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顾时衍到达酒店时，季平季安可能是巴巴地想着他的夜宵，竟然就在酒店的大堂里面等他。

        顾时衍将手里的一堆东西扔给他们。

        队里安排的房间是几个人住一起，二人三人，教练是单人的，顾时衍抓阄抽到了三人，他就一点不带犹豫地给自己开了个单人间，不能报销的那种，但是他也无所谓。主要是不太习惯和人住在一起。

        季平季安都抽的二人间，他们俩住一起。

        顾时衍本来打算直接回去，结果这俩也嬉皮笑脸到了他的房间里。

        美名其曰感谢他带回来的东西，要和他一起吃。

        顾时衍默默盯了他们几秒，还是季平率先坦白。

        其实是觉得他们自己的二人间小了，放不开，他这个豪华套间不蹭白不蹭。

        被他们一打岔，顾时衍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但是没有想起来。

        也就随便他们在房间闹，他先去洗漱，从夜市回来衣服上都沾了味道。

        等他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套间的客厅里玩。

        顾时衍不讨厌他们那种热闹，走过去坐下后，手里立刻被塞了一根烤串。

        看到手机后，顾时衍猛地想起自己之前没想起来的事情是什么了，沈云决让他到了之后要说一声，他竟然给忘了。

        顾时衍立刻顾不上烤串，连忙拿起手机看。

        查看之前他停顿片刻，随后身子微倾，确保那俩看不到他的屏幕后才解锁。

        没有消息。

        顾时衍心里顿时有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

        他在这个刚加上的，新鲜热乎的聊天框里和人打字。

        人间第一：我到了，你呢。

        sy：到了，已经在浴缸里游完一圈出来了。

        顾时衍对着这行字看半天，是他的错觉……还是沈云决生气了？

        是迟了些…顾时衍看了眼时间，大概迟了快一个小时。

        但这种事不太重要，沈云决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生气，所以应该是他的错觉。

        顾时衍正准备关闭屏幕，开始专心吃烤串。

        那边的消息又来了。

        sy：呵。

        冷笑，还加个句号。现在他知道沈云决是生气了。

        由于不明白沈云决为什么生气，顾时衍也生气了。

        他将烧烤扔回盒子里。

        打字。

        人间第一：你什么意思

        sy：？

        顾时衍火气瞬间就彪上头。

        发问号又是几个意思，刚加回来，他又想奉上删除拉黑一条龙了。

        套间内自带的电视机开着，音量不小，季平季安在边打闹边吃的很开心，没有注意到他。

        顾时衍假装自然地起身，几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门落锁。

        直接一个语音甩过去，他倒是要问问沈云决是什么意思。

        那头估计也在等他的回复，却可能没有想到顾时衍竟然打了语音电话，铃声响了几秒才接通。

        顾时衍直接冷声说：“你发什么问号。”

        “哦，就问这个的话，不需要打电话吧，我挂了。”

        “我乐意打怎么了，你别接不就完事了！”顾时衍说完发现对面并没有回应，因为沈云决真的给他挂了。

        去、你、的！

        顾时衍被气个半死，他从来没有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被人挂过电话。

        他在牛什么？！

        顾时衍又打了回去，沈云决有本事就别接，不接他就拉黑，没可能再拉回来。

        但是那边接了，语气冷度不下于他，凉凉吐出两个字，“有事？”

        “你搞什么。”

        顾时衍挺气的，他现在知道沈云决是生气了，但是他不知道他气什么。

        所以他也来火，这怒意里还带了点委屈。

        他什么都没干，让做的事都没落，怎么一分开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成朋友的好不好。

        那边沉默了片刻，“没事，晚安。”

        突然就缓和了一点。

        缓和原因在于，刚才说话顾时衍自己没意识到，其实他问的可怜兮兮的。

        但是这回答。

        顾时衍觉得就这种狗屁不通的敷衍回答，听也就听个响，什么意思都没有。

        他问：“为什么生气！”

        问得很凶，所以不是疑问句。

        “别说没有，我看出来了。”他又补上一句。

        “……怎么看出来的。”那边沉默几秒问。

        这不是把人当傻子吗，“你嘲讽，冷笑，还乱用标点。”

        “哦。”

        还是没有解释。

        顾时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没话讲了。

        他在思考自己的问题大一些还是沈云决的问题大一些，或者就是他们不适合一起。

        要不还是拉黑算了。

        顾时衍定定看着还在通话中的界面，如果沈云决再挂，他就拉黑，再也不加回来。

        可是那头没有挂断，还传来了清晰的话语声音，是他想要的解释。

        “为什么生气，因为我在等你。”

        “等你和我说你到了。”

        “我说了。”顾时衍下意识反驳。

        “你说的时候我开始等烦了。”

        顾时衍声音逐渐调低，“我没让你等，为这个……”

        他停顿了一下，“有什么好生气的。”

        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顾时衍反复把举在耳边的手机拿到眼前来看，总是怀疑沈云决又把他挂了。

