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落平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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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天水先让池历带他去洗手间洗干净手,然后才揉了揉胳膊,踩着预备铃把池历带进班级。
一走进班级喧闹忽然寂静下来,宿天水压好帽子慢慢地走回位置上。
班里只有他旁边的位置空着,他点了下下巴,“池历,你坐这吧。或者你可以搬着你的桌子,去另一组的最后排。”
池历没动,在他旁边坐下了。
终于坐回椅子上,宿天水揉了揉脚踝,然后懒懒地半趴在了桌上。
新一节课刚好是班主任的课,课上老师先介绍了一下池历,然后严肃批评了他们迟到。
班里同学吵闹了一阵,开始窃窃私语,尤其是宿天水前桌李龙说的最大声,恨不得周边几个都跟着起哄,“这宿天水真的好他妈爱装逼。”
“天天不穿校服,还他妈带顶帽子。怎么不带顶绿帽子来。”周边几个同学哈哈哈大笑,“今□□服搞那么脏。说不定刚从粪坑里爬出来……”
“小狗吃屎嘛哈哈哈哈。”
云城三中是私立高中,学校传统是十月末分班,因而班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成绩好的,一种有钱的混混。
宿天水不穿校服,完全是因为这私立校服设计问题,整的华丽高贵其实半点实用性都没有,穿在身上格外勒人,他不喜欢就不想穿。
如果规定本身意义不大,他又为什么要遵守。
但他每天上学的衣着还是挑了朴素的颜色,没什么绚丽的花纹,裤子外套都是最简单的设计。
老师也懒得管了。
但班里成绩好的都格外乖,认为宿天水是个公然挑战校威的刺头,有点怕他。
有钱的混混认为他们是一类人,一开学主动想找宿天水玩,宿天水只冷冷地让他们滚远点。
他最讨厌把“艹他妈个逼”挂在嘴边的人,听起来就恶心,侮辱女性和父母内涵的人他看了就倒胃口。
“谁要做你做朋友。”开学当天他就把最后一排座位拖后了半米,扬了扬下巴,“以后少跟我说话。碰到我位置你就死定了。”
坐他前面的李龙就是混混中的小老大,感觉丢了面子,还放学堵了他一次。
宿天水怕高,但是从小练跆拳道,比李龙这些乱七八糟的套数认真多了,一下子就把人打趴下拿领带绑好了,三个人就像粽子一样崩回去的。
打不过,李龙就从嘴上贱,总是没事找事,带着一伙人聒噪的像群蚂蚱,在那找存在感。
宿天水划定了界限,从来不跟无用的人聊无用的事,也不想跟嘴碎的蚂蚱聊蚂蚱语,没搭理挨到了下课,人就趴着睡着了。
缓过假期生物钟,再次清醒,已经是三节课下课的大课间。
一抬头发现池历已经不在座位边了,跟四周的人聊的很开心。
也是池历长得帅,上学第一□□服套的齐全,领带稍微松垮又带了丝别样的气质,配合桃花眼偶然流露的风流,介于好学生和浪荡子之间。
看起来和班里哪种同学都会相处不错,看样子一点都不需要他的照顾。
他没抬头继续趴着半抬眼皮看。
池历已经开始跟李龙那伙聊起来了,池历唇间又勾了那种似是而非的笑意,显得他的温柔里带了疏离,看起来聊得很起劲。
池历能跟他们聊什么,估计也就是脏话和他们自以为酷的事情,或许还会吐槽一下他罢了。
