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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素姑姑拿绢布擦拭身体时,才隐隐发现不对,青桐也冒冒然然的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亵裤,青梧正在抹着类似于身体乳的香膏,一股清幽的香像小蛇一样,缠在少女肌肤上,轻轻抹过后背,不过片刻就消匿不见,只留下若有若无的香味,这香味绵长不绝,勾得青桐和素姑姑面面相觑,青桐哆哆嗦嗦的开口:“太后,要不要宣太医。”

  宫门早已经下钥了,夜色早把细微的光亮吞噬的一干二净,外面除了风声和宫人轻微踩踏雪发出喑哑的声音,像是已经耄耋的老人张开几乎没牙的嘴发出的“哬”声。

  我趴在小榻上,全身光溜溜的,只瞪着一双眼睛,还没发出声音,只一股暖流,从小腹流出,这感觉根本不受控制,又意味的熟悉和陌生。

  “我……”一句赞美人类繁衍和生物结构伟大的话还没说出口,慌慌忙忙的拿着身下压着的棉布挡住大部分身体,“快快快……”,一时愣住,月经?姨妈?例假?古代的大姨妈叫什么?

  又突然想起一件更加严重的事情,我才八岁,四舍五入九岁,虚岁十一岁,来姨妈,是不是过早了?

  素姑姑使了个眼色,青梧青桐找到了主心骨,也不再着急,默契的开始为我更衣。青桐出去和小丫头低语了几句。

  不知道想到什么,我突然神清气爽起来,原来只是激素紊乱,脾气不好是有原由的。

  早朝的时间都快到了,我才晃悠悠的睡着,睡前还听到素姑姑不知和谁低语,“身体无大碍,只是邪风侵体,再加上这段时间劳思过度,又因饮食太过,所以就……”我在迷迷蒙蒙的睡意里想,大约是那个昨夜被素姑姑拘了半夜,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太医,又过来咬文嚼字。其实也没什么,姨妈嘛,早点来就能多几年发育了。

  睡意昏沉,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梦见了有个西装革履的医生追求我,结果居然是有妇之夫,我恶狠狠的打了他一耳光,徵宬突然跑过来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结果沾的脚上都是泥,他又对我说,寡人为你承包下一个鱼塘。我惊了,反问,难道你不应该说朕为你承包下一个鱼塘吗?

  就在这个奇奇怪怪的梦还在继续的时候,一股香味扰了我,像是幽兰吐露凝珠的甜香,像是清新的海水混杂木香,凉凉的手拂过我的眉间,眼皮沉重的睁不开,奋力的挣扎了几番,还是睁开了眼,抬头就是一弯似乎染了胭脂的唇,丝毫没有被人抓住的尴尬,那手顺着眉间来到了脸颊,存了力的掐了掐,我吃痛的发出了“嘶”的一声,双手支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长大了……”声音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丝揶揄和调笑,眼睛像是狐狸一样的弯了弯。

  脸上突然涨红,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从四年级的心理健康教育就知道生理期,知道如何正确使用卫生巾,也从来没有月经羞耻,就像去上厕所一样正常,除了卫生巾价格过高之外,其他都很好。

  而现在周围的所有人都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件很害羞的事情,素姑姑和青桐如临大敌,整个慈宁宫宛若拉响了关于卫生生理健康的二级警报。

  青梧脸红的支支吾吾像我解释葵水是什么,青桐拿走了大部分的茶叶,换成了姜黄水,除了漱口水的茶,无论喝什么都能喝到一股姜黄的味道。

  那时候我还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食物,早已在暗中换了个味道。

  我脸上的红似乎能滴出血,一把揪住面前人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狐狸一样的笑微微显得有些不安和踯躅,我含糊不清的支吾了一句。

  他又重新的安上了狡黠的笑意,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你说什么,没听清楚。”

