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尸变

“爹，你咋地了，莫不是打牌打糊涂了吧！”愣了片刻后，我悻悻地说道：“都一个村的你咋给忘了呢，就那个住村头、以前是做啥子抬棺匠的徐老汉啊！”

        啪没想到话音刚落，我爸竟然是直接给了我一个大耳刮子。脑袋里面一片金星，只觉得是天旋地转。

        我都被打懵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爹，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爹看上去非常生气，两个眼珠子蹬得贼大，鼓起腮帮子指着我就骂：“干他娘的，你小子大清早的跟老子说鬼话呢。还徐老汉，他娘的三年前就死了的人来找你抬棺了？挺能耐啊，咋不叫他把你老子我给带走哩！”

        我爹话一落地，我当时就傻眼了。

        昨天早上我明明是被徐老汉给叫走的，也确确实实去给李老抬了棺。说起来，我和徐老汉在坟山上才分别还不到一个小时呢。可为什么在我爹这，他咋就已经死了三年了呢!

        我知道我爹这人，十足的老死板，想要他开个玩笑怕是比登天还难。而正是如此，他刚刚说的话才给我带来了更多的惊恐，煞有其事！

        就在昨天我还搁徐老汉那儿待了一天，这一幕幕在脑中回想，细思极恐，后脖子的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

        我爹见我在一边愣住了，以为是自己手下重了。当下也是略微有些尴尬，嚷嚷着往房间睡觉去了：“这鬼节刚过，你小子说话给我注意点，别没轻没重的！”

        鬼节、鬼、徐老汉，三年前、死了、抬棺……

        这几个词在我脑子里面一连串个，差点没给我吓出心脏病来。当即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叫住我爹，问道：“那……那徐老汉是咋死滴啊？”

        “你问这做甚！”我爹又是一瞪眼，不过最后还是和我说了：“咋死滴，被烧死的！”

        听到这，已经有些崩溃了，我爹绝对不是胡诌瞎话的人，我说话都开始打磕巴了。如果说被埋棺材是人为，李老“复活”是幻觉，那徐老汉这事又该如何解释？

        “好了，我要困觉去了。”我爹打着哈欠，走起路来踉踉跄跄。随着砰的一声关门，整个家又恢复了寂静，反而显得更加瘆人。

        回想起昨天生的事情，我整个人都虚脱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僵躺在沙上。辛辛苦苦经营了两年的厂说倒就倒，回到家后我也只不过是单纯地想赚些买烟钱罢了，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惹上了这些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疑惑压在了我的心头。那就是我刚刚被锁在了李老的棺材里，那李老的无头尸去哪了？还有就是究竟是谁把我从地底挖出来，送回了家？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袭来，气氛也愈来愈诡异。我只觉得脑袋里面混沌一片，着实身心俱疲。

        两个原本都应该死了的人，结果一个问我借火点烟，一个找我抬棺，这特么哪里会是现实世界生的事！

        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真他妈委屈，一下子没抑制住，涕泪横流，一时间竟然是没有那么怕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加上昨天一晚上没合眼，我竟然是沉沉地睡了去，很快进入了梦乡……

        晚九之时，我是被冷醒的，虽时值酷暑，但这山沟里的气候可不是盖的，特别到了晚上更是刺骨。估摸着时间，外面天已经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了。

        因为睡得沉，我还有点懵。伸出手，想扯一下被子。可是恍惚间我却摸到了一只手，一只冰冷的手。

        困意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我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房间灯的开关。已经是惊弓之鸟的我几乎是全身颤抖颤抖着转过头的，结果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浑身僵直而又带着铁青色皮肤的人。不过更加惊悚的是，那个人只有一具身体，肩膀上面却是空荡荡的。

        他是昨天棺材里面的李老，穿着一身下葬时候穿的绣满了青绿色花朵的寿衣，直挺挺地躺在一边。

        我一个轱辘翻下床，大脑已经被吓的短路，不知道我下来要去做什么。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拼命逃！

        打开了房间门，连滚带爬出了房间，看到院子里的景致和微微光亮，那一刻，我扯着嗓子放声大哭。对，二十三岁的我被吓哭了。

        我爸睡眠本来就浅，我的哭声惊动了他，他裹着着一个大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骂骂咧咧：“又咋了，还特么哭上了，丢不丢人！”

        见我不搭理，仍在那哭的稀里哗啦，他疑惑地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道：“到底咋滴了？莫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我仿佛在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瞬间，开始并不确定刚才的一切是不是我所看到的东西，或许，只是一个梦境？

        慢慢我止住哭声，紧握着拳头，打开了房间的门。我奢求，里面空无一人。

        推开门，看到了我的床上的那个人影，他依旧在，我抽了自己一巴掌，他还在。这时候，我爹也站在了房间门口，一样不知所措……

        “这……这特么的是个……”我爸他语塞了，也是吞了一口唾沫。的确，在这傍晚的昏暗灯光下，那无头尸体显得愈加恐怖如斯！

        “你……今天抬的就是这个？”半天，我爸终于是挤出了一句貌似和眼前情景相关的话。

        “嗯。”

        “那白天，你有没有听到啥动静？”我爹咽了口唾液，嗓子略微有些沙哑地问我

        “没……什么都没有，我看我们还是报……报警吧……”

        报了案，警察很快就赶到了我家。家门口一辆警车停着，许多闲汉婆娘小娃崽都来看热闹，少不了指指点点。几个民警在赶人，而我则被押上了警车后座要去做笔录。已经从外婆家的母亲手脚都在颤抖，跟带队的那个汪所说着什么。

        生这样的事情，土葬自然是瞒不住了。村子里面几个人知道没事，但要是闹大了可就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警察大手一挥，直接把李老那无头的尸体拉到县上火葬场去了，回来就是一盒子的骨灰。村长和几人一商量，决定打电话让李家人回来一趟，毕竟出了这么大事。只有我在一边纳闷，早上不还一起去猫头山送葬的吗，怎么一到晚上就回城里了呢？

        审讯室里的灯光足足有几百瓦，像小太阳一样明亮。一个审讯员，一个记录员，开始盘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有没有现什么异状，在外面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我一一照实回答了，他们皱起眉头，看来并现什么有价值的讯息。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们终于是将我放走了，只是告诉我不要离开沿村，随时在家等待他们的传唤，我点点头，都一一应了下来。

        我走出派出所，正想往车站走去打车的时候，面前却是拦住了一人，居然是那派出所所长。他侧身挡住我，道：“杨左是吧，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汪乾，浙江杭zhou人，今年刚调到这杭镇上任职。”

        我点头微微一笑，以表示意。可那汪乾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嘴角上扬缓缓补充了一句：“对了，我还做过几年的阴阳师！”

        我被他盯得很不舒服，我又不是鬼，你当没当过阴阳先生跟我有啥关系？我故意移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将头转向了他处。可那汪乾好像是自来熟一般，硬是互相留了个手机号码说以后会经常用到的，莫名其妙！

        汪所恢复了平常，笑了笑摆摆手让一个小警察送我回去，说天晚打车不方便。我道了谢，然后转头看了那汪所长几眼，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看来以后是得多和这个家伙联系联系了，搞好关系。”

        因为祖上的关系，我对看相什么的略知一二。但其中门道颇深，也只不过会些“监察宫”、“上停”等罢了，所以看眉看眼是我的强项。那汪乾眼眉宫格不俗，也许分开看平平无奇但押在一起却分明是个仕途局。所谓仕途，说白了就是他以后可是要升官财的主儿。但无奈学思浅薄，却算不出这一切却都和我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们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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