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本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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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五常说:“可是……光绪26年啊……”
阴沨说:“都会过去的,不会再发生了。”
“过不去!!过去不啊!!!”兆五常嘶嚎,目眦尽裂,嘴角撕裂至耳根,一口黄色獠牙涎水粘连。
“何必如此啊?”阴沨再抬眼时,虹膜上溅上血色。他轻声叹气,启唇的刹那兆五常的嘶吼声更加惨烈。
怨气重的怕煞气重的,铁面阴煞神专治各种不服不忿的怨灵。
兆五常的皮肤被阴沨透体而出的煞气腐蚀,肢体像破损的瓷器一样碎裂,溃烂的血肉在接触空气的刹那,如同百年的尘土剥落,灰飞烟灭只在转瞬间。
然而阴沨发现,兆五常溶解的皮肤组织下面竟然有黑紫色的藤蔓蔓延开去!将支离破碎的身躯和已经碎裂的残肢锚固成一具整体!寸长的指甲暴增向阴沨抓来!
来的……啧,真好!
阴沨不躲,兆五常凶恶的面门虎豹一般直扑而来。在獠牙和利爪距离阴沨不到两厘米的时刻,它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前进分毫——阴沨指缝间夹住的两只卦签死死别开它的指甲。
“嚯,竟然是下下签!”月不开插兜,凑过一头在僵持的凶化兆五常和阴沨之间来回打量,看卦签上刻的字不住咂嘴。
阴沨脑筋绷紧,“你进来凑什么热闹,出去。”
“我来帮忙啊阴大人!你看看你自己抽的签子,此行大凶啊!”月不开插科打诨从不分场合。
“我抽的签,是为对手抽的。”
言外之意:遇上我,才是大凶。
阴沨眼中红雾弥漫,手指较力,凶化的兆五常当即被拨飞出去!可不等他摔落,阴沨不知何时已经闪现在他背后,提着他的后脖领子猛地扔了出去。扔的方向直奔月不开!
“阴大人?!我去!!!”月不开只见一张恐怖扭曲的残破面孔甩着口水迎面扑来,想来躲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后方竹筒声响,一抖一甩,三根卦签应声钉死在地上,将兆五常圈在封恶阵内,正一头撞在淡金流光的法阵壁上,月不开和他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阵壁,几乎脸贴脸。
兆五常缓缓滑落,在阵壁上留下黑紫色血液的竖痕,整个阵壁上经文滚动,隐隐透出淡金的流彩,如在砖瓦破旧的胡同夜色中拢下一层月华。
只不过这层“月华”上写满了大凶的卦爻。阴沨从签筒中又抽了一签,还是下下签。卦签膨胀,在他手中变成一杆招魂幡,兆五常喷溅出的浓郁怨气被三尺长的幡子吸收,在空中画出漩涡。
世间一切厉鬼凶灵被这杆幡子一招一吸,都会直接传送到阴曹地府大门口的登记处,排队安检,录入亡魂名册。
招魂幡戳在地上,阴沨站在杆子上居高临下的瞥了月不开一眼,“你大概不知道,不要轻易请我的卦、抽我的签。”
我的签筒里只有下下签。
“原来抽签是这个意思……”月不开想起自己几天前在天桥上搭讪,说要向阴大人请一卦,如今看来“请一卦”的意思等同于“约一架”!
他咽了咽嗓子,他没有被尸变凶化的兆五常吓到,而是被阴沨吓到了——这他真的是文官?文官都这么能打?武将岂不是一个喷嚏就能让地球倒着转三圈?
月不开气弱下来:“我寻思着,我没做什么亏待您的事儿吧,您这么扔我一下……”
“吃饭这地儿不是你挑的?”
“……”
阴沨指尖一挑,散落的七枚光绪铜币飞来,收在掌心里,“铜钱不是你给他的?”
月不开笑,没想到阴大人心眼够小的,“你记仇啊?”
“什么?”
“没什么。怪我,我错了,”月不开态度诚恳,他计划来找兆五常的时候,以为此等小鬼用无常勾魂的基础伎俩就可以解决,没想到这几枚铜钱直接刺激到了他,霎时怨气冲天,完全凶化了。
“没你什么事,不怪你,”阴沨飘身跳下招魂幡,月不开看他眼中红色褪去,暗自松了一口气。
阴沨蹲下身检查兆五常的残骸,探二指摸了摸他的脖颈,不禁皱眉,他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像是遭到绳索经年的摩擦,留下的一圈乌青痕迹。
“地府有专门的阳间特派小队‘搜魂队’,专门负责抓捕游荡在人间的孤魂怨鬼。从理论上讲,进入阴曹的亡魂想要重返人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它必须突破层层关卡、逃过冥界的千名戍边阴兵的追缉、偷渡嗜血的彼岸花海。
这条“去阴还阳”的路难于上青天,单单那片猩红妖娆的彼岸花就能像行军蚁一样,将肉|体啃食成白骨,将灵魂撕扯成飞絮。
因此,每一个还阳成功的亡魂必定深怀执念,宁可冒着被打入寒冰地狱,遭受钢刷刮肉一般的阴风洗涤,宁可痛断骨髓,也不肯安息。
兆五常不可能为了传承自家正宗的卤煮火烧而重生,直到月不开排出清朝的铜板,阴沨才发现真正郁结在兆五常心里的是那个混乱的年代——
光绪26年,公元1900年,古老中国进入20世纪后的第一年,也是八国联军侵占京城那一年。
