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旧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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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姑娘,一位比较年长,一位年纪小些,样貌皆是上等。
不大一会,挂了“闭”字牌的阁房就从外推开了,来人是之前的那位老鸨,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壶酒。
两位姑娘懂事的围上来,端着杯子开始斟酒。
年纪尚小那位端着酒走过去,不知怎么的,突然——
“砰”的一声。
酒杯落了地,清酒泼了满地。
魔头抬起的手还没有放下,半晌才将视线转向地上的碎杯。
沉浅一惊,这是,认出魔头了?
“玉儿,你怎么这么莽撞!”
老鸨走过来,连连道歉:“这位公子,抱歉,这位姑娘是刚来的,有些紧张,我重新给你倒。玉儿,快过来跟这位公子道歉,玉儿……”
老鸨转过身去,这才看到一脸惨白的玉儿。
她甚至动都不敢动,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魔头看。
“这是……这是怎么了?”老鸨一愣,“你愣着干什么?赶快给这位公子道歉!”
“无事。”魔头扯了扯笑,大度的让人心惊,他不着痕迹的将拉上去的袖子往下拽了拽,开口,“一路受了风寒,吓着这位姑娘了。”
还好,至少魔头身份还没被识破!
他没有半点活人的温度。
在碰到他指尖的那一刻,玉儿惊的差点叫出声来。
老鸨又往玉儿那边看了两眼,赶忙打圆场:“我说呢,我这姑娘大惊小怪的,倒是吓着你们了,我给公子重新换个杯子,赔个不是。”
沉浅笑:“这南仓,当真是有趣!”
“公子有所不知,南仓,可是一处福地呢。”另一女子笑着答话。
话音刚落,
老鸨重新开了酒,先给沉浅倒了一杯。浓烈的酒香味瞬间漫开来,沉浅迫不及待的先灌了一大口,猝不及防被呛出泪花来。
太辣了!
老鸨一瞧笑出声来:“小公子,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沉浅辣的直吐舌头,口齿不清的问:“这可是仓枫酒?”
“正是。”老鸨道:“我们南仓的仓枫酒可是闻名天下,它比寻常酒要辣上许多,有着‘欲罢不能’的美称,只要是来了我们‘喜仙居’的,就没有能醒着走出门的。”
那自然与小丫的果酿酒就不能比了。
“妈妈说笑了。”稍年长一些姑娘笑着接道,“多年前,那剑灵门少将主,每次都是来影无踪,走的时候就拎两壶酒,腰杆挺的很直,一点都看不出醉意来。”
“呸呸呸!”老鸨连忙道:“没事提这岔干嘛,晦气!”
沉浅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往魔头那边瞥了两眼,问:“你们见过魔……见过剑灵门少将主风痕?”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吭声了。
最后还是那老鸨游刃有余的接了话:“害,谁见过那魔头啊,见过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只是听姐妹们说,说那少将主酒量好,连喝两坛都不会醉,走之前还要带几壶回去,说是家里有人闹脾气要喝。”
老鸨转过身不动声色的给一旁的魔头倒了半杯,接道:“都是些不知真假的传言,话本里乱传的,再说了,我们南仓福脉根深,怎么会有人跟那魔头扯上关系!”
魔头不知从老鸨的哪句话里听出了好笑,勾着唇冷哼一声,仰头那半杯仓枫酒就下了肚,连眉毛都没带皱一下。
“这位公子真是好酒量!”老鸨连着又给倒了一杯,“与那传闻中的风痕真是有得一……呸呸呸,看我在说些什么!”
魔头看都不看那老鸨一眼,亦没接她倒的第二杯酒,转手从一旁的桌角将整壶酒都拿走了。
见状,老鸨伸手在自己嘴上轻扇了几下,讪讪的往沉浅脸上看,尬笑:“瞧我这人说话没个把门的!”
沉浅心说,你可不止说话没个把门的。
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为什么说南仓是一处福地?”沉浅问,“可是有什么故事?”
老鸨有些欲言又止:“至于福地嘛,仔细说来也是跟那魔头风痕有关。”
沉浅呛了口酒。
怎么哪哪都逃不开!
