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到此为止

第167章  到此为止

        秦少白脸上神色清冷，眼神平静，就如刚才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看不出半点的情绪。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开口问，他们彼此沉默，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

        “走吧。”

        须臾，秦少白走过来，他伸出去的手，却被唐蕶薇不动声色躲开。

        秦少白顿了下，并没有坚持。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走向停车场。

        二楼转角处，一道黑色西装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来，男人挑眉，落眼那个亮着昏暗灯光的窗口，一双漆黑的眼瞳看不出有半点波澜。

        须臾，那道高大的黑影顺着楼梯下去，很快消失不见。

        黑色车子驶离疗养院，秦少白双手握着方向盘开车。唐蕶薇坐在副驾上，犹如来时一般，侧着脸看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神情寂静。

        一辆白色宾利从隔壁车道加速超车，并没有引起车里的人注意到，也不知道，她愣怔的在想些什么。

        秦少白开着车，抬眼落在后视镜上，她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这几年来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没变的，大概只有她多管“闲事”的性子。

        刚才问过高若珊，关于王玉霞的病情，高若珊很明确地告诉他，精神分裂这种病只能慢慢疗养，动不了手术。高若珊还告诉他，唐蕶薇曾经请过北上广的专家给王玉霞看过，如果真能手术治疗，那她给王玉霞账户里充的钱，已经足够支付一切的费用了。

        看来，他不在的这些年，蕶薇对他的母亲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秦少白心中虽有恨，却也明白，纵然这一切与唐家有关，但也绝对不是她一个人铸的错。

        “想吃点什么？”男人开口，语气柔和。

        唐蕶薇眼神动了动，薄唇轻启：“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怎么，生气了？”

        车子速度降下来，靠着路边停住，秦少白侧过身，神情幽暗下来：“高医生说，我妈神智有时清楚有时糊涂。她刚才的那些话，你别介意，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唐蕶薇明白，却无法不介意。

        说到底，她还是逃不出心中的结锁。当年要不是她约秦少白去考拉和树餐厅吃饭他也不会在那个地方出事，王玉霞也不会遭受那么大的刺激而导致精神分裂，王玉霞变成现在这样子，他嘴里不说但她知道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唐蕶薇明白，秦少白活着只是减轻了她内心的负罪感，可当年那件事对王玉霞造成的伤害，却始终弥补不了。

        “少白。”

        唐蕶薇轻轻呼了口气，很平静地问他，“如果我把房子卖了，有了钱，你想不想送伯母去国外治疗看看？”

        这句话言外之意，等于在问他，是否愿意带着她一起离开。

        车里的光线昏暗，秦少白脸型线条柔和俊朗，紧抿着唇，漆黑的眸子沉了沉。

        许久都等不到他的回应，唐蕶薇心中微有失落。

        想起刚才在海边，他的誓言旦旦，她薄唇微勾，滑过一抹嘲讽。

        当年王玉霞为了阻止他们在一起，可谓是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演绎到位，如今，她是他母亲口中的逼死他父亲的罪魁祸首的女儿，他还敢要/她吗？

        三年前，他有勇气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三年后，他却用沉默做出了选择。

        蓦然想起网上那个段子，母亲和女朋友同时掉下水，男人会先救谁？

        此时，秦少白的沉默，已经为他做出选择了。

        唐蕶薇酸涩地勾起嘴角，抑制不住轻笑：“少白，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可以保持沉默，没有下一次了。”

        是的，这是她最后一次问他了。

        秦少白，你若放手，那我也就不会再给你和自己任何机会了。

        刚才开口的那一刻，唐蕶薇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她要的是他一句话，要的是他一个明确的决定。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颤动了下，秦少白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开口，没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唐蕶薇双乌黑晶亮的眸子染着笑，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明朗，黯然无光。她选择将所有刚刚开启的情愫，狠心重新隐藏封印起来，再次开口语气故作轻松：“开车吧，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车子重新启动，向前行驶。

        唐蕶薇偏过头，看向车窗外，神色宁静。

        秦少白能活着回来，有恩要对黄家报，而她欠他的良心债却在他活着出现的那一刻已经偿清，他若放手，她也拿得起放得下，哪怕有多么的爱他，哪怕他在她生命中真的真的非常的重要，她也绝对不会纠缠不休。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人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秦少白将她送回锦江公寓，唐蕶薇只是让他靠路边停下，她提着包推开车门，手腕突然一紧。

        “对不起。”

        “是因为黄燕萍吗？”唐蕶薇还是有些不甘心，问出了口。

        “不是。”

        这一次，秦少白倒是说话了：“燕萍家对我有救命之恩，三人禾公司，我给了她一半的股份。”

        唐蕶薇不笨，这话里的意思，自然能听得懂。

        当年父亲把她交由二叔抚养，用的就公司股权偿还二叔对她抚养的恩情，这事，最后还是由她亲手签过字。

        望着眼前的男人，唐蕶薇以为自己有多狠心，可开口的时候，还是听到自己哽咽道：“既然不是她，那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薇薇。”

        只听到秦少白嗓音低沉，说：“对不起，她是我妈，我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

        至此，唐蕶薇凄然一笑，了然。

        他还是给了她一个决定，不是吗？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带秦少白去疗养院见他母亲，因为只有他见过王玉霞之后，所做出的的决定才是秦少白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少白，谢谢你送我回来。”到此为止吧，就当不曾想见过。

        提着包下车，唐蕶薇没再回头看，大步往小区里走，不给自己任何一个停留的借口。

        哪怕，坐在车里的男人，是她曾经刻苦铭心爱过的人。

        哪怕，此时她泪流满面，心里有太多的不舍得。

        哪怕，只要有秦少白的一句话，她愿意舍去全部，义无反顾地追随他脚步。

        哪怕，……

        唐蕶薇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不断加快脚下的步伐，直直往前走，直至最后，一路小跑了起来。

        她害怕，一旦停下来，她会忍不住，往回走。

        眼睁睁地看着那抹身影，越走越远，秦少白松开方向盘的手，朝她离开的方向微微抬起，却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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