宿天水莫名有些生气,把脑袋完全埋进手臂里,视野里一片黑。
他想,池历果然就是这样的又装又虚伪的人,骨头里是跟面貌截然不同的黑,上一秒还是他朋友一样亲热地扶他,转眼就跟李龙一起聊在一起。
只是池历帮了他,他总本能亲近了几分,现在这份亲近也变得很可笑。
他报复性地屏蔽周围,也不想抬头,等到中午放学了,他爬起来,教室里已经变得有些空荡,他看了一眼旁边,池历果然走了,应该跟着别人去饭堂了。
根本就不需要他的照顾。
宿天水瘸着脚回了一趟家,随便吃了点饼干从头到脚换了一身衣服,躺在院子里的看着光秃秃的枝干根本睡不着。
他翻了两圈,又跟小乌龟一样挪到了学校。
推开后门的时候,池历已经坐在了位置上正在翻书。
看见他来,表情很淡,指尖落在桌上像是在弹钢琴,微仰头看过来,眼角平窄呈现一种朦胧感。
宿天水拉开椅子坐下,先打断了他,“现在,不许过线。”
他指了指两个木桌间的缝,语气很凶。
“这么幼稚吗?”池历指尖停下,写了张纸条团了一下传过来。
宿天水打开,上边只写了一句话:岁岁,你就是这样照顾哥哥的吗
笔锋倒是很凌厉,可宿天水已经不想搭理池历了。
他把纸条规矩对折好,扔进了垃圾桶,拿了本书看。
“宿伯伯说,岁岁跟班里同学相处很好,让岁岁带我报道,认识新同学,去食堂吃饭。”
池历把书合上,“可你一来就睡着了。课间我问了路,才找到教务处报道,中午你也没带我去食堂,自己消失了。”
“而且,你似乎和班里同学关系并不怎么样啊。”
池历:“你没有照顾好我。”
“是啊。你也不需要我的照顾。”宿天水感觉这种控诉很莫名,但池历的敏锐还是轻微地戳了他一下。
他又翻了一页,“很奇怪,你在生气。”
池历没有说话,很轻的笑了一下。
宿天水所谓的照顾承诺确实很狼狈,一样也没有应责。
可池历根本都不需要照顾,自己就能处理好自己的问题,所谓的承诺也只是建立在宿国强的要求上,只是处于友好的帮助下,这并不属于义务。
可池历把这种友好变成了绝对的义务。
可是池历先跟李龙谈话,中午池历先走的。
宿天水不知道怎么说,他更加生气,冷漠地把书合上。
两个人干坐着都没有讲话。
李龙进来的时候很是得意,似乎从新同学那得了威风,一进来就对着宿天水嚷嚷,“小狗换衣服啦。”
掐着个嗓音听着就很欠揍,没得到理想的反应。
李龙又拿了只笔,背过椅子对着池历打了个浑,就准备在宿天水桌面上画东西,“画个狗吃屎,配合你的气质。”
笔还没落下,池历就踢了下他的椅子,李龙整个人往后一倒落在地上。
李龙爬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兄弟你有病吧。”
池历半靠在椅背上,是个闲适放松的姿势,冷漠地撇了一眼,把笔用力地砸到了前桌上,“谁是你兄弟。”
“我艹。你神经吧。早上还聊得好好的。”
“转眼变样,搞什么飞机。”
“你怎么配当我朋友。”
池历冷漠地吐出几个字,唇形薄淡,桃花眼半垂和他的轮廓一样有种锋利的棱角,那种朦胧的目光彻底消失,变得玩味且恶劣。
“早上是你主动找我聊天。我问了你学校情况。”他敲了敲桌子,轻轻笑了下,“还了你一盒糖。”
“但,现在,请问同学你可以滚吗?”他薄唇微勾,眼皮微垂视线上挑,隔着玻璃淡黄的光落在他眼皮上,格外冷。
宿天水是态度上的厌恶。
但池历跟他不同,池历不是态度上的选择,而似乎是享受这种宣告关系答案的玩味,他享受把关系破碎掉,从这种荒诞的游戏里获得享受。
