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八十七回：可堪大任

　　“回小婶婶。秦宣并未撒谎。”秦宣对着凤卿恭敬拱手示意，态度诚恳地解释：“其实不瞒小婶婶，之前南明灭国前后的时间段，秦宣确实猜测这背后的黑手是雪城。也是雪城操纵这一切。但是如今，南明灭国之后，雪城反而没有任何动作，所以秦宣才有些怀疑之前的猜测。”
　　凤卿眉头微微一扬，看了一眼秦沐风。
　　秦沐风的目光一直就落在她身上，自然也接收到了凤卿这一眼要表达的意思。
　　凤卿在夸秦沐风将秦宣调教得很好。
　　而秦沐风却不以为然。
　　凤卿笑了笑。
　　秦宣的说话的态度虽然真诚，最后一句却抱着探听的心思。
　　显然，秦宣在南秦要获得四城七国如今局势的信息并不难，但是要获取真正内部的消息却没有那么容易。他更多的，只能靠着整合已有的信息进行猜测。
　　如今在凤卿几人面前，秦宣或许是一时没忍住，在言语中多了探寻的意味。
　　他想知道，雪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雪城啊.......”凤卿右手的三个手指头吊着精巧的酒杯，脸上的笑容在夜色下显得神秘莫测了起来：“雪城确实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不过不能告诉你。你年纪小，知道这么多不好。”
　　凤卿这是明摆着欺负人家年纪小，辈分低了。
　　果然，秦宣的脸上就留下了三分落寞和失望。
　　却没有丝毫被凤卿点破心思的窘迫。
　　“其实宣儿也不小了。小婶婶。王叔不在南秦的这段时间，都是宣儿全权处理南秦事务，宣儿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
　　“这么说，你觉得你自己可堪大任？”
　　凤卿的语气半真半假。
　　借着表面上的话题，问真正想问的事情。
　　秦宣眼神闪了闪，凤卿能看出来对方的表情快速收敛，竟然真的有了几分霸气决断的味道。
　　这就是听懂了她的画外音。
　　果然，这秦宣是真的聪明过人啊。
　　“秦宣觉得自己可堪大任。”
　　凤昭的目光也落在了秦宣脸上，看着这个年纪不过十五六的少年，挺直腰板，神情坚定的模样，凤昭眼里也多了一丝欣赏。
　　不管如何，聪明人总是相对容易获得他人认可的。
　　特别是秦宣这样心思玲珑的后辈，更是如此。
　　意外的是，一直没说话的凤冥突然开口了。
　　“何为大任？是君临天下，还是手握大权？”
　　这话问的，就有些深刻了。
　　凤卿自问，自己十几岁的时候，根本做不了心思通透到想明白自己想要肩负怎样的目标。尽管她比别人多活了二十几年的岁月，在这一世有时候任然会感到迷茫和害怕。
　　秦宣脸上挂着两坨粉红，微微垂下眼皮，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思索。
　　他思考的时间不短，却没有人打扰他。
　　凤卿也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着，一边用自己的鞋尖轻轻碰了碰秦沐风的鞋子。
　　“看二哥的表情，是已经有八分满意了。”
　　“嗯。”
　　两人传音说着，在场的人境界比两人低，就是凤冥也只是有所感觉抬头看了一眼秦沐风，而凤昭是丝毫不知道两人已经用传音聊了起来。
　　“七爷，这酒好喝，你也喝喝。”凤卿说着，给秦沐风倒了酒。
　　秦沐风却用手点了点凤卿面前盘子里的食物。
　　“吃的太少了。”
　　“不合胃口。吃惯了沧左的手艺，七婶子做的膳食我竟然都食不知味了。难怪连木木西都要问我要沧左啊.......”
　　“沧左已经到了万翠城，明日让他进谷。”
　　“这么说来，小木和凤一应该也快到了吧。”
　　木柳出了森林之城后就去接手木家的事宜，再加上凤昭这边早就派人去帮小木稳定木家，其实木家的情况早就在掌控内了。
　　凤卿和秦沐风都喝了一杯酒。
　　一直在思考的秦宣才缓缓抬头，看着众人。
　　“秦宣乃秦氏后人，受秦氏先人与王叔庇佑才能稳坐南秦国君之位。秦宣从小不曾吃苦，说实话，在来药王谷之前，秦宣并未离开过皇城，更不知自己能在有限的寿命中做些什么。但是这一路而来，不过小半月时间，秦宣却目睹了寻常百姓的酸甜苦辣。我生来经脉残缺，无法灵修。灵修者的事情，自然不敢多言。但是我应该能为寻常人做些什么。”
　　“虽不敢说感同身受，秦宣却也明白这世间还有许多人在为了一顿饭、一帖药而努力挣扎。我方才思索了许久，若是以我一国之君的权利为寻常人多争取优待，或许这些普通百姓会好过许多。”
　　“当然，这只是我这一路上的一些想法，并不算完整。或许称不上三舅舅口中的大任之说，但........秦宣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在月色之下，通明的烛火影城中，秦宣小小的少年身形，似乎都多了几分厚实。
　　这番话与白日更是完全不同。
　　入情入理，也谦虚谨慎。
　　关键是，不论秦宣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这番话展现出来的“慈悲”二字，就已经与药王谷立世千年的准则完全贴合。
　　“行能行之事，便够了。”
　　凤昭也算是当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凤冥自然不会说什么，只伸出筷子继续往嘴里送吃食。
　　凤卿喝着酒也没有说话，不说满意也没有表现出不满意。
　　被凤昭肯定的秦宣显然很是开心，脸上绽放出一个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明朗笑容，转头却看秦沐风。
　　“王叔，您觉得宣儿是否长进了？”
　　秦沐风放下酒杯，终于在今晚第一次给了秦宣一次正眼。
　　而秦宣一双眼睛明亮中带着期待，简直就是一个十成十等着长辈夸奖给糖吃的小娃娃。
　　“我会让我的人尽快撤出京州。”
　　秦宣却是脸色一变，赶紧起身，对着秦沐风恭恭敬敬单膝跪地，低下头。
　　“王叔，宣儿不是这个意思。宣儿只是.......不，是宣儿逾越了，还请王叔不要动怒。南秦离不开王叔的照拂，宣儿也是如此！”
　　“秦宣，抬起头。”
　　凤卿不由看向秦沐风。
　　对比方才气场柔和的秦沐风，在秦宣面前的秦沐风简直气场全开，足以碾压世间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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