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李述言始终非常抗拒林菱照顾他，但因为林菱又哭又闹耍无赖，他只好退让，同意她推着他在院子透透气。

        菱，我叫人、给你、买机票。你、回家。

        不，我不回。

        男人叹息，唉……我们、已经、分手了。

        没有，我没有同意过。

        …你的人生、还很长，你不要、浪费、时间在一个、疯子身上……

        那我陪你一起疯。两个疯子，你觉得可以吗？

        李述言真的是没有力气和她生气，他时常出现幻听，是李述行的声音，他不停诅咒他。他在和自己心魔交战，除了意志力，还要服用药物。半年前，他还能过问生意的事，近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菱…趁我、清醒，我告诉你、曾经、我有信心给你幸福。但、如今、我真的、做不到了，我只能、食言了。你离开。

        他情绪激动起来，有些发抖。

        林菱说，我从来没有玩过澳洲，我的工资和积蓄都不多，这次好不容易来，我还想多看看异国风光。

        不料轮椅上虚弱的男人抓到的重点竟然是她积蓄不多。他有些心疼说，这几年，你很、拮据吗？有没有、受委屈？

        他说话很慢。很吃力。一句话甚至很难一口气说完。

        林菱顿了一下，说，没有，我过得很好，除了你留给我的心理阴影太大。

        男人因为说了不少话，忽然呛咳嗽起来，那个经常在他身侧的女孩马上跑过来，蹲下身子，帮他顺着胸膛。然后喂他喝水，由于李述言吞咽有障碍，所以他喝水都很困难，不停从嘴角流下来。那女孩早已熟练用纸巾接着流下的水，柔声鼓励，慢一些，先生，慢慢咽…不急…再多喝一口好不好？

        林菱听着女孩的口音莫名觉得熟悉，说话口音和自己很像，有些南方音调。她看着女孩熟练做着这些，可女孩并不看她，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

        末了，女孩起身，淡淡说，先生气力不够，说太多话，会咳嗽。

        林菱有些不好意思。女孩比她熟悉李述言的情况，她忽然有些吃味起来。林菱刚要道歉，对不……

        李述言打断她，侧头对女孩说，琳达，这几天你不要过来。

        女孩垂眼，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林菱，离开了。

        林菱蹲下来，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永远、不用和我、道歉。

        男人用力微微朝她抬起手臂，她马上握住。他闭上眼睛，说，菱，我、累了。我没有、力气、爱你了……听话，回去。

        林菱和他争执，李述言，可我有的是力气爱你。

        轮椅上的男人，因为情绪激动，双腿痉挛抖动，因为着急说话，口涎流在了衣领上。

        林菱，给我、一些、尊严，可以吗？我不想、你看到、这样的我。你可以恨我、但回忆起来、我至少、是个、清爽干净的瞎子……你看，现在，我是个、动都动不的疯子。你、知道吗，可能我下一秒、就不是、李述言……可能、下一秒就会、失禁、大小便无法自控……我连话都、说不好了……知道你看到、这样的我、对我、是折磨……

        林菱哭了。她当然了解李述言是多么强势多么不肯示弱的人，他失明后连盲杖都很少用。如今这样，他当然最不想让看到的，只有林菱。她埋怨自己太过心急，没有顾及到李述言的自尊心。

        她学着那女孩样子，帮李述言顺气，缓和了声音说，我不会天天围着你转，我工资不高，积蓄也不多，从来没有出国旅行过，这次我要好好游玩。

        李述言良久没有说话，再开口却是说，我叮嘱、阿正照顾你，怎么？是过得拮据、受委屈了？

        林菱一看他将怒，怕他找阿正麻烦，马上说，没有没有，我自己赚的够花。

        当年李述言离开时，留了一张银行卡，在他们那套房的餐桌上。后来听阿正说，林菱再也没有去过，也不要他的任何赠与。所以他叫人帮他关注林菱的动态，几乎每隔三天就要和他汇报一次，这几乎是撑着他这几年来，唯一怀有期待的事。有时候，李述行出现时，只好延后，好几次阿正说完，才惊觉电话那头是李述行。

        菱、我让人、带你、游玩。但、玩够了、你要回去。

        林菱退让，说，好，但我在澳洲期间可以住在你家吗？

        可以，但不要常来看我。

        每天两小时？可以吗？林菱央求道。

        不行。

        一小时？

        不。

        两天一次，每次两小时？林菱厚着脸皮说。

        李述言无奈，说，唉……你这、傻瓜、和疯子讨价还价。

        那就是可以？你答应了哦？每两天，我来看望你。你要乖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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