宿天水好奇地多看了池历一眼。
李龙掏了掏衣兜,才翻出来一盒糖,青绿色的铁盒,是盒口香糖。
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两个人是一伙的,被彻底激怒,往前走了两步,“你他妈……”
“停那。”宿天水回神,仰头盯着他,声音不重不轻,“还记得我说过的吗?离我位置远点。”
李龙估计是想起了什么,又一连串脏话,宿天水专心在纸条上写写画画闭着耳朵不听。
李龙比对了一下人数,也打不过两人,只留下狠话,“体育课等着。”
下节课就是体育课,班里同学渐渐都下楼了,最后班级里只剩下了池历和宿天水。
宿天水放下笔抱着膝盖,看了看脚踝,红肿的更厉害了些。
他闷声不吭盯着脚踝,直到旁边传出摸抽屉的声音,窸窸窣窣塑料袋的声音。
他很好奇但还是没有看池历,虽然池历帮了他,但池历也让他很生气。
他盯着脚踝胀起的包在透过窗户的日光下变得臃肿,潜意识地感觉更加痛了。
他翘了翘眼皮。
一份打包的饭被放轻轻地推过了刚画的“三八线”,修长的指骨弯了弯又退回在线后。
宿天水转过头,看着这份饭,又直脑筋地很容易被和解了,“你中午去买饭了吗?我以为你自己去吃饭了……”
“我就回家换衣服了。我以为你对校园生活很熟悉了。因为高中和初中区别也不大的。”他说着又有点生气了,“你又不是没读过书!你和班里同学相处比我好多了。”
他的睫毛卷翘和昏黄的午后阳光缱绻在一块,额头都快垂到桌上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要去教务处报道。我又不认识别的转校生。”
“不知道这个流程。”
他想了一下池历去给他买饭回来发现自己被丢下的情景,确实容易生气。
“我没生气。”池历又从抽屉里拿了几瓶药水,“你吃饭。别冷了。”
“我要去洗手。”宿天水看了看掌心,这刚刚摸过脚踝。
池历又拿了包湿纸巾出来,推过桌子中间,他把手指前前后后认真擦干净,把湿纸巾叠好扔进垃圾袋里。
这次池历没有说他乖,而是换了个奇怪的词汇,“你像只猫。”
宿天水吃了两口饭,抬起脑袋,“嗯?”
池历给他打的饭是食堂卖的最好的热销菜,要跑的最快的那批才能抢到,他心思不绕弯又纯粹的开心起来。
池历没有解释,等他放下筷子,才扭开药水,刺鼻辛辣的药味传开。
宿天水皱着眉吹了口气,才明白池历在等他吃完饭,怕这辛辣的味道影响他。
池历的手落在了他的裤腿上,半弯腰查看情况,轻轻掀起了他的裤腿,布料刮过小腿,冰凉的指骨停在他的脚踝上边。
夏日的光柱透过玻璃穿梭,牵针引线顺着池历饱满的额骨攀岩,他能看见池历眼尾的痣,横飞的眉尾,挺括的鼻骨,在淡透的微黄光里点亮。
宿天水不太习惯,拎着裤腿道谢:“谢谢你。池历。”
“我自己来吧。”
手被池历摁住,池历拆了根棉签,单手圈住他脚踝上边微微抬起,他半挑了一下眉,“你没有选择。”
“中午乱跑。脚踝伤害加重了。”棉签沾了红药水,浮在宿天水白皙的皮肉上,还不如池历指尖的力道清晰。
池历嗓音偏低,握住他的小腿,像是轻轻上了层锁,“我帮你涂。要不继续痛着。”
红色的药水顺着脚踝往下流,棉签已经被染红,池历指尖止住水流下落的痕迹,拿纸巾盖上的时候,指尖轻轻划过了宿天水的脚踝,有点痒。
宿天水从包里拿了张折叠整齐的钱,放在池历桌上,“那你把药卖给我。”
“然后我再自己涂。”
