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捧读

观月偏着头对夕沫讲着话，余光一直注视着不二周助。

        他以自己敏锐的眼力看出来了，这个叫牧野夕沫的女生好像对不二比较重要。

        观月得意地扬起嘴角。既然你故意无视我，那我就把你重要的人一个一个地抢过来。

        夕沫低头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这还是她第一次被纸片人如此亲密地揽住肩膀，感觉有些一言难尽。

        观月的同人文一直都很冷门，她也只刷到过一篇，但因临时有事就没有看。

        听说那本的评价还不错，她一直懊悔来着，现在只觉得很庆幸——还好没看……

        观月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夕沫仍旧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能跟随着他一起走，最后停在距离那群人不远处的位置。可是她脊背上的寒意，竟随着距离的变远而加重了。

        他为什么生气了啊？

        因为他想故意不理观月，而她理了观月吗？

        夕沫突然就想气气他了。

        谁让你把我揪过来！活该！

        谁让你平时总是虐我！你也有今天！

        反正你再怎么腹黑，也就顶多能喊喊我名字而已，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都快脱敏了。

        夕沫在脑海中构思了一套对话，构思完毕后停住脚步，面向观月，放空大脑，只是单纯地将脑内构思好的台词读出来。

        “观月桑，是圣鲁道夫的部长吗？”

        观月愣了一下，自信地扬起嘴角：“是的。”

        夕沫捧读：“哇，好厉害啊。”

        “哼哼，那是自然。”

        捧读：“那你网球一定很厉害，能教我吗，我都不会打网球呢。”

        “真是没办法，既然你这么想和我学网球，那就由我来教你吧。”

        继续捧读：“哇，真是太好了呢。”

        观月终于坚持不住了，抽了抽嘴角：“……从刚才开始你的语气就很奇怪，你是平时就这么说话吗？”

        “诶~”

        “……什么‘诶’啊！”

        “嘿嘿嘿……”

        “你嘿嘿什么啊！”

        桃城适时火上浇油：“关系很好的样子呢……”

        伊藤妍又给添了把柴，应和道：“是呢，好像非常熟。”

        裕太用手肘碰了碰自家老哥：“尼桑……那样没关系的吗？”

        “嗯？”不二周助眯起了眼睛，对裕太笑了笑，然后看向桃城，“桃城，你们要打架的话，不如用网球决一胜负吧。”

        橘杏：“不二桑来做裁判吧？”

        伊藤妍听到一怔，露出阳光明媚的笑容替不二回绝：“诶？不二桑当裁判吗？我还以为今天能看到他打球呢。”

        “诶？”橘杏眨了眨大眼睛，看了看不二，再看了看远处和观月聊天的夕沫，疑惑地嘟起嘴歪了歪脑袋。

        夕沫指着不二那边，捧读道：“哇，那边好像缺个裁判呢，我好想让观月桑当裁判啊，我完全不会当裁判呢。”

        观月：“……”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不二回过头：“你要当裁判吗？谢谢！那个……你是谁来着？”

        夕沫对不二莞尔一笑，帮观月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叫观月哦。”

        不二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这样啊。”

        炎热的夏季突然十分诡异地吹过一阵寒风，观月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桃城看这两人这样，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看来菊丸前辈说的好像是真的，以后还是尽量离这两个人远一点比较好。

        越前、伊武vs桃城、神尾的网球比赛很快开始了。

        观月站在场地旁边，非常不高兴地当起了裁判。

        夕沫趁他们不注意，又悄悄地藏到了裕太身后。

        或许是重度社恐的缘故，总是会下意识地躲到一个人的身后去。尤其是自我介绍的时候，服务员迎上来问“吃点什么？”的时候……

        裕太：你不要藏我这边来啊……

        橘杏：所以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此时橘杏坐在长椅上，不二周助站在长椅旁，伊藤则站在不二周助附近，不敢过分靠近却又不想离他太远。

        伊藤和夕沫的主要注意力都不在比赛上，而是在橘杏身上。

        不二很快和橘杏相谈甚欢，伊藤咬着下唇，妒火就快把她燃烧殆尽，她却什么也不敢做不敢说。

        上次不二周助的那句“可以不要和我说话吗”，着实把她伤得不轻。

        可是……她实在太喜欢他了……

        这段心理活动，让会解读微表情的夕沫看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你明知道会痛苦还跑过来找虐，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是年纪太小了，没经历过社会毒打，所以得主动找苦给自己吃？

