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告白

许泽在急诊室外面来来回回在走廊踱步，时不时往那屋子里张望。

        半晌，医生出来。

        “怎么样医生，他怎么样？”

        急诊室医生摇摇头，许泽不敢相信，这怎么突然间人就不行了？不过眨眼间程一就不行了？程一这就死了？

        “刚才人还活泼乱跳呢，这怎么人就没了？”

        许泽可不想背负条人命，他拽着医生的袖子，“能见最后一面吗？”

        医生被他这样弄得苦笑出来，“我是说没事，你的朋友只是休息不好加上失学过多短暂休克而已，一会儿就能活蹦乱跳。”

        “啊，是吗”许泽也觉得自己有点关心则乱的失态了。只能讪讪的说“好，谢谢医生。”

        许泽推门进去，程一还躺在急诊病房里。

        “你是他家属？”

        护士在病床前低头忙活，察觉身后有人没好气的喊。

        “我，我是他朋友。”

        护士转头打量了许泽一番，看着许泽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态度稍缓和点。

        “本来伤口虽然深些，可是及时送的话不会出现休克，可是怎么偏偏等到血流不止才送来，再晚点，可就……”

        护士没再说下去，见着许泽那张充满愧疚的样子，也就没再提伤口，只说交住院费。

        “可是我看这点滴快扎完了，还用住院？”

        护士白了他一眼，这人都昏迷了，还想着不用住院？靠脸有的好感瞬间被刷没了。

        “当然不是，我就是问问。”

        “人还没醒，保守治疗最好住院。”护士顿了顿又道“但是想走也不是不行。”

        “哦。”

        许泽想拿起手机给程一家人打电话，结果发现自己不仅没有程叔电话，甚至连程一的都没有。才想给奶奶打电话问程叔电话，手机露出握手的样子。

        手机没电关机了。

        许泽硬着头皮去交住院费，数了数手里的钱，希望住院的钱可以低于156块。

        妈的，不够。

        许泽看了看还在床上躺着的程一，想着现在跑掉不丢人，但是没道德。

        等程一点滴扎完，他一鼓作气背着程一起来，还好程一伤口在腰的侧边，背起来不会压到伤口。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后半夜，烟花早就放完了，街道上没人，只有几盏路灯，其中有一盏还一闪一闪的，很是骇人。

        “程一，你过来找我是为了我，可我这大半夜背你回去也是我为你，我俩这算扯平了啊。”

        许泽最初背他的时候没觉得多沉，可这背起来走一路，才觉得是真他妈的沉啊。

        “哈~”

        背上的人好像笑了，许泽以为是幻觉，但是还是问了句“你醒了？你醒就自己走。”

        程一其实早就醒了，许泽背他没一会就醒了，但是他想多在许泽背上趴一会，才没说，但是看许泽真的累的走不动才虚弱着说：“醒是醒了，但是走不动，腰疼。”

        许泽立马直起身子没好气的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多沉！”

        程一被摔到地上，这次是真疼，疼的程一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没说出话来。

        许泽看着程一摔的不出声，蹲下去扒拉程一：“喂，没事儿吧，你不会梅开二度吧？”

        程一缓一会，抬眼淡淡笑着道：“我还没那么脆弱，只是有些没力气。”

        许泽瞧着程一嘴唇毫无血色，倒是不像说假话。

        “那……”许泽四周环绕看了一会儿，他们已经走到海边的公路上，下面就是沙滩，再往前是‘日出台’，那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所以为了方便人们看日出，修筑了好多长椅。

        “我们去那歇会，我歇会背你走？”

        程一自然点头。

        于是俩人大半夜去了日出台，许泽还在自动贩卖机买了热奶茶和凉啤酒。

        程一伸手就要拿那罐啤酒，被许泽一把抢过去，“刚扎完头孢，疯了吧。”

        程一被许泽塞了一罐热奶茶，讪讪的喝起来。

        可能是此时气氛比较好，也可能是许泽喝点酒的缘故，他的神情不再和往常一样凝重。

        程一看过去，“怎么想起来喝酒？”

        “无聊呗。”许泽觉得一条发生好多事，此时最想喝的就是凉冰冰的啤酒，早上还乐呵呵的和奶奶去捡贝壳，晚上就被一通电话打乱心绪，还……随随便便的亲人。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回岛上的，就是你救我那天。”

        许泽喝了一口，借着路灯和月光看着程一。

        程一神情拘谨了些，略显紧张，握着奶茶罐的手紧了几分，“我，偶然间去的，偶然救到的。”

        “那你知道烟花的意思也是偶然？知道徐缇也是？”

        许泽咄咄逼人，他没有给程一思索的时间，继续问着“宁可从二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把腰划出口子，也要过来挡住我看见那烟花……”

        许泽将最后一口啤酒喝掉，说出带着微醺酒气的话道“也是偶然？”

        程一被几句话说的土崩瓦解，他眸色一暗，眉头微皱，目光似乎荡漾起一片水色。。

        “不是。”

        “那是什么？”

        “我从曼奶奶那里知道你要回来，所以掐着时间去找你；在马路上发了一个礼拜的小广告只是想有理由要你电话，但是还没要到。”

        说到这里，程一对着波涛的海面嗤笑一下，“就这样。”

        许泽微微颤了下，脸上悠忽闪过一摸不可置信，不过夜深程一也没发现，只那一瞬，许泽又恢复平静。

        现在说什么都像没说，因为说什么也都知道了。

        许泽本身酒力不是很好，微醺状态是他最喜欢的，只是海风催人醉，他的脸上覆上几分微红。他半张着嘴，慢慢靠近程一。

        一股香甜伴随着酒的麦香扑在程一鼻梁上，许泽睁着有些红的眼睛道，“我们待到日出吧。”

        程一刷一下涨红了耳朵，大脑告诉旋转，却只能说一个“好。”

        许泽才要离开回到原来的位置，程一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将许泽拽回来。

        啤酒的味道和甜甜的奶茶融合，月光倾斜，海水翻腾，两个影子相互重叠，久而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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