  我松开了他的衣领,不安的捏了捏衣角,“昨个儿是我不对……”声音和蚊子哼哼似的,又钻进了锦被里,蒙住了脸。

  徵宬却笑的很大声,用手指戳了戳裹着像蚕蛹的我,我在装死,心里的尴尬像是浪潮一样,来来去去的,汹涌奔腾。

  他看我不理他,开始隔着被子挠我痒痒,天地良心,对于挠痒痒的这件事,我深恶痛绝,迫不得已的在床上扭的像只虫子,一边蒙着被子大笑,快喘不过来气,只好大声求饶。

  青梧再给我梳发髻,手指灵活,穿梭在发间,轻柔但发髻却不散乱。徵宬站在旁边,随手拿起摆在桌子上的蜜果,啃的津津有味。

  “最近有一戏曲班子,咱们偷偷请进来热闹一下。你看怎么样?”大约是蜜饯太甜了,还拿茶水压了压,答吧了几下嘴,“这果子配茶刚好,回头给我拿一份。”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姑母是不是迫于后娘的舆论压力不敢对自己名下的儿子进行管教,才导致于现在这狗皇帝做派和土匪似的。嘴上还不忘敷衍,“我看不怎么样,怕被言官参奏。”

  “不和你说了,我批折子去了,今晚晚朝之后找你一起用饭。”他把果子直接吃完了,就着我的洗脸水净了净手,顺手还用我的洗脸巾擦了擦手。又闻了闻自己的手,“你兑了什么进去,好香啊~”瞅了瞅我的脸色,“要不再给我一份?”

  “没有没有,你自己又不是没有香露。”我板着脸,开始推他出去,青桐笑吟吟的包了包蜜饯果子,出门递给王鹤。

  他拧着身子不愿走,“那怎么能一样?你这个比较香。”

  “这是女人用的,你用什么啊。”怕发髻散了,我收了力抚了抚发簪。

  “我是个男人也想要好看一些。”他语气有点委屈,然后极为自豪的说,“你看我的手现在多滑啊。”

  我已经无力反驳了,只是无奈的说,“回头给你,现在你快去批折子吧。”

  一阵风吹过,风吹的窗柩呼呼作响,外面的小太监清着雪不一会手就吹的红肿,整个人在寒风里瑟瑟发抖,蹙了蹙眉,也没多说什么。捻着筷子,吃着的也不知道该算是早膳还是午膳,青梧在旁布菜,我看四周没人,也就让她坐下来一起陪我吃。

  她也不扭捏的坐下,只是表示自己早就用过了,拒绝了一起长胖的邀请。开始和我说起来京城的八卦。

  “苏家嫡二子吧,叫什么来着,”她揉了揉太阳穴,“不太记得名字了,这是浣衣局的小丫头和我说的,此神人进了二十来年的学,千辛万苦考上了,考上的,不是捐的官结果快开科恩考了,人家不愿意参加。”

  说话间,还给我夹了夹菜,擦了擦我嘴边的油光,继续说“苏太傅是打断了三根藤条两根廷杖啊,打的根本下不来床,人都快没了。这个不太可能是真的,毕竟自己亲生儿子怎么可能打这么狠。后来伤还没好他就跑了。”

  我吃饭的时候不大爱说话,盯着她示意我在认真听。

  “跑去写话本了,据说那是洛阳纸贵,一字难求。”

  我停了停筷子,咀嚼完嘴里的东西“写了什么啊。”

  “好像叫蝶恋花,说的是一个大家闺秀”

  常规套路,八成又是小姐公子男欢女爱。

  “爱上了一个公子。”

  啧,毫无新意。

  “公子心怀天下。”

  ????自我yy?

  “娶了宰相的女儿。”

  宰相瞎了。

  “大家闺秀一怒之下,弃荣华富贵从军。”

  这个理由……

  “没成想居然有孙武之才,成了镇国大将军”

  还是个女权主义?

  “公子思想守旧,在姑娘凯旋归来却上书抨击。”

  反封建?