他捏着裤脚弯腰看,白皙凸起的踝骨点缀着深红的药水,边缘很不均匀,他看着难受挪开视线。
“不卖。”池历换了个深褐色的药油,用新棉签点压了两下。
宿天水没忍住,“嘶——”
按下去一种火辣的疼,他往后缩,可是小腿肚被池历掌控了。
池历扔了棉签,改换了手摁在他伤口上,池历的皮肤是冷白似冬山深雪的那种,青色脉络清楚可见,骨节连到力度都是冷冽的那种。
宿天水怕疼,眼里闷了层水汽,总感觉这手像是手术室白炽灯下变态医生的持有物。
池历一松了手,宿天水就把脚踩到了地上,放下了裤脚,他不能多看脚裸上混乱的药水涂鸦,强迫症让他多看一眼都难受。
宿天水眼睛蒙了层半透明的水雾,瞪着池历,冷着脸把红钞票推过桌子。
他不喜欢骂人,最狠的词就是坏人、脸没皮、变态这些没什么杀伤力的词汇来回切换。
他想了想,只说了句老气的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词汇,“没脸没皮。”
“如果不按压。淤血散不开。”池历把药合上,湿巾慢条斯理地擦好手,扔进了饭袋子里,把宿天水的饭盒收拾了下,扔进了袋子里,打了个结。
“你自己涂,肯定不会按。”
“谁说的?”宿天水别过头不承认。
“你的小腿说的。”池历把垃圾凭空扔进了垃圾桶里,“它在抖。”
风四散开,教室的蓝窗帘被吹起来蹭过他们桌面飘飞,午后的光透着玻璃像是流淌的河,把他们罩在夏日的逃逸的金光里。
宿天水情绪变得快,而且不喜欢记着太多,永远只遵循最直观的情绪来走,所以现在池历捏疼了他,还跟他小腿肚非法对话,非常可恶。
他决定把没脸没皮的家伙赶走。
宿天水单手拎开后门,指了指,“你该去上体育课了。”
“李龙在等你呢。”
池历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侧头看他,又轻轻地笑了下,“不上。不熟。你不去,我也不去。”
“我和你也不熟。”宿天水把门合上,“我们这样不去,算是逃课的。”
好学生还旷课,池历表面功夫做的一点都不深入,演技差劲,宿天水侧头看。
“嗯。”池历把抽屉空出来,塞了书,闻言毫不在意,“跟叔叔说。岁岁带我逃课。”
宿天水又要炸,池历把书塞好,偏头看了过来,“你怎么什么都信。”
宿天水语气很凶,“有病。”
“我开药的时候,请了两张假条,已经交给体育组办公室里。”池历桃花眼翘了下,手抓了几根笔一同扔到了前边的桌上,“说跟叔叔告状,都是开玩笑的。一次想让你慢点走,别伤了。另一次是刚才,想逗你。”
宿天水看了眼池历扔掉的笔,都是跟李龙刚刚想乱涂画的同牌子的。
“至于,让你坐在升旗台上,也是不想你腿伤加重。拿你帽子是怕你中暑了。”他假意叹了一口气,“我在你眼里这么坏吗?”
宿天水情绪又被这番话,绕了回来,又想到池历父母意外去世的可怜劲,他压低语气,“也没有。”
“倒是你。总是被欺负吗?”
这个人在说什么鬼话?
宿天水皱着眉,“怎么可能?”
“其它同学是不太熟。今天李龙是因为你和他聊了天,狗仗人势才跑我桌前溜一圈。平常他除了自言自语,没什么威慑力。”
有也会被他轻易打趴下,宿天水把飘散的窗帘摁好,“关系要双方都重视,才有欺压或者共和。当那关系只有一个人在意的时候,任何情感都不会成立,只是一个人浪费情绪的独角戏。”
“所以,这辈子都没人会欺负到我。”
池历嘴角勾了一下:“所以你生气,是因为重视我们的关系?”
什么歪理?
