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

等罗梵回到小房子，罗曼已经醒了，只是眼泪汪汪的，见到哥哥就手脚并用的抱了上去。罗曼还在瑟瑟发抖，看来狼群吓得他不轻。

        罗梵只能安慰他，告诉他那些都是梦，没有什么狼群。又骗他说自己找到活儿了，能赚钱了，以后他就可以安安稳稳的住在这小房子里，不用再风餐露宿。只是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不能常回来看望他。

        最后罗梵将钱袋中剩余的钱留给了弟弟，就走了，而罗曼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哭着向哥哥告别。

        自此，罗梵在迦夜的引导下坠入魔道，修为一日千里，成为迦夜一统幽都十三城，登上魔尊之位的一把沾满鲜血的利刃。

        而弟弟罗曼则被一直蒙在鼓里，过着普通又安稳的平凡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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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吃饭了。”罗曼出声把罗梵从久远的记忆中拉回来。

        “嗯。”

        “好吃吗？我的厨艺是不是比小时候厉害多了。”

        以前基本都是罗梵做饭，而瘦小的罗曼只能垫脚看着，后来罗曼长大了，却也总是做不好这些……

        自罗梵走后，罗曼只能逼自己长大，学会这些，这么多年了，才像样了些。

        罗梵看了看他有些傻气的弟弟，终究还是扯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罗曼捧着碗，看着他，突然就哭起来，语言混乱的说道：“哥……我好想你……我去赚钱了，不用你……哥……你能不能回来啊……我们在一起……我就是……你都好久不回来……我，我……”

        罗梵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弟弟。罗曼就这样在哥哥的肩膀上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罗梵轻声道。

        “哥……是我不好，我不该问的……我就是……我就是……”罗曼趴在哥哥的肩膀上呜咽道。

        “对不起。”罗梵重复的说道，只是他从来都不会安慰人。

        罗曼轻轻吸了吸鼻子，呜咽道：“哥……我一会儿就好了……我就是发发牢骚……”

        “嗯。”

        于是兄弟二人就这么拥着，没有再说话，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弟弟饿的难受，只能哭，而哥哥没有办法，只能抱着他，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如果罗梵能挣很多钱，弟弟就不会陪着他一起挨饿了……

        一柱香后，罗曼看着被自己哭湿的一片地方摸了摸鼻子，颇为尴尬。

        “哥，要不去换身衣服。”

        “不用。”

        “那……那好吧。”

        “你说你现在在机剑阁。”罗梵问道。

        “啊！对啊，我来华府城里找事做，看到机剑阁的招人的告示，就去试了试，结果就被留下了，那里的人都对我很好的，什么不会的都会耐心的教我，也不算很累……”罗曼又小声嘟囔道，“我不是想着，我多赚点钱，也不用让哥你再辛苦一点了……”

        罗曼不知道的是，罗梵寄给他的钱都是魔尊随便打赏的，而罗梵自己已经是魔道中人了，机剑阁是仙门大家，若是有一天……

        “好，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

        罗曼听哥哥这么说，开心的笑起来。

        罗曼又叽叽喳喳的向倒豆子似的说着他最近几个月的所见所闻，还有在机剑阁里的琐事，而罗梵认真的听着，偶尔回应几句。

        后来，罗曼就拉着罗梵出了房门，逛街去了。

        “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罗梵转身就看见一张面目狰狞，色彩杂乱又艳丽的鬼面具。

        只是弟弟一点也没吓到罗梵，毕竟罗梵经历了太多，已经很少有东西能吓到他了，小时候他是弟弟的依靠，只能强装勇敢，而现在……无论是刚砍下的头颅，还是散落的内脏，他都能波澜不惊的做一个旁观者，甚至是凶手……

        罗曼把鬼面具拿下来，嬉笑道：“我就知道哥你不怕，哥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罗曼又拉着罗梵吃了好多路边上的小吃，这都是以前不敢奢望的东西，无论是平平无奇的糖葫芦，还是香喷喷的糕点。

        ……

        日薄西山，染红了天边，晚霞弥漫。

        “哥，不能再待一天吗？”

        罗梵替弟弟掖了掖被子，摸了摸罗曼额前的软发，沉默了。

        “……没关系，哥，我等着就好。”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嗯，桌上的，记得带着。”

        “好。”

        罗曼不再说话，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等弟弟熟睡后，罗梵就把桌上的一堆小玩意儿收到储物囊中，悄然离开了。