        飞蛾知道扑进火里会死，却还要扑进火里，那是因为它是飞蛾，你又不是蛾子！

        这么好看的脸，这么高的情商……伊藤妍，你路走窄了。

        这场双打比赛很快结束，青学的正选们终于姗姗来迟地到齐，橘杏接了个电话就跑了，说是要和哥哥约会。

        “裕太，我们也去约会吧。”

        “你在想些什么啊！笨蛋哥哥！”

        “玩笑玩笑。”

        不二微微歪了下头，看到藏在裕太身后的夕沫，若有所思地微微昂起头，用食指点着下巴：“说起来，突然好想看看夕沫的四两拨千斤呢。”

        正在和神尾吵架的桃城转过头：“四……四两拨千斤？那是什么招数？”

        夕沫：……

        “是很厉害的招式呢，专克制桃城你这种力量型的。”不二周助解释道。

        桃城听了立刻兴奋起来，把之前暗自决定的“再也不惹夕沫”、“离夕沫和不二周助尽量远一些”全都抛之脑后：“真的吗！学姐，一定要和我打一下！”

        神尾：“……又来了，你们青学的人真就看不出来她不愿意吗。”

        越前：“诶，很有趣嘛，我也想看一次。”

        观月震惊：“诶？原来你网球打得很好吗？”

        乾：“嗯，又能收集到资料了。”

        夕沫：“……”

        不二周助，我和你不共戴天！

        像是被推上了断头台一样，夕沫垂头丧气地拿着神尾的球拍，站在网球场底线位置，深深地叹了口气。

        “打起精神啊，学姐。我要发球了哦。”桃城活力满满地打出一个速度不是很快的发球。

        夕沫普通地走动、挥拍，球被普通地击打了回去。

        “好快啊……”桃城看着地上的黑色擦痕，握了握球拍，“接下来要动真格的了！”

        桃城用全力打了一个极快的发球。

        桃城的速度和力道比平等院的妹妹还要强上好几个等级，这绝不是她能够回击的球。

        真的只能用那招了吗……啊救命！

        夕沫在球到达面前时，抓好时机，向后挥拍，在原地飞速旋转了一圈。

        夕沫脸颊涨得通红，纤细声音的中微颤，像是来自灵魂的战栗。

        “四……四两拨千斤……”

        “哇……”众人叹服，纷纷鼓掌。

        乾默默记录：“嗯，比上次的威力增加了23。”

        夕沫羞耻得浑身脱力，球拍掉落在地上，她慢慢蹲了下去，捂住了脑袋。

        不二，这回你总该满意了吧……

        乾：“嗯，还是和以前一样，打完这一招式就会蹲下捂住头。”

        “madamadadane。”

        啊好想死……如果可以选的话，她最想去死笔的世界了，好想和l聊天啊。

        “还没完呢！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还是打得回去的哦！”桃城双手握拍，将这一球用力打了回去。

        他食指指着夕沫：“咚。”

        乾扶了扶眼镜：“桃城，建议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夕沫缓了缓神，爬起来和桃城继续比赛，遇到力量重的球时，她再次以四两拨千斤回击。

        “没那么难打回去呐，没那么难哟。”桃城跑动了几步，将球击打回去。

        夕沫再度使用四两拨千斤。

        桃城立刻跑到接球点，球拍接触到球的刹那，他突然发现这球变得奇重无比。

        他应该就快受不了了吧……

        夕沫又淡定地连续打出两次四两拨千斤。

        桃城感到这两球越来越重，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竟被打飞了球拍。

        桃城看着自己被震麻的手，难以置信。

        乾默默地解说：“牧野桑的四两拨千斤可以应对任何力量的球，而且由于借用的是对手的力，她几乎不费力。而回击这一招式的桃城会被很快消耗掉大量的体力和反应力。在他眼中，球就会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桃城哀嚎：“太犯规了吧！”

        啊啊啊啊啊！

        夕沫捂着头蹲到地上。

        “嗯，也许牧野桑打出这一招后会蹲下捂住头，不是因为转晕了。原因还需进一步收集资料才能分析。”