“你是坏人。”宿天水皱眉收回之前的话,又想了想,找了个新的借口往上圆,“我的关系变得很快的。遗忘是人的本能,我只记得眼前和现在。”
他扣住池历越界的手,“你违规了。”
“我们关系破裂了。”
池历从他桌上拿了只笔,“嗯。重新建立,现在是负债关系。”
宿天水想了想被残害的牵牛花,冷哼一声,接着在本子上写东西。
最后一节课上完,天已经半截黑的深紫色,天远边的地方还剩半截残阳从墨色里刺破出来。
宿天水背着包,没带几本作业,数学不会,英语一般,其他科象征性带了卷子。
人被池历拎着跳出了校门。
宿天水歪着脑袋看了眼远边深紫橘红混合,想法一变,“不回家了。”
“带你去吃早餐。”
他忘得快,向来不怎么按照计划办事,但是忽然想到了就一定要强迫症办完。
昨晚被窝里计划的“照顾池历计划”,一共两样,第一带池历吃个好吃的早餐,第二送池历到班级。
现在只差第一样了。
他兔子一样崩了好几下,差点摔了,回头一看,还没走出校门。
池历把他半路拉回来,没反驳他的决定,只是问:“有多远?”
宿天水用笨拙的数学估量了一下,“也许……大概一个钟。”
池历扶着他走了一段路,才揪住他,唇间勾了勾,“给你个选择。”
宿天水直觉看见这个笑,没有好事。
果不其然,池历:“背或者直接抱你。要么直接回家。”
宿天水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早餐摊和家是相反的方向,刚刚走了这么久才到的路口,他不甘心再走回去。
池历故意掐着这个时间说,就是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再回头,池历已经单肩挎着包蹲下了,宿天水惩罚性地环住他的脖子,扑了上去,“你背不起我。”
他比池历矮了个头,可是也有177cm,可不是轻飘飘的叶子。
话音刚落,池历已经稳稳地托住了他背着他走了一段路,侧头看,池历额头缀着路灯的光,没有半分吃力的模样。
池历顺着他的方向走,“不会的。背你走十年都没问题。”
池历的脊背宽阔,挨近了白衬衫内含的温度渗过来,温温热热的烘烤着他,衬衫微微发皱贴上手臂使劲的肌肉轮廓,健硕流畅,能看出来有刻意锻炼过,是和样貌略带纯然不同的狂野风格。
“背我的话,衣服到时候就会变得很皱。”宿天水强迫症上头,轻轻地拉平池历的衣领。
“嗯。”池历没说什么其它的,单手托起他,另只手举起来。
衣袖口上边泥渍的小手印还着。
宿天水像是小饼干被烤的不是滋味,总感觉被背着很奇怪,高中背背抱抱就很容易显得幼稚,尤其是男生之间块头都不小,过分接近体温叠加,总让人很羞愤。
羞愤以后,他更多的是困惑,和浅浅的愧疚。
宿天水低下头沉默,不看池历衣袖,勾着池历脖子的手慢慢收回。
“勾好。”池历指背敲了敲他的腿,“别摔了。”
宿天水又乖乖的放好手,他心想,池历和他还没有认识很久很久,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池历可以把他放在地上拖到店铺里,也可以把他装进垃圾桶用桶咕噜推走,也可以把他塞回家或是自己一个人走不依着他来。
但池历没有,他摊着小饼干走了很久。
这个帮不止这一次。
他说池历是个坏人,他气汹汹的起床气让他们两个第一面很难堪,他害池历迟到了还带着池历翻墙,也不算照顾好池历,他误会池历认为他虚伪狡诈假绅士。
可是池历跟他所片面的定义的根本不是一个人,池历被误会了也理性道歉,帮他遮太阳买饭上药,扶着他走,依着他想干的事情来。
池历,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才是不肯承认别人的完美面,依着脾气让别人难堪的坏人。
宿国强说的对,他是一个叛逆坏小孩,脾气古怪不听老师的话,答应的事情总是做不好。
妈妈刚去世的时候,他不懂生死,吵着问宿国强”妈妈去哪里了?”的时候,宿国强说,你不是一个乖乖小孩,所以妈妈要去别的乖小孩那了。
他还小的时候每天执拗地把被子叠很多遍,衣服整齐地放好,玩具也再也不乱扔,不敢乱动的放回玻璃柜子,防止被灰尘沾到。每天到了半夜,总是爬起来固执地检查衣柜玩具柜书柜,对着小夜灯拿尺子测量,跪在地上用小手摸,有没有灰。
有时候床边沾了洗完澡湿漉漉的脚印,睡到半夜不放心,又从被窝里爬出来,噔噔跑到外边找干净的布,折腾着把整个房间擦一遍,好晚好晚才爬上床却还是睡不着。
他坚持了很久,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很爱干净,很听话的小孩了,妈妈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
他鼓起勇气问宿国强,我很乖了,妈妈会回来吗?
