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

天源城·扶桑派·听竹苑

        闻竹与怀仁长老下棋之时，一道金光灿灿的透明符纸从空中悠然而下，悬浮在闻竹面前，缓缓的上下移动着，上面浮着一个“惟”字，正是他大徒弟顾舒惟的传音符。

        闻竹看见传音符后，放下手中的黑棋，伸手捏住了传音符。传音符顿时如金色烟花四散开来，星光点点，而后顾舒惟的声音从空中沉稳的传出来——

        “师尊，落尘师弟已安然渡劫。此刻，我与师弟正在赶往机剑阁的路上，等拜访完崔伯伯，就赶回师门，还望师尊放心……”

        声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师弟他……收留了一个名唤‘寂凌’的人，来历不明，应是没有恶意的，详细的等回师门再说于师尊听。对了，师尊，此去一别多日，不知师尊身体可好些了，需得按时服药……”

        后面的话被闻竹掐断了。

        “哎哎哎，惟儿还没说完，怎么就给掐了。”怀仁长老拿着手里的白子敲了敲棋盘，诘问道。

        “左右无非是些保重身体的话，无甚可听的。”闻竹摇了摇头，将眼前的棋盘又细细的看了一遍，最后稳稳的将手中的黑棋放下了，颇有胜券在握之势。

        “嘿呀，我就说昨日的雷劫定是尘儿，如今尘儿也步入了化神期，当真是可喜可贺啊。”怀仁长老摸了摸一尺长的洁白胡须，眼角的皱纹被笑容堆积起来。

        “落尘自小筋骨奇佳，如今步入化神期自是意料之中——该你了，快下。”

        “啧，你这棋下的，多没劲，不如多喝点茶。”怀仁长老推脱道。

        “不是没劲，是你没本事。”闻竹一针见血道。

        “哎！怎么和长辈说话呢？都是被雪之惯坏了。”怀仁详怒道。

        闻竹抿唇不语。

        “雪之惯你，你惯你徒弟，从小你就敢拿剑戳我，尘儿也是跟你一样，从小就爱揪我胡子，果真是师徒一家人……”

        怀仁长老开始一一数落那些琐碎往事，洁白的胡子抖啊抖，像是恼羞成怒。

        而闻竹只是静静的听着看，没有反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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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府城·化佛山·普渡寺

        念一正对着窗户，在自己的房中参禅。

        一百零八颗菩提持珠在念一修长的手中随时间缓缓的转动着，菩提珠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让人的心静下来。

        身披红色袈裟的主持普空大师，从此路过，往窗内望了一眼，叹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修行几十载，可有放下？

        普空大师说罢便远去了，而房中的念一却停了手中的菩提持珠，按在持珠上的指尖泛起白色来。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枫树所剩无几的叶子，给它们渡了层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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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幽都十三城·不夜殿

        “属下没能完成尊上交代的任务，特来领罚。”夕阎单膝而跪，垂首道。

        “本尊让你杀了他，没让你助他。”

        迦夜貌似平静的话却让夕阎冷汗四起。

        迦夜潦黑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血色，接着沉声道∶“被房中人迷昏头了吧，那不妨扔了这脑袋，再换一个，你说可好啊。”

        迦夜的手被几缕魔气细细的缠绕着，微微一握。

        夕阎立刻变了脸色，剧烈的头痛让痛苦不堪，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指甲割破了手心，滴下血来，啪嗒一声，在寂静的大殿上显得异常清晰。

        “你要记住，你是幽都的鬼，而不是人。”迦夜说完便挥手将夕阎猛的扫了出去，冷声道，“滚吧。”

        “谢……谢尊上不杀之恩。”

        迦夜在尊座上皱起眉来，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身侧的罗梵见道，近身替他缓缓的揉着。迦夜索性放下手来，闭上眼睛，安然的享受着。

        罗梵的体温偏冷，手指更是冰冷异常，却是很适合做这种事。

        冰冰凉凉的手指缓缓的按柔过迦夜的太阳穴，让他彻底的放松下来。

        一柱香后。

        “好了。”迦夜睁开眼睛，淡淡的说道。

        罗梵放下手来，往后退了一步，依旧是恭敬的立在一旁。只是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指尖还残留着属于迦夜独有的体温。

        迦夜起身向罗梵走近了一步，两人堪堪维持着极其危险的距离，罗梵顺从的垂下眼来，迦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眸。