庚子之乱,炮弹炸塌了齐化门的城楼,也炸塌了大清朝最后一丝稀薄的尊严。
他们踢烂紫禁城的门槛,在曾经辉煌的琉璃瓦下瘟疫般肆虐横行。护城河的红不再是倒影的晚霞,而是尸体淤积的死水。
阴沨记得那时的人间比地狱更像地狱,每翻开一册生死簿,眼睁睁看着薄上的名字从墨色中渗出血,连成一片红色的汪洋。太多了,太密集了。当时阴沨还没有意识到那只是死亡风暴席卷中国的序章,之后,才是更加刻骨铭心的血海。
那时候阴沨在“搜魂队”里,亲自走过一遭阳间——
大雨后道路泥泞,雨水稀释了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儿,太平仓胡同两侧屋舍沉寂,昔日繁华已随着鸦|片膏燃尽的烟雾散去了,只余满墙杂乱的弹孔解释沉寂的原因。
胡同尽头,庄亲王府在坍塌。焚烧的烈火在雨中熄灭,雾气和灰烬笼罩,群鸦盘旋,标记出那一千七百余名被屠杀的义和团众尸首何在。
组织、计划、强硬后台,哪怕缺少一样,反抗和挣扎都是徒劳。
那些小脚女人被人拖着从行人身边擦肩,拖向幽深的院子。人们围住墙根,只为看一具被子弹打成筛子的尸体,流淌在外面的肠子被野狗咬住、抻长、狂吠着撕扯……
麻木的人麻木地看侵略者挑开他们身上的沉疴痼疾,一声不啃,甚至不会像野狗一样叫。他们在肆意的腥气里围观民族热气蒸腾的心脏脱离体腔,被人挑在刀尖上。
可那颗心脏还在跳。
血还在流。
会有人,总会有人在血泥中觉醒,在尸海中挣扎着伸出拳头,把那些外来的狼和内在滋生的狗都清理干净!
但那些是后来发生的事,阴沨站在1900年的荒城,冷风灌了满腔,空气里都是绝望的味道。
他在庄亲王府破败的门口伫立良久,院中焦黑的尸骨成山,他拳头攥紧,指甲嵌入掌心刻出血来。可他谁都救不了。
阴沨不想看,可他是死神,偏偏要他看,要他见证死亡,要他记录这些尸体的姓名、审判这些尸体的生平。
他有他的职务,人间事只能让人间自生自灭。
死神不是天神,他的同情一文不值,这一点不会随时间改变——此时此刻,他对兆五常的同情同样一文不值。
他是死神,就算是废神,也是一路从阴曹地府中爬出来的恶鬼,他只能履行他的职责:把兆五常连同他对人间的执念一同清除,送他上路。
阴沨将手中的七枚铜板催力拍进兆五常稀薄的胸口,对月不开说:“阴曹地府过一遭也需要路费,人是百年前死的,未必有后人给他烧纸钱。这铜币你先垫付,日后我还你。”
他语气温柔得几乎让月不开忘记他半分钟前下的死手,“不用还,说好的我请客。”
阴沨眉梢一动,“好,那不还了。”
此刻,阴煞之气浊云怒卷,经幡如金蛇狂舞,阴沨口诵敕令:“此间非所在,魂兮,归去!”
大声沨沨,震摇六合,如乾之动,如雷之发。此言一出,直叫人遍体生寒。
可正当此时,兆五常已经干瘪到只剩衣物的躯体最后一缕怨气撞在招魂幡上,与幡子摩擦打出泛蓝的火花,噼啪作响,好似切碎骨骼。
阴沨察觉不对劲,经幡正常运转的时候上面的经文是淡金色的,眼下却滋出蓝色的火星!
“他的魂魄在逆流?!”月不开被法阵隔开,再着急也不能闯进去一探究竟。
阴沨当即又甩出五根卦签,圈出第二重封恶阵。“亡魂逆流,兆五常的执念颇深呐……”
兆五常被黑紫色藤蔓强行拼凑在一起的头颅挤出招魂幡的间隙,向阴沨撕咬,阴沨眼中蒙上一层浑浊的血雾,大笑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能让你舒服地走了!”
他飞起一脚蹬在法阵壁上凌空而起,身前立掌一翻手腕变成虎爪,径直向兆五常的天灵盖抓去。
“等一下!”
阴沨听到有人喊,但收手已经来来不及了,那颗原本属于兆五常的尸变畸形的头颅连着脖颈的三节脊柱骨在他手中打转,完全被扭了下来。黑紫色的腐血喷溅了他满脸满身,一身雪白的运动服瞬间湿了大半。
而在扭断抽出的脖颈上牵扯出一条深褐色的牛皮绳子,绳子上拴着一个坠子扣,但坠子已经不见了。
手中的头颅和脊骨像散沙一样从他指缝间漏过,连同兆五常脖子上那道被牛皮绳子常年磨损出的乌黑痕迹一起,灰飞烟灭。
“我……”阴沨感觉自己嗓子里都是那股腥臭的腐血味儿。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对一个死人下了死手!
阴沨这一爪断了兆五常投胎转世的可能性,他的前世、今生,他曾经存在于世的一切记录、留下的全部印记都被抹除了。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不是生命体征、不是他人的留恋和念想,而是从未存在过,从源头的扼杀。
阴沨迅速抖掉自己手中的残渣,仿佛那些骨渣滚烫,灼伤掌心。
“月不开,我……”阴沨苦笑,揩掉顺着脸颊淌下的血。
我什么我,这就是我的老本行啊……
他逐渐清明起来的眼神投向月不开的方向,却见月不开身后多了一条影子!
而那条矮小瘦弱的影子竟然和月不开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外褂!
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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