宿国强把他抱在桌子上,认真地欺骗他说,你每天晚上不睡觉,总是偷偷半夜起来玩,是个坏孩子,妈妈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要下辈子才会回来找你。
他委屈地想,不是的,他只是在打扫卫生,但他没有顶嘴,跑回房间抹眼泪都是悄悄的,只敢缩到柜子里的角落,怕这份难堪被被认作不懂事。
后来,他才知道宿国强一直在骗他,因为妈妈不会再回来了,定义的乖巧或者是坏都失去了意义,他只是一个被认作还没长大的玩具,所以没有人告诉他真相,只是用欺骗去延长他的期待。
清晰干净透明玻璃柜里尘封的玩具再也没有被拿出来过。
他想着以后只做自己喜欢的人,很少听宿国强的话,我行我素地按照自己定下的自由轨迹生长。
但他已经没办法熟练判断自我了,他自己也没办法定义自己的品格,他认不清自己的样子,模糊的自我定义下,他很难分清自我好坏了。
只想着,先做自己就好了。
但别人眼里,他会是什么样子,模糊扭曲的橡皮泥,还是短翅膀斑斓色彩的哑巴蝴蝶,也有可能是花园里的断瓣牵牛。
应该不算一个好的学生,家人或者朋友,只能算乖逆任性看不清形状的混沌东西。
池历是他唯一一个认识第二天,就想认识一辈子的人。
宿天水努力回忆朋友的相处该是怎么样,但还是技巧生疏。
宿天水初中的算是朋友的同学梅方,跟着妈妈搬迁公司去了另外的城市。
初中的朋友一般就是每天聚在一起拿着笔努力写作业,相处就是单调简单的,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技巧。
他还不知道高中的朋友该是怎样相处。
他小声问:“高中的朋友喜欢背人吗?”
“不知道。”才刚入学的池历桃花眼上翘,路灯顺着树影扑过来,“但我知道。负债关系是这样的。”
“债主想怎么样都行。”
宿天水仰头,树的落叶和路灯交杂着远边晦涩的橘色晚霞扑面而来,散落在他眼前变成霓幻的光色。
今天蹦跶太久,他真的累到快要了变成睡着的“饼干”了。
“池历。”宿天水看着天空,声音低低的,“每一个眼前的晚霞都会很快散去。每一片暮色都只是今日暮色。”
“意味着明天永远是变幻的,崭新的。所以记着明天,就等于顺着未来在走了。”
“人都在顺着时间走的,所以……”他小声说,“今天的我不太好。你可以忘记今天的我吗?”
“我没有照顾好你。”他把指尖勾紧,盯着池历后颈的痣,沉默地几乎快哭了。
池历没有顺应他的印象做个纯粹的好人。
林荫路道两边是封闭的,铁栏立在矮墙上边。池历走了两步把他放在了凸起的矮墙上。
宿天水手撑着边缘,军绿色的裤子贴着格子瓷砖壁,脚悬空着离地还有一段距离。
池历指了对街蓝色横幅的“聪明牛肉饼”店,“是那家吗?”
宿天水点头。
“在这等我。”池历转身去了对街。
牛肉饼店从早开到晚饭后关店,旁边是一家车店,池历经过的时候和老板说了几句话。
池历买了两个牛肉饼回来,放在矮墙上,从包里拿出了湿纸巾,把他的手擦干净,才把饼递给他。
宿天水捧着饼没吃,池历两手撑在他的腿边。
宿天水坐在墙壁上比池历高一些,这个姿势下他好像被虚抱着,没那么紧张这个高度了。
池历微仰头看向天边的方向,桃花眼直对视着很难看清楚情绪,侧看的时候情绪便有了些层次,他深邃的眼窝盛放着秋日落叶的假意温柔,看着金黄柔软但压在眼底的仍是淡漠和凋零,似乎没从天边看明白什么,但目光依然是认真多情的。
池历回过头,只说,“老板说,冰冷了不好吃。”
眼里只剩镜面照影的那种朦胧感。
宿天水很轻地咬了一口。
车铺的老板推着一辆宝蓝色电动摩托停在了路边下,招了招手,“临时牌照已经安了。剩下的要自己去车管所办。”
池历点了点头,跟老板交接了几句回来问:“还吃吗?”