        少顷，罗梵呼吸一窒，忍下了朝后欲退的自己，眼神有些慌乱，因为有一只手伸进了罗梵的衣襟里……

        迦夜看着他的眼睛，用一根手指从罗梵的怀中勾出了他的储物袋。

        ……

        随后，迦夜的手中出现了一张面目狰狞，色彩杂乱又艳丽的鬼面具。

        迦夜摸了摸鬼面具上长长的带血的獠牙，顿了顿，然后抬手把鬼面具覆在了罗梵的脸上，又绕过他的长发，利落的打了个结。

        “挺配。”迦夜勾起嘴角，露出笑意来，然后转身化成黑雾，离去了。

        罗梵捕捉到迦夜最后消失的身影，随后又伸手轻轻摸了摸脸上的鬼面具的獠牙，眼神微动。

        罗梵的储物袋被迦夜拿走了……里面还有罗曼给的一堆小玩意，也有尊上的秋露白……还有……还有自己的衣物……

        罗梵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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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府城·机剑阁

        华府城有着鼎鼎大名的机剑阁是一座高然耸立的木制阁楼，造价昂贵，毕竟普通的木材无法防火。

        而机剑阁是造剑之地，在三城中地位很高，绝大部分有名气的剑修都是来此处求剑。

        最顶层是机剑阁阁主崔嵬的居处，次层是炼剑重地，再次层就是崔嵬义子盛渊的居处……

        机剑阁中处处都是精致又带着些许死板的构造，摆放的东西也是各种工具和未开刃的剑。

        只有一点不同，就是随处可见的菊花。开的正艳的菊花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给机剑阁增添了一些活气和温馨。

        据说，是崔嵬的夫人秋佩凝生前偏爱菊，所以为博美人一笑才在各处落置菊花的。

        秋佩凝是华府城中名动天下的美人，有“菊仙子”的美称，与崔嵬结亲，实为郎才女貌，只可惜……秋佩凝意外难产，一尸两命，成为崔嵬不可提及的伤痛。

        菊仙子秋佩凝只留下了一副头戴菊花的碧水丹青，配着“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的诗句，悬挂在机剑阁的顶楼。

        华府城中人皆叹再也不见“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的菊仙子了。

        终究是——渐秋阑、雪清玉瘦，向人无限依依。似愁凝、汉皋解佩，似泪洒、纨扇题诗。朗月清风，浓烟暗雨，天教憔悴度芳姿。纵爱惜、不知从此，留得几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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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落尘，寂凌，轩逸，顾舒惟，四人此时便来到了机剑阁。

        “义父。”盛渊敲了敲崔嵬的房门，喊道。

        “何事？”一种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从房里沉沉的传出来。

        “是扶桑派两位顾公子和清幽谷的轩小少爷来了。还带了个生面孔，说是叫‘寂凌’。轩逸来求剑的。”盛渊解释道。

        崔嵬打开了房门，“求剑？这小子功夫到家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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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嵬一只脚刚踏进了门，就听到轩逸高喊了一声，“崔伯伯好！”

        崔嵬闻声笑道∶“吆，你小子这是无事不殷勤，非奸即盗啊。”

        轩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尴尬的笑道∶“哎呀，崔伯伯，送我一把剑嘛，您最好了。再说了，说不定有了您送的这把剑，我的剑术就一日千里了，还能給您再扬一扬名声！”

        崔嵬听了他的鬼扯，无奈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剑啊？”

        轩逸欢喜道∶“崔伯伯，您答应我啦？！我……我……我也不知道。”

        崔嵬道∶“那你跟我去看看吧，挑一挑，看看你有相中的没。”

        “好嘞！崔伯伯真大方哈哈哈。”轩逸欢欢喜喜的跟崔嵬走了。

        机剑阁中有一处专门放置已炼制好的剑，叫“千剑阁”，里面可谓是玲琅满目，好剑无数，只是尘封在此，待遇有缘之人相赠。

        上等的剑是有剑魂的，若是无法驯服，持剑人也自当无法驾驭。剑魂可自行认其主人。

        所以说，走进千剑阁的人，十之一二就会被剑魂选中，认其主人。千剑阁里不仅仅是人在挑剑，也是剑在挑人，公平至极。

        崔嵬抬手解了千剑阁的封印，推开了阁门，张口道∶“进来吧。”

        轩逸兴致勃勃的跟着崔嵬，在他的身后，东瞧瞧西看看，各式各样的剑简直看花了他的眼。

        不过，让崔嵬意外的是，像轩逸这种半吊子，又时不时冒着一股傻气的，居然真的有剑魂愿意选他当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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