了，一个是整个中央军委大院都闻之色变的妲己姐姐，另一个是现在还没进京就在这四九城里跺跺脚能让不少人肝儿疼的恶少，前狼后虎啊，谁我也惹不起。”

        “二子，你以后别在我面前说四九城这仨字，听见没？”苏豆豆还记得石磊曾经跟她说过四九城的典故，知道这其实是歧视汉人的词汇。

        方晓虽然不解，但是也不敢跟苏豆豆计较什么，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石磊。

        石磊笑道：“我怎么就恶少了？”

        “嗬，你装的倒是挺像，你不知道你现在在四……呃……平京城里名头多响啊？好家伙，我以前那帮哥们儿，你知道就是我从前那德行时候交的狐朋狗友，一提起你石磊石大少，一个个都能老实好半天。你这名字，现在在京城的这帮少爷公子里头，有给纨绔子弟止啼的功效。”

        石磊越听越迷糊，什么时候自己就成了恶少了？刚想再问，包间门打开了，卢蓓蓓从外头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笑容，可是一看到苏豆豆，那笑容便稍稍凝滞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大概，也是被苏豆豆的妖孽长相和身材给震惊了吧。

        “抱歉抱歉，今儿我请客，我却迟到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谢罪。原来石少说的公安系统的朋友就是晓少爷啊，晓少爷应该还记得我吧？”

        方晓在石磊面前活像个无赖，可是在别人面前却是会端起几分架子的。

        “呵呵，卢会长客气了，您如此风姿，我又怎么能够忘记。”

        卢蓓蓓跟方晓寒暄完毕，便看着苏豆豆，问石磊：“这位是……？”

        “哦，她是我一个朋友，苏豆豆。豆豆，这就是今晚请咱们吃饭的卢蓓蓓，蓓蕾基金会的会长。”

        苏豆豆偏了偏头，看了卢蓓蓓一眼，眼睛里微微一亮，又是出于她对于漂亮女人的恶趣味，不过显然兴致也不是特别高，大概下午跟风淼儿以及石磊一起疯狂之后，这方面的心态有所改变吧。

        风淼儿自然也是跟卢蓓蓓寒暄客气了会儿，卢蓓蓓让她带来的女秘书去安排酒菜了，自己则是坐在距离石磊比较近的地方，看看苏豆豆，又看看风淼儿，最后再看看石磊。眼中那意味，不言而喻，石磊也发觉卢蓓蓓眼神有异，心里再度感慨一下女人的直觉太可怕了，然后就多多少少有了少许的尴尬。

        不大会儿，六个冷盘就端了上来，卢蓓蓓看到之后，就站起身来，从秘书手里拿过一个文件夹，笑道：“诸位要不然上桌吧，我跟淼儿说会儿阳光午餐的事情。”

        诸人起身，为主位的事情又谦让半天，最终还是卢蓓蓓这个请客的人坐了主位，酒水添上之后，卢蓓蓓先按照之前说的，空口就自罚了三杯。石磊倒是也没拦着，没理由拦也没必要不是？

        这三杯喝完之后，卢蓓蓓就坐到了风淼儿旁边，跟她迅速的交流了一下关于昨晚的善款以及今天叶道俊打来的善款的事情。鱼翅盅端上来的时候，她也刚好说完，节奏的把握相当不错。

        在卢蓓蓓的提一下，众人举杯，本要干掉这一杯酒，可是，就在众人说着客气话的时候，包间的门被人敲响，然后换了一身衣服的宋小眉就走了进来。

        “诸位好，我是这里的主管，宋小眉，谢谢诸位的捧场，我来敬诸位一杯。”

        这算是谭家菜的一个传统，所有坐在包间里的客人，在开吃的时候，谭家菜的主人都会进来试吃一下桌上的菜，然后跟客人喝一杯。这是古代留下来的一个传统，具体典故就不说了，但是一般都是真正的谭家后人进来敬酒，宋小眉这个举动多少有些不那么符合规矩。

        见到众人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宋小眉就知道方晓肯定已经跟石磊他们解释过自己的身份了，于是在挨着方晓坐下来的时候，就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似乎很不满的样子。

        卢蓓蓓倒是有些奇怪：“怎么不是谭总么？谭总今天没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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