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世

“师尊，喝药了。”予箬敲了几下门。

        “好。”风满情从自己的回忆里退出来，连忙抹去眼眶中的泪水，平复自己的心情。

        得到风满情的许可，风予箬进来了，她手上还端着一碗药。

        她注意到风满情脸上的泪痕和通红的眼眶询问的话语还是没有说出口。

        “给我吧。”风满情把药端起来，喝了一小口，又放下了碗，“团团。”

        团团是予箬的小名。

        她的三个弟子，每个人都有小名，其余两个人是男孩子，两人长大之后，她就没再叫小名了。

        只有风予箬，她还会继续叫着这孩子的小名。

        予箬以为她是要问药味道变了的原因，她解释:“师尊现在的药，我让人改了几味药材，会更具有调理之效。”

        “不是这个，我是想出去走走。”风满情放下药碗。

        味道变了吗？

        她尝不出来了。

        她已经没有味觉了……

        药苦不苦，她都不能感知到了。

        “出去走走也好。”予箬点点头，甜甜微笑，“师尊，想去哪里？”

        风满情说道：“古战场。”

        古战场？

        予箬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古战场就是当年大战，师伯他们战死的地方……正好是在人界和魔界边境的位置，但会更加接近人界，她的力量在在那也会受到限制。

        受天道影响，她再人界的力量会被疯狂削弱。

        但是如果她拼尽全力，那她还是可以突破天道束缚，恢复自身全部的力量，只是不知道天道落下的天雷，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予箬顿了顿，说道:“师尊明天再去，如何？”

        师尊现在的身体可扛不住魔气，得多多准备一下才行。

        风满情把喝完的药碗放在桌子上：“好，去休息吧。”

        予箬点点头，她就退下了。

        她一出门就把木盘丢进储物戒里，御剑飞走了，飞了两里，到了一处山头，她才停下来。

        “魔尊！”她的左使嬴曈立刻迎了上来。

        魔界俊男靓女不少，嬴曈还能在其中拔得头筹，可见他长得多好看，但他总是带着面具。

        “怎么了？”予箬恢复眉心处的魔纹，身上的弟子服也变成那件墨阳金流衣。

        “道华仙君最近……不太对劲。”

        予箬蹙眉:“苏鞞？他做了什么？”

        “买了很多防御之器，又蜗居在自己的仙洞里。”

        “呵。”予箬忍不住嗤笑，这也提醒她该去替师尊清理门户了。

        苏鞞……人面兽心，腌臜小人。

        予箬继续问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嬴曈继续禀报：“白议礼有些不安分了。”白议礼是风予箬手下的右使，是前任魔尊的左使。

        魔尊手底下的左右使负责协助魔尊管理魔界，左使权力更大，甚至可以在魔尊不在时，全权管理魔界，而右使只有辅助左使的责任。

        风予箬留着这个人是因为这个人在魔界地位高，不能轻易杀掉，否则底下的人叛乱。

        她之前修为不够不能动手，但是现在

        “交由你全权处置，这个月内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清理掉，有什么事，我撑着。”予箬丢给他一个令牌，“魔宫底下绝杀阵的启动令牌，拿好。”

        嬴瞳推拒：“属下不敢担。”

        “这只是给你震慑他们用。”

        嬴瞳收下了：“是。”

        “嗯……退下吧。”予箬说道。

        嬴曈立刻退下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总是有点不安，有点心慌，为什么会不安呢？他明明已经要处理掉白议礼，权倾魔界了，但是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予箬看着这两界边境的河山，又一件事安排妥当了，现在该是下一件事了。予箬唤出自己的佩剑——九机，她握住剑柄，踏着虚空，缩地成寸，前往步仙门。

        不知为什么今晚起风了，风满情裹紧自己的斗篷，朝着远处的天际望去，期盼能看到自己小徒弟的身影，可是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也没等到人回来。

        吹了太多风，她有点头晕，然后开始咳嗽，她拿起手帕捂住自己的嘴，猛烈咳嗽了几次，咳得肺都有点疼了。

        她发现自己的帕子上似乎沾了点血，她拿近帕子，仔细一看，确实如此，风满情把帕子紧紧攥在手里，她的预估是错误的，可能还剩七天了吧。

        风满情看着自己的手，出现皱褶，这已经是一双老妇人的手了，开始衰老了，她伸手摸自己的脸，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光滑细腻了。

        她放下了手，容颜，年龄于她而言都不是问题，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死了葬在这里就好。

        越来越晕了，一时之间，风满情直接昏迷过去，倒在了地上。

        风予箬提着染血的剑回来的时候，发现昏倒在地上的风满情，她丢下九机，跑了过去，把风满情扶了起来，看清她的容颜，风予箬心尖刺痛了一下。

        师尊，对不起，我来晚了。

        再过几天，你就会好了。

        风满情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翠绿染金黄了，傍晚时分。

        “师尊，喝药了。”风予箬推开了门。

        不清楚自己还有多少天的风满情对去古战场这件事异常执着:“团团，咱们去古战场。”

        “先喝药，师尊。”风予箬不自觉带上点哄人的语气，她纤纤素手端起白色瓷碗:“喝完药，咱们再去。”

        风满情接过碗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等到风满情喝完了药，风予箬就拿了颗糖丸给她，道:“师尊，药太苦了，吃颗糖丸。”

        “好。”风满情看着那粉红色的小糖丸，一张口就含在嘴里，丝丝甜意在嘴里蔓延。

        喝了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好了很多，也有了些许精气神。

        两人相伴前往古战场，那片地区十分荒凉，走了一里路还是不能看到一点绿色，越走进中心，就越容易看见断剑枯骨。

        这就是古战场，遍地荒凉，地面浸血，经年不褪，断剑枯骨交错，一眼望去，白骨丛生，一直蔓延到天际。

        呼呼的风声是低吟的悲歌，吟唱着当年的悲壮，又或者吟诵离别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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