        可是通话始终在继续，也没有声音。

        顾时衍靠在门后，干站着有些茫然无措，时间好像变慢了。

        每一秒钟都像是可以触摸。

        “感受到了吗，我之前也是这么等。”沈云决的声音突然轻轻的，通过讯号传递过来。

        顾时衍抿起嘴，“对不起。”

        那头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我会郑重对待你，希望你也是一样。”

        “好了，晚安。”

        这次是挂了。

        顾时衍怔在原地，看到界面的变化。

        沈云决的头像还是那只小猫咪。

        他对了手机界面发呆了一会儿，没有实行先前在心里说要拉黑的举动。

        反而慎重在聊天框内输入着。

        人间第一：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你家，看你头像里的小猫？

        没有得到回复。

        顾时衍本以为这事已经翻篇了，大人有大量，君子不记隔夜仇。

        他认为自己就是这样，其实只是忘性大的挽尊借口。

        但顾时衍发现沈云决并没有那么大气，接下来在雪场的三天训练，沈云决没有出现。

        聊天记录也就停留在顾时衍上次问询的时间，再没有新增。

        顾时衍从这些蛛丝马迹之中推测出来沈云决还在生气，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做了。

        秉着时间治愈一切的原则，顾时衍也没有去做什么。

        三天的热身很快结束，就到了预选赛的时刻。

        令顾时衍意外的是，沈云决出现了，他还担任此次的解说，以及赛前动员。

        沈云决很适合这种演讲鼓励的活动，几句话就燃起了队员们的激情，各个摩拳擦掌觉得下一个世界冠军就要在他们之中诞生。

        每个人都觉得就是自己。

        顾时衍也有在认真听他讲，只不过沈云决一眼都没有看他。

        这种态度看似正常，实际上却让顾时衍不太自在。

        现在反而让他感受到，他先前的的确确受尽了偏宠。

        以至于他先前梦寐以求的沈云决永远不要出现，出现也不要打扰他这件事情成为现实的时候，反而患得患失。

        不止是他心知肚明，连季安都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在动员结束后悄悄问顾时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时衍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摇头表示什么也没有。

        他心态向来稳健，比赛的时候很难被外界因素干扰。

        不过这种落差感顾时衍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自己暂时忘却，好全身心地投入比赛。

        毕竟预选赛之后才可以获得参加大赛的资格，每个地区的名额有限，还是得靠自己挣。

        预选赛晋级之后才可以进入世界杯，世界杯获得足够的分数和排名后才可以进冬奥会。

        而奥运是每个运动员的终极目标。

        顾时衍在想沈云决也不是奥运冠军，奥运可能是他超过他的唯一途径了。

        他这么想着又去看了一眼沈云决，隔的太远，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他坐在解说台上，目不斜视，难得严肃。

        比赛场地已经被布置完成。

        项目有障碍技巧和大跳台，得益于滑雪场的宣传，这个比赛竟然也有不少的观众，观众席开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安排的解说，不然只需要打分就可以了。

        各位运动员通过抽签排序，顾时衍是第十个上场。

        他比赛前习惯戴耳机，然后坐在观众席上看看对手的滑行情况。

        之前教练还和他聊过这个事情，怕他被影响到心态，后来发现是操心了，他完全不会对别人的成绩好坏有波动。

        这次顾时衍看着看着，自己将头戴式的耳机摘下来了。

        他有点想听一下沈云决是怎么评价的。

        等快到顾时衍上场的时候，他走出观众席，事先找到已经比完第一轮的季平。

        “你帮我个忙。”

        季平猜不到顾时衍现在这个时间点是要干什么，“什么？”

        顾时衍说：“等会你去观众那边坐着，在我滑的时候帮我录音，我想知道解说是怎么说我的。”

        这个要求看似合情合理，其实挺无厘头的。

        顾时衍当然不是想听别的解说，他只是想听听沈云决是怎么评价他的。

        之前说什么他反应慢，乱七八糟的调侃一堆，正经的东西其实一点都没有，所以他想听一听。

        最好是夸奖。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催准备了，顾时衍再次叮嘱了一句，就去候场了。

        季平拿着他塞过来的手机，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看见顾时衍已经要滑了，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小跑到观众席帮他录音。

        比赛过程中，顾时衍没有失误，他没有挑战高难度，前两轮都是打算先做已经练习稳妥的动作，至少有保底，保底拿到之后，才会开始加难度，做挑战动作。

        中规中矩。不过他基本盘就在，最后也得了80多分。

        顾时衍看完分数，摘下雪镜，遥遥眺了一眼解说台，所以沈云决要怎么评价呢。

        比赛场地是听不到解说的声音的，解说和观众看的都是雪场提供的实时直播，不过会有延迟，还会回放选手的动作，来给下一位选手留出缓冲时间。

        顾时衍加快了几分脚步，他想着现在过去的话，进了那个范围，说不定还能听到一些。

        而且他滑得不差。

        随着距离的缩短，顾时衍心中的念头也逐渐明晰起来了，他想听的就是夸奖，不是别人的，他就想听沈云决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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