她不是不喜欢听人墙角,只是当着本尊的面,难免有些不太好。
万一本尊被哪句话激怒了,一不小心开了杀戒——
沉浅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悄悄摸过搁在桌角的酒杯,偷偷抿了一口,依旧辣。趁着众人不注意,偏过头就给吐了。
“南仓地接君山和温枭谷,多些年君山大战之后,剑灵门少将主拎着一把绝世宝剑竟徒步穿过了南仓,又屠了温枭谷满门。这两边的血啊,都要流到南仓汇合了。”
沉浅没听出来这究竟算哪门子的福地!难道说感谢剑灵门少将主没一带顺着把这南仓也给屠了?
她小心的拱了拱那魔头的胳膊,像是在验证这话真假似的,出声:“满门啊”
“那还有假!”不知死活的老鸨又开口了,“一人屠两城,多少人命丧他剑下,死多少回都不够他还的!不过我听说昨日血海独舟那块有动静了,可千万别是那魔头活了!”
沉浅一脸的一言难尽。
心说魔头不仅活了,眼下正听你叭叭他呢,你怕不怕!
“封了二十五年了,估计骨头都不剩了!”另一女子搭话,“魔头死不足惜,我就是替他未婚妻温离抱不平……”
“等等!”沉浅有些懵:“温……温什么?”
“温离啊!”那女子道:“先不说那温枭谷谷主温天木将自己唯一疼爱的女儿许给风痕做未婚妻,那风痕自小也是温天木看着长大的。君山有难,温枭谷是他唯一的援军,拼了命也要护他出城!他倒好,旧情不念,先是一剑刺死温天木,再找到温离,毫不犹豫也是一剑。”
沉浅抓着木桌的指尖猛地收紧。
温离……
阿离?
是那魔头从睁眼一直在喊着的名字,还将她认成了温离?
“可不嘛,那温离可是温天木唯一的女儿,整个温枭谷的掌上明珠,谁不惯着!可最终呢,一剑穿心,就死在那君山之上,垫了尸坑。那几年传言都在说,说温离被伤透了心,哪怕是死,也不要再记得这人间之事,在那地狱门口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了九层域,用她的魂飞魄散,只愿换再不遇旧人。”
旧人,怕是只有那魔头了。
“魔头风痕那些年可是我们喜仙居的常客……”
一心听故事的魔头终于在这时候抬了眼。
似乎有哪句话激起了他的兴趣。
“怎么?”沉浅问。
魔头眯了眯眼,问:“我记得你刚刚说过,风痕酒量很好?”
“是……是啊。”那女子被问了一脸懵,“有人说过,他喝不醉的,哪怕是我们南仓的仓枫酒。”
“你们这里,曾经是不是有个叫负芩的?”他问。
那两名女子皆摇头,倒是老鸨开了口:“有,她命好,来我们这时间不长就被人赎走了。”
“赎走?”沉浅问,“谁?”
“这就不知道了。”老鸨道,“负芩一直都瞧不上我们这些人,她是被她母亲卖到这来的,后来自从她母亲离奇死亡之后,负芩也没了踪影。”
“离奇?”沉浅问,“怎么个离奇法?”
说起这个,老鸨连连摇头:“可惨了,见过的人都说,尸体上缠满了黑色的纹路,是那纹路将人活活勒死的!后来啊,就在这喜仙居楼下,有一个小商贩也是这种死法,大家都说,是夜里做了亏心事,邪祟上了门!”
黑色铭文?
那小摊摊主不是第一个?
“负芩说了谎?”沉浅问。
“也不一定。”魔头拇指擦着杯口,很轻的眨了下眼,说:“也许,只是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嗯?”沉浅没听明白。
魔头偏过头来,朝沉浅轻轻勾了勾手。
有话要说?沉浅往他那边靠了靠。
只听魔头嗓音低沉,一字一句道:“这些人的记忆,都被篡改过。”
这些人?
沉浅抬眼往那三名女子身上看了一眼。
“你怎么知道?”
“风痕酒量好,这话不对。”
“哪里不对?”
沉浅想说,从进门开始你就把着酒没放,一坛子快要空了,也没看出半分醉意来,算是把这句话坐实了。
现在又说不对?
“来这里喝酒的那个风痕酒量……”不知为何,魔头话说一半还瞥了沉浅一眼,接道:“很差。”
什么叫来这么喝酒的风痕?
“你是说,不是你本人?”
“嗯。”
胡说!
“可你明明对这地这么熟!”
魔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很轻的眯了下眼。
半晌,他才回她之前的话——
“之前来,都是抓一个人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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