  “姑娘脱冠跪在宫门前,向天下请罪。”

  要开始虐了?还是要爽了?

  “但女娲显灵,免罪于她,还赐她仙官封号。”

  这特么是走文艺复兴的套路,反封建之外还顺带反男权?

  “姑娘不肯飞仙,在人间逗留。”

  完全不想猜剧情,这不是脑洞,是黑洞。

  “大家纷纷猜测是为了公子,但姑娘心怀天下,辞别父母,去远方各国传授文化,建立女学。”

  真……好想骂人

  “公子早已被感动,恰逢宰相之女感染风寒,不幸离世。”

  我明白了,宰相女儿就是一工具人。

  “在姑娘遍游列国回来,已经二十年,姑娘没有丝毫变化,公子已经略显老态,但还未娶妻,只是为了等姑娘。”

  这要是能大团圆,就离谱过头。

  “姑娘很感动,拒绝了公子,因为公子变丑了。然后原地飞升。”

  ……要不大团圆也行。

  青梧说的口渴,我给她递了杯水,“这话本真的有人看吗?”

  “加印四次,一旦被书店摆出就售空,有市无价。”她喝了一大半的茶,目光诚挚的看着我,“太后要看吗?”

  “……”听着好狗血,好无厘头,但是我喜欢。集合修仙,战争,女权,爽文各元素,换到现在怕不是要点击量破百万。“要看。”

  我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浣衣局的小婢女为什么都知道,你怎么和她结交的?”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这事情整个宫里都知道了,只有太后你不知道。那小姑娘可有意思了,宫里上下没有她不知道的消息。”青梧不无得意,“她年纪太小进了宫,结果得罪了玥太妃,被分配到浣衣局。前次我去冷宫摘梨花,正好碰到她再给冷宫里先皇的废妃送吃食,然后一来二去搭上话了。”

  “为什么要去冷宫摘梨花?”我觉得哪里不对,并且对这小宫女保持怀疑精神。

  “梨花不吉利,宫里很少有种,就昔桦殿梨花开的最多,用来做梨花醉最好了。”青梧夹了一筷子的荷叶鸡,放在我的碗里。

  又突然拍了拍脑袋,“那个苏家公子叫苏知恕,终于想起来了。”

  外面寒风依旧,雪早停了,路上已经出现了冰,虽然三足金乌怜悯众生,愿意稍稍停留,但不知怎的却愈发的冷,这冷愈发,宛如一条吐着舌头发出“嘶嘶”声的毒蛇,无孔不入的钻进衣缝之中,游动在人的皮肤上,让人不由得抖了起来。

  青梧喋喋不休的和我继续说,这话本多么风靡,多少人一掷千金要买,说到激动之处,立即要去拿这本书,避着素姑姑的耳目给我送过来。

  我笑着喊停,“先不着急去拿话本,你吩咐下去,给低等的宫女和太监每人再做三件棉服,再拨两筐碳,冷宫里的人也照样拨下去。如果内务府不愿意的话,就从我的私账上走。”

  青梧怪模怪样的作揖,“感谢仙女娘娘大发慈悲,在下代所有的宫女太监们跪谢了。”我佯装生气的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青梧灵活的闪了过去,冲我做了个鬼脸,一扭脸又成了慈宁宫里端庄稳重的大宫女。

  我靠着攒金丝的五色花纹抱枕,看着窗外的小太监喜形于色,低头敛了敛笑意。



  外面山雨欲来风满楼,没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我害怕求饶,命运就愿意放过我这只可爱可怜的小猫咪吗?

  当然不会,抬头看向天空,金光密布,满意温柔,却刺得人眼睛疼。寒风也不甘示弱,伺机而动。

  我已经低头过一次,换的便是锁在深宫里,既如此,便再不会向任何人低头。这可笑的世界,难道还要我随波逐流。这一次,我便要所有人都顺我的意。若是输了,不就一条命而已,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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