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伊斯特线－【救世】的心声

天边的落日缓缓下落，但人们知道，祂明天会依旧升起。
  而就在这天边落日的风景之下，于康斯顿工业区与商业区一街之隔的警局内，一名身穿一袭黑色紧身风衣，领口略带蓝色条纹，身材挺拔而消瘦的男人面色平静的看着窗外即将进入夜幕的康斯顿工业区。
  于透过浓浓黑烟的，黄昏暖光的映衬下，他的目光倒也显得不如往常那般冷厉。
  但作为他曾经的队友，伊恩和芬奇却并不这么想。
  或许，这位女神的告死者确实温柔过那么一瞬间。
  比如将那些与邪教关联不深的普通人转交警方处理。
  但总体而言，格劳库斯确实不愧于他已经获得的，女神的告死者之称。
  就仅今天，这位刚刚从红手套负伤而退下来的女神眷者，在查明了工业区内的三家工厂中，有藏匿邪神余孽，并在明确身份之后，于拂晓开始，便一一对其进行拘捕……以及枪决。
  就仅今天，格劳库斯的手上，便已经沾上了不下十人的血渍了。
  而在这之中，有些人是因在大庭广众之下拒捕，为防止其再引发后续非凡事件，被格劳库斯亲手枪决。
  而又有些人，在查明了其本身并不干净之后，便由格劳库斯亲自上门进行送葬服务。
  这样的高强度行动，格劳库斯他们已经进行了大概一个星期。
  而在这一个星期之内，在与工业区蒸汽之心与巡警督察的大力配合下，已然近乎圆满结束。
  其中，逮捕邪教人员1167人，拘捕导致枪决或就地处死人员142人，而也由于格劳库斯处事决然，在该场大扫荡行动中，被波及的无关人士几乎仅在50人左右。
  于黄昏之下，那与康斯顿市绵延不绝的高耸的烟囱不断的向着天空冒着滚滚黑烟，而对于这种情况，这些在工业区几乎只有两点一线的每日生命历程的工人们来说，却是他们引以为常的风景。
  “我记得在报刊上看到过，那位莫里亚蒂教授就鲁恩王国的民生及社会现状发表的论点。”
  似乎是对天际的灰色的，几乎快要遮蔽黄昏的浓烟产生了别样感触，坐在格劳库斯身后座椅上的伊恩轻声呢喃着开口道，“她说现今鲁恩王国的繁荣，是建立在一半的鲁恩人在工厂内日夜不停劳作之上的。”
  坐在一旁的芬奇静静听着他的话，随后深深的吐出了一口烟雾。
  “她还说……”
  伊恩低喃着缓缓后靠，声音平静，“或许，他们对于未来的看法，远比我们这些鲁恩社会的中产，亦或是高产者更为利益，因为这都是他们身边恶劣的环境带给他们的影响。”
  “他们饮用的是工厂污染过的污水，食用也大多是长期储存导致发霉的面包，而更严重的，是他们呼吸的空气。”
  说到这里，伊恩顿了顿，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那位莫里亚蒂教授确实是个全能的天才，与仅仅只是在非凡领域上了解不深的我们来说，除却非凡，她涉足的领域，显然已经堪比那位罗塞尔大帝。”
  “咳……哈。”
  口中的烟吸的有些快，以至于芬奇不得不轻轻咳嗽了几声。
  而在咳嗽之后，他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卷烟，最终才将烟蒂碾灭在了脚下。
  “伊恩，有时我总会想这些……但现在，我想，想的越多，是不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憎恨也就越多。”
  “虽然这与女神的教义并不相符，可你知道，我是信仰女神的。”
  说着说着，芬奇咂吧了一下嘴唇，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格劳库斯。
  “女神说，人这一生经历过的苦难，都会在死亡后得到她宁静的眷爱……”
  “……够了。”
  声音发出的主人是格劳库斯。
  听过了刚刚的一番话，沉思着的伊恩不曾抬头，芬奇则带着困惑抬起了头。
  格劳库斯缓缓转过身来，与他深深对视了片刻。
  看着困惑的芬奇，他似乎想了许多，以至于那双冷厉的蓝眸中都微不可察的划过了几道微光。
  “……没什么。”
  格劳库斯缓缓收回了视线，最终侧身看向了窗外。
  身为霍尔男爵家族未继承爵位的长子，年少的时候，通过那位已逝的霍尔男爵，他就已经看出了鲁恩王国的畸形。
  他看到过那些身上遍体污泥的人们于雨中翻滚，对着落雨的天空张开已经不剩几颗牙齿的嘴，疯癫大笑着接下灰黑的雨水。
  他看到过那些在贝克兰德的深夜中，被冻死在街巷中无家可归，瘦骨嶙峋的人，看过他们赤裸着身子，互相抱在一起。
  他看到过那些因为一时疏忽，意外的被卷进工厂机械中，最终被碾成碎肉的工人。
  而在那时，父亲就告诉过他。
  不要可怜他们……
  然后……
  抬手轻轻揉了揉额角，格劳库斯轻轻眯了眯眼睛。
  他记不清了。
  但……
  男人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与康斯顿商业区仅仅一街之隔的工业区，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但他还是在为他们不被邪教利用而奔波。
  而之所以如此，正因为他曾亲眼看见过他们悲惨。
  而为了让他们不至于因为非凡力量影响的原因而不明不白的死去，他自认为自己当下所做的一切，便已经是最好的了。
  至少只是目前看来，最好的了。
  心中如此想着，格劳库斯又不知为何的，那自然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了握，最终又无力的松开。
  “女神宁静的眷顾，每时每刻都在信仰祂的人身上发生着。”
  格劳库斯缓缓转身，看向坐在座椅上的芬奇。
  “所以，无需同情，我们亦有自己的罪孽需要偿还……”
  话音落下，他不知为何的，声音短暂的顿了顿。
  “所以……能让每一位女神信徒都清楚自己是在宁静的襁褓中逝去的，能让每一个人都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死去的。”
  “这就足够了。”
  一边说着，他又缓缓的将目光转到了芬奇那隐隐透着绷带包裹痕迹的肩膀。
  “当然。”
  “这其中，也包括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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