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所有人都欣喜与李述言的改变，述晴把林菱来澳洲后的所有事讲给父亲。他父亲在电话那头长叹一声，说，我亏欠他太多太多，幸亏他遇上着女孩。

        述晴一直懂得父亲对于李述言复杂又深沉的感情，他无条件纵容这个身有残疾的儿子，哪怕知道他做的事并不算正道，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甚至没有别的奢望，只求他活着。他身份敏感，述言回国他们才能多见几次，但每次见到他，他都会有种愧疚让他无法和这个儿子更加亲近。

        述晴玲珑心，安慰父亲，笑说述言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搞不好会被林菱带回国内去。

        不打紧，他在哪里舒服就在哪里。有什么我能帮上的，你几时联系我。

        述晴应着。

        aron推着李述言过来。

        他今天头痛畏光，这是因为眼疾落下的老毛病。所以林菱之前就帮他准备舒服的黑色的三指宽真丝布条，给他覆在眼睛上，打结系在脑后。

        林菱本想给他带上墨镜，但成城说，墨镜对他不方便，有时掉落后k不容易找到。林菱看着英朗的男人眼睛覆着黑色布条，下半张脸线条完美宛如神祇，忍不住啄上他的嘴唇。

        李述言被她一惊，喂，你最近常欺负瞎子。

        林菱说，你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瞎子。怎么遮住眼睛都这么帅。

        男人摸索着捏她的脸。说，李述晴，你带菱去买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她整个假期窝在这里，从没出去过。

        aron笑说，菱，多花点他的钱，不然他也没处花。

        述晴转身看着素面朝天绑着马尾的女孩，拍拍李述言，你啊，你恢复好了自己带菱去买吧。

        李述言唇角挑起，摸索着牵住林菱的手，不再言语。风景如画的疗养院露台，风吹起他的头发。这眼睛被黑色丝带蒙住的男人，因为病痛脸色苍白。林菱看着他，觉得李述言此刻有种勾魂摄魄的破碎感，他是如此矛盾的一个人，这样虚弱残破，可是又有种强大桀骜的气质。她不禁弯腰把他拥在自己怀里。

        李述言被女孩的气息包裹。他贪恋得呼吸，而后抬起手臂环住她的腰。他还是经常被精神疾病困扰折磨，可是，神奇的是，从他第一天遇到林菱，只要她在，他就听不到耳边的咒骂，就会从混乱的苦痛中解脱片刻。他是多么贪恋她在身边的感觉，可是他知道她有她的人生和追求，所以他不会自私成为她的桎梏。

        小家伙，你抱我这么紧做什么。

        怕你又跑掉。

        李述言轻笑，你看看我的样子，我怎么跑。

        述言，你的腿一点点知觉都没有吗？

        也不是，也有感觉。你坐我腿上我是有感觉的，只是感觉变得很钝。

        我想你能站起来。你说过你眼睛失明，坐在轮椅上会没有安全感。

        对不起，我更加残破了。

        你永远不要说对不起，我只是心疼你。

        男人抬头吻住女孩，良久之后，说，菱，我说过的，你在澳洲这段时间，我会尽力修复自己。如果到时，你无法接受和我这样的人生活……没关系的。我……不希望你和一个残废疯子在一起。

        林菱蹲下来，并不反驳他。只是坚定说，你说的，要尽力变好。如果到时候，我看你还不错，就捡走，你可不许抵赖。

        李述言点点头。

        而后淡淡说，菱推我回房间，我今天头痛得紧，有些坐不住了。

        林菱忙推他回去，看着护工帮他更衣洗澡，帮助他大小便。曾经高大长腿宽肩倚在酒吧吧台的男人，如今如同破败的人偶，任由护工摆弄他的身体。

        他如今并不避讳林菱，他想让林菱看到这些。虽然他觉得羞惭耻辱，可是这已经是他的日常。前两天，他在也在林菱在的时候小便失禁了。他没有接受过膀胱训练，萎缩的很严重，晚上洗漱后，林菱不想他一直戴着尿管，就直接让护工穿上睡衣，抱他到沙发上。林菱坐在他身旁，看到裤子很快洇湿一大块，可他因为目盲瘫痪而浑然不知，她心疼得要命。找借口说她不小心把果汁洒在他腿上，让护工重新擦洗。而敏锐如他，心里早已了然。他的女孩小心维护着他的自尊，他苦笑着配合。

        李述言躺下来。林菱帮他去倒杯水。就听到他再她走后，好像是在和虚空中的人对话，他激烈用英语骂着什么。林菱不动声色端着杯子回到他身边，喂水给他喝，转移他的注意力。

        林菱暗自发了信息给jason，他说这毕竟是李述言比较好的状态了，叮嘱林菱注意不要让他自我伤害。林菱索性撒娇，掀起被子自己躺了进去，述言，我想和你睡。

        不行。

        不嘛，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暴雨，我怕打雷。

        你什么时候怕过打雷。

        从你离开我开始。

        林菱也不是信口胡说，她真的独自在出租房，在雷雨天噩梦。

        听话，回去睡。我晚上……有些麻烦，会扰你好眠。

        不。我要和你睡，我可以帮你翻身的。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可能会弄脏床单。

        没关系，我可以把你洗干净。

        林菱！

        李述言又气又无奈。

        你别吼我哦，你再吼我一句，我就哭了。

        李述言彻底没辙，放弃，摸索着抚上她的脸，确认她没有再哭。他叹气，平静说，我有便意时身体会有反应，要马上推我去卫生间，我控制不住。

        好。还有呢？

        我身体会痉挛，腿会抖动。

        嗯，知道了，还有呢。

        男人声音艰涩，说，还有，如今，我已经不能……

        林菱明白了，说，我知道，云雨之欢只是爱的一小部分。

        李述言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握住女孩的手。

        菱，我多少次梦到自己是个健康的人。带你游玩，让你快乐，我们一起在阳光下奔跑。没有盲杖，没有轮椅，没有苦痛。可最让我难过的是，即便梦里的我是健康的，可那梦里你的容貌依旧是模糊的。我双目失明，都没有真正“见”过你。现在一大半身体失敏，手也坏了，我认识周遭的方式，只剩用左手愚蠢的缓慢摸索。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林菱平静听着，说，述言人的皮囊或许是要用眼睛认识的，但人的灵魂只能用心来认识。你可能不确切知道我的相貌，但是你一定很熟悉我的心。

        李述言艰难翻身，林菱也帮他摆好腿的姿势。他把女孩拥在他宽阔的怀抱里。他轻声说，菱，这一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你有快乐的生活。

        你快乐，我就快乐。

        菱，我很惭愧，不敢成为你的爱人。你会遭受非议。

        喂，李述言，你一直目中无人，何时在乎别人的想法。

        我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是在乎会给你带来困扰。时间久了，我怕……被你厌弃。

        林菱抱紧他，亲吻他的脖领，抚摸着他的伤疤。

        放心吧李述言，你也是我的宝贝，我会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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