        不二在一旁轻笑了一声。

        乾：“嗯？不二，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能告诉你哦。”

        “诶？！这样啊……”

        一众人又欢闹了一阵，各自散去。

        不二走到裕太身前：“裕太，夕沫，一起回家吧。”

        裕太见状，想找了个借口赶紧溜掉，观月却突然插了一句：“不好意思，他们暂时不能和你一起走了，还有，牧野桑，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和我学网球吗？这可是个好机会哦。”

        不二：“这样啊，夕沫想和你学网球？明明她比你强上很多。”

        观月抽了半天嘴角，恼羞成怒：“……那要不然就让她和我比试一下看看！”

        “不必了吧？我想，光是那一招四两拨千斤就足以证明了，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打出的球。”

        夕沫：……能不能别重复那个羞耻的名字了。

        “哼哼，那就要问牧野桑本人了。”观月对着夕沫，故意露出很帅的微笑，“你愿意留下和我学网球吗？”

        不二周助也对夕沫露出“友好”的微笑：“夕沫，你愿意吗？”

        夕沫：“……”你俩是怎么回事……

        裕太：好可怕……

        夕沫觉得遇到这种情况时，还是回家躲起来最好。

        她看了一眼手表，捧读道：“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吗，我还要回家做午饭呢，所以今天先算了吧，再见。”

        说完转身就跑。

        直到跑到安全的地方，才慢下脚步。

        走了半晌，不二周助不知什么时候跟到了她身后：“夕沫越跑越快了呢。”

        “……”你觉得是拜谁所赐？

        夕沫求救式地看向不二的身后，但却空无一人。

        “只有我一个人哦，裕太和观月走了。”

        “……”

        夕沫很后悔自己为什么选择了常用的回家路线，而没有绕路。

        她深深地低下头，加快了步伐，打算再次奔跑，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夕沫，在这种地方乱跑很危险的。”

        “……”有道理，但我觉得你也挺危险的。

        被不二制止住的夕沫只好乖乖地在他身旁慢慢走，但走了半晌，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竟迟迟没有放开。

        夕沫有些不自然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示意他该松开了。

        “抱歉。”不二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手。

        之前听说她想转学时，他顶多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不想让她转学，不想每天在学校里看不到她。

        但这毕竟是她的个人意愿，他不应该去干涉她。于是便徒劳地多增加与她独处的时间。

        其实就算她真的转学了也无所谓，他们两人住得那么近，想找她了随时都可以去她家坐坐。

        反正……他是一个对什么都认真不起来的人。

        直到今天，看到她和观月走得那样近，他才意识到夕沫对他有多重要，自己不想让她被别人抢走的想法有多么强烈。

        原来，他是喜欢她的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当他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喜欢她很久了。

        不想让她被别人抢走，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不二忽然语气极轻地喃喃道，“有些舍不得松开呢。”

        啥？我没听错吧……夕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偏过头盯着他。

        不二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绛红色眼眸，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

        她喜欢读书、学习，就连做题时眼里也会闪烁起好看的光芒。可在看他的时候，却只有满眼的惊恐和警惕。

        ……她会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吗？

        “呐，夕沫。如果你转学了，我会很寂寞吧……不仅是我，网球部的人也都会很寂寞吧。”不二看着夕沫，睁开了眼睛，终于做了决定。

        他的语气淡淡的，湛蓝色眼眸清冽漂亮，却温润如暖玉：“可以的话，真不希望你转学呢……”

        期末考试。

        夕沫坐在陌生的考场里，迟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场期末考试会是全国联考？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当迹部景吾拿着极少的文具，万众瞩目一般地高傲走进考场时，她更加迷惑了。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迹部微眯眼睛，享受着大家对他的议论声，不慌不忙地对照准考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到了夕沫的身后。

        这个女人，从他刚进教室开始，就一直不敢看他。

        他轻哼了一声，将右手手肘搭到桌上，大手托着下巴，扬起嘴角，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瑟瑟发抖的紫发少女，声音醇厚而有磁性。

        “又见面了，啊嗯？”

        夕沫浑身猛地一抖，过了半天才轻轻地点了下头。

        “你就是这么和本大爷打招呼的吗？”

        夕沫默默地掏出自己手机，给他发了一个短信，然后将手机关机，丢进包里，拿到考场的最前面放好。

        ——考场里，要保持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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