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爱是手放开（2）

“今日13时许，b市xx医院住院处12楼心内科遭到袭击，一男子持刀行凶，共有4人被刺伤。

        凶手持匕首刺伤1名患者和3名保安。患者奚先生在保安到达现场前为保护两名护士和凶手发生身体冲突，身受重伤。后8名保安到达合力制服袭击者，其中3名保安受伤，2名手臂轻微划伤，1名面部划伤，现场血迹斑斑，凶手所作所为极为残忍。

        据悉凶手母亲曾系本科室患者，患有复杂心脏病，在当地医院已被拒收，多地辗转入京在本院就医，在就诊期间医生曾告知根治需多次手术。但因初步姑息术治疗效果不佳且经济因素等，其母拒绝继续治疗并出院，回家后护理不当导致感染，病情过重抢救无效去世，凶手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于前日凶手独自一人返回b市，在xx菜市场购买了一把匕式水果刀。今天一早到住院处找医生扬言要杀医生，被保安制止，要报警时声称只是吓唬人。

        中午，凶手怀揣匕首又一次前往医院，寻找医生无果，遂袭击了护士站。两名在护士站里的护士遭袭，住院患者奚先生正好在走廊路过目击全程，奋不顾身挺身而出与凶手搏斗，不幸身中五刀被严重刺伤造成大出血，且头部受到重创，医生赶来后立即将他送往手术室抢救。

        ……

        目前医院已经组成医疗专家组全力以赴挽救见义勇为的奚先生的生命，当前状况尚不明确，家属拒绝接受本台采访，另据同区病友介绍，如不出此意外，奚先生原定为明天出院。

        ……

        据凶手交待因对医生对其母亲的治疗方案不满，母亲去世后产生杀人之念。警方查后得知凶手患有偏执型精神障碍，系限制刑事责任能力人。

        ……

        从警方处获悉，家属表示对故意行凶的凶手\"绝不原谅，必须严惩\"。

        ……

        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全国范围内排得上前几号的医院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说大不大，因为没有医护人员受伤；说小也不小，毕竟差点闹出了人命。

        每年全国各地都会发生多起医患关系引发的事件，从而出现一波又一波的新闻报道和探讨热潮，这次也不例外，这种事情风声传的特别快，当天晚上就登上了各家媒体和网站的新闻头条，一时间网上掀起了一片热切的讨论之声以及各方社会舆论的关注。

        但，事情仅仅发酵了一天都不到，第二日早上各方媒体却一致的禁了声，一夜之间全部都撤了头条，详细的报道几乎都删了，网络上也没有一家主流媒体继续跟踪报道，头条又被明星的家长里短占据，昨天关注此事的网友们也一脸懵，但更多的人是被新顶上来的头条吸引去了注意力，只剩下一小群愤青喊着社会的黑暗，这都能撤头条。

        然而要知道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键盘侠，忘事儿最快的也是键盘侠，如同墙头草，随风倒。

        接下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当天某狗仔工作室曝出的前一晚国民级影后莫皙与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号称身价百亿的景氏少东家同回爱巢的新闻吸引过去了。

        狗仔偷拍的照片充斥了整个头条页面，虽然只是二人的背影，但也足够在娱乐圈里掀起轩然大波，这等劲爆的新闻好在不是周末半夜发出来，要不大家真得生无可恋地弃了双休日去通宵加班。曝出照片后没到一个小时，微博整个服务器直接瘫痪了，上次遇到这种事情还是某明星婚内出轨的时候……

        另一边景森焦头烂额忙着应付来自各方压力的时候，默默在心里流着泪想：兄弟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

        吴权安活了快三十年，懂得了什么叫做人性本恶。

        后来他无数次恶毒的想，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春水身上，如果春水没挺身而出，躲远远眼睁睁看着两个护士遇害又会怎样呢？不做善良的人，至少他们的人生轨迹不会发生改变，春水还是会好好的，在第二天出院，回到属于他们俩的生活中。

        之后的多少个夜晚，他会在梦中惊醒，越是不敢回忆的情景，越是狠狠扎在梦境深处，刻意不去回想的画面，即便在靠药物进入的熟睡中，仍会浮现出来。半夜从噩梦中醒来后那种灌顶般从未有过的、无法言说的恐惧，和通体渗透的绝望，让他不再敢闭上眼睛，睁眼到天亮。

        ////

        袭击发生后，保安不到五分钟就陆陆续续赶到，时间来说很及时，然而当时春水已经被大汉一口气刺了五刀，走廊里笼了死一般的寂静，明明影影绰绰在病房的门口都能看见里面有在向外张望的人，但没人敢在这时走出来。