        屋中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微弱的噼啪的声音，显的孤寂。

        罗梵知道他怕黑，所以没有熄灭烛火。

        少顷，罗曼睁开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望着被关的紧紧的木门，默默的流下泪来。

        罗梵其实知道，弟弟从来都没有睡过，每次都是装睡，而自己只能狠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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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梵孤身走到街上，摇身走进了一家客栈。

        “五坛秋露白。”罗梵把银子放在柜台上。

        “好嘞！”小二连忙收了银子，摆出了五坛酒。

        只见，罗梵一挥手，五坛秋露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小二惊奇的瞪大了眼睛，想到这莫不是遇上仙门中人了？

        等罗梵来到魔界入口，守门的魔界子弟向他行礼道：“副使。”

        “嗯。”罗梵沉声回应道。

        进了幽都十三城，罗梵第一件事就是踏上了不夜殿。

        见迦夜依然是红衣似火，高卧于魔尊的宝座，罗梵一步步踏上长阶，一如既往的站在了迦夜身侧。

        “回来了？”迦夜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慵懒又低哑的问道。

        “是。”罗梵依旧是毕恭毕敬。

        “酒呢？”

        “买了，五坛。”

        “嗯。”

        少顷，罗梵沉声道：“尊上，属下的弟弟进了机剑阁打杂……”

        迦夜睁开慵懒的眼睛，“放心，本尊不动他，只要他不多事。”

        “是，尊上放心，他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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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府·化佛山·普渡寺

        浓墨般的夜色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光，普渡寺院中的枫树静悄悄散发出萤火般的微光，地上凌乱四散的枯叶被细风卷起，很快，枯叶就被堆积到了一处，僧人们都在沉睡，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一切都闲得格外沉寂……

        当天边泛起鱼肚皮，普渡寺沉闷悠远的钟声响起。

        身披白色袈裟的念一拿着扫帚从屋里走出来，念一看着已经被堆好的枯叶愣了愣。

        这时一名小和尚路过，看到念一，轻轻脆脆的出口道：“念一师兄，这么早就打扫寺院啊？”

        “嗯。”念一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小和尚走后，念一神色如常的将堆积好的枯叶扫走。

        普渡寺院中，只有枫叶似火如霞，随风摇曳，久久不息……

        红枫似火照寺中,

        萧瑟秋风袭树丛;

        丹叶顺时落满地,

        来年满院又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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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府城·城门街道

        顾落尘一行人来到了华府城的城门街道，准备休息整顿一番，再出发赶路，于是找了家生意不错的客栈落脚。

        一进客栈，轩逸就扬声道：“小二！把你们店里的拿手菜都上一遍！”

        “好嘞客官，您请好～”

        小二刚要走就被轩逸拉住了衣袖，“等等！”，接着轩逸又附耳悄声说道：“再来两坛秋露白。”

        “好嘞！”小二忙去后厨了。

        等招牌菜上齐，秋露白摆在了桌上，顾落尘就对轩逸道：“又要饮酒？看来伯母的戒尺没起到作用啊。”

        “哎呀，你们不说，我不说，我娘又怎么会知道呢？再说了，我保证不喝醉！”轩逸给另外三个人挨个倒上了酒，又说道，“这可是此地最有名的酒了，秋露白啊！别地儿想买也买不到，我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又正好赶上合适的季节，肯定得好好尝尝！哎呀，你们别光顾着吃菜，真得尝尝这佳酿，可真是‘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啊！”

        “胸无点墨的阿逸都会吟诗了，那我可得尝尝。”顾落尘轻声笑道。

        顾落尘拿起酒杯，细细的品了一口，赞叹不已，“甘鲜爽甜，香气馥郁，不亏是秋露白。”

        寂凌则对顾落尘道：“古籍有载‘治曲辛勤夏竟秋，奇功今日遂全收。日华煎露成真液，泉脉穿岩咽细流，不忍拨醅斟瓮面，且教留响在床头。老怀块磊行浇尽，三径黄花两玉舟’，本就是收莲花露酿成的，自然是清芬特甚。”

        听寂凌怎么说，轩逸茫然道：“什么鬼？”

        众人望着草包脑袋的轩逸浮现出朽木不可雕也的神色。

        好在顾舒惟替轩逸解释了一番，“寂师弟的意思是——秋露白是从夏季开始酿制，秋高气爽之时酿熟，在酿制过程中又加入花露一类的串香材料，所以甘甜清香。”

        轩逸眨了眨眼睛，向寂凌说道：“弟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

        寂凌：“……”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比你大了点？

        顾落尘用筷子夹了一根鸡翅塞到了轩逸的嘴巴里，笑道：“是你知道的少罢了，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寂凌看着替自己解围的顾落尘偷偷勾起了唇角。

        而对面的顾舒惟则神色如常的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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