        两个护士几分钟前的尖叫，绝望而撕心裂肺，整个楼层都能听得见，听到的每个人都脑补着不同的画面。

        护士看到的画面是，大汉扎完春水后像被按了暂停键，疯狂过后，停顿，拔刀，看了看双手——沾满黏腻腻的血，他缓缓站起，把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抹，又用衣摆擦干净匕首，环视四周，眼睛扫过两个护士没有一丝停顿，如地狱里的魔鬼，也如同一副行尸走肉。

        护士站不宽阔的空间里，四周墙壁上如恐怖片中的场景，溅满了鲜血，凶手脸上也喷溅上了春水的血，直到远处传来保安们略显慌乱的声音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大汉仿佛灵魂归位，脸上表情中带有了一丝恐惧和迷茫，连着从护士站又翻跳了出去，落地时趔趄一下，此时保安已经赶到。没等大家说话，大汉看着围了半圈的保安，又被刺激到了一般，大叫着向保安们冲了过去……

        两分钟后大汉被制服，常驻医院警务室的片警也赶到，将大汉压制住，现场算是控制住了。

        当班的几位医生躲在一边的休息室，保安在走廊把他们喊了出来，一出门最先看到的就是走廊地上满地的鲜血，谁也没顾上几位轻伤的保安，一刻也没有停顿冲向护士站查看具体情形。

        走廊里医生护士保安警察们越来越高的喧哗声，让胆大的病人家属意识到支援赶到了。想开门查看情景，但刚刚开门露出个脑袋，就被保安拦了回去，警察迅速封锁了现场。

        前后只有几分钟，对当事人中两个护士来说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年长一点的护士在大汉跳出去的时候，爬到了春水旁边，可是看着病号服已经看不出本色，被血淹没的春水的情况让她完全不知如何下手，只能用手轻轻压住要害处的伤口。

        年龄小些的护士已经完全崩溃，窝在角落用双手狠狠狠狠地捂着嘴，无声地痛哭着。眼睛无神的盯着脚边缓缓淌过来的血。

        人的身体里真的有这么多的血吗。

        护士站的门被“砰”地推开，几个医生护士前后为序冲了进来。

        前面年轻跑得快，先进来的人都呆若木鸡，后面跟着两个实习医生脸色煞白，看起来竟是受了刺激几欲呕吐。

        春水的主治是跟着后面进来的，看到眼前的画面，这么多年见过了无数大场面，但这次额上的汗是真的“唰”的一下就出来了。

        是谁不好，偏偏是这位。

        当即推开前面微怔的两人，一个跨步跪到了春水旁边，手扶上春水的颈，一开口，声音中带着颤抖：“快……快拿插管过来！……打电话给手术室！……”

        有反应过来的护士，跑着取来了设备，其他人顾不上一地的鲜血，和先前在护士站的年长护士一起跪在另一边扶住春水的头，现在谁也不知道春水到底伤到什么程度，怕有骨折也不敢多动他。

        两个医生一起按着春水身上还在出血的伤口，一名医生在做心脏按压。拿了插管回来的护士把开口器递给主治时，手抖得两次都没能松开，她还记得不过半小时之前，在走廊里散步的春水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阳光照在春水身上，让他整个人温暖而淡然。

        眼里的眼泪聚在眼眶边上，断断续续流出来，汇成一条线，她不想哭的，怕惊扰其他人紧绷的神经也怕打扰眼前熟睡的人。

        做完了气管插管，一个护士规律的按压着气囊，大家一起慢慢地将春水合力抬出来放在移动床上，一路小跑着推向手术室，一名医生跪在床上，继续做着心脏按压……

        吴权安得知消息的时候，刚刚降落b市机场，去广州出差行程原本应该是三天两晚，可因为春水明天出院，要处理的事情愣是让他压缩到了一天一晚。

        此次吴权安带去的一行人这一趟下来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上飞机就拉下眼罩开始补觉。

        头等舱好在地方比经济舱要宽敞些许，大家睡了几小时等到下飞机前被空姐叫醒，多少得到了一点休息，精神头又回来了，开始讨论着下午回到公司要做的计划。

        吴权安想到今晚就能见到春水了，望向窗外，飞机缓缓下降擦过城市的轮廓，他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

        飞机落地，大家打开手机，吴权安没有边走路边看手机的习惯，顺手就把手机塞入了随身的公文包中。

        平日他手机从不静音，恰好上午和甲方代表见面，他把手机调至静音，结束后直接就到了机场准备登机，匆匆忙忙中也没把静音模式调回来。

        这次的合同签得无比的顺利，虽然每个人都很累，但是签下了单子大家心情舒畅，说说笑笑间走到提取行李处，吴权安感觉到手中公文包持续传来的震动，拿出手机，惊讶的发现开机以后涌入了数十条来电提醒的短信，惊诧会是谁在他坐飞机期间打这么多电话给他，翻了翻还是不同的号码，下拉提醒还有上百条的微信……

        心里沉了又沉，一个不好的直觉在他脑海中产生。正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吴权安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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