宿天水摇了下头,这次池历没问,就着他的膝弯把他横包了起来放在了摩托上,把他安置好,池历跨坐上了车,把书包放在了脚踏处,把饼挂在把手上,扭了钥匙,又把他的手摆在腰间。
等宿天水反应过来,抬起头,手已经圈在了池历腰上,他才从背后边冒出脑袋,问:“为什么买车,学校离家很近的。”
“想听实话?”
“嗯。”
“你受伤了。”池历拧了车把手,电动车缓缓地开了起来。
“你觉得背我太麻烦了吗?”宿天水改去揪他的衣角,但衬衫的衣角被塞进裤子里了。
“没有。背你你的手不会弹钢琴。”
“骑车载你,你就变成了钢琴大师。”池历轻笑了下,风把他的头发吹向后,五官深邃侧影格外饱满流畅。
宿天水把手虚虚地环着,被池历压实,池历说,“怕你明早起不来床。赖床。小碎步去学校可来不及。”
“我不会的。今早是一个意外呀。”风从衣袖里灌进来,声音被风吹的格外柔软,宿天水摆正脑袋,看着池历的后背凌乱的褶皱。
看了两秒,又闭上眼不看,看了心痒,很想拿个小熨斗烫平。
闭眼后,整个人却像凭空飞起来了一般,只有手的温感是真实的。
纯黑的四周,他听到池历冷降的声音,像是玉石相鸣,“我不喜欢被掌控的关系。”
“你不觉得把大人定义好的关系重构很有意思吗?”池历说的话转折的猝不及防,宿天水没有睁眼,“叔叔说,让岁岁照顾我。”
“重构后,等于,我照顾岁岁。”
池历把“岁岁”两个字咬的格外轻,“下午我说,你没有照顾好我,没有在生气,只是很开心,这种重构被你印证了。”
“我想的是,不如试试我定义的关系。”他说,“岁岁。”
“忘掉叔叔的话,我来照顾你。”
宿天水不太明白,他闭着眼,搂着池历,问:“为什么?”
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让关系不要开始,做个陌生人更符合池历关系的选择。
模糊的笑声,和树叶交歇的声音,池历的声音像某种隽永的老唱片,“你今天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拜托明天的你来拯救。”
“你是最好的今天,不用忘记。”
宿天水从明晃的太阳里回过神,当时的他似乎并不太明白池历在想什么。他在记忆里找了一个故事作续接,故事是池历在一个冬天讲的。
池历在雪落的夜里说,“那主角就叫c吧,c讨厌被动的关系,厌恶被掌控的任何关系。他有记忆的时候,和他生活的只有一个定点来的保姆。他的父母老来得子,依然没怎么在意他,忙着研究破纸上的历史,把他的成长史忽略的彻底。因为他只是一个没什么价值的人。”
“这是c一出生就被定义的关系,无法掌控,后来这关系碎了,他的父母病床上只有一个模糊的视态,辨别半天,才用弥留的语气略带遗憾说,是小池啊。”
池历拿着烟点火,点燃的烟花炸向天际,他把烟摁灭,“只是一个相同的姓氏罢了。连名都要多费思考。”
“你说被动刻印的关系有多讨厌。”
“这世上每天会有很多人主动的记住你,会有很多人被动的被记住。早餐铺的老板,便利店的收银员,保姆或者旧街坊等等,都用那种略带怜悯的关注,给你刻画一个关系,记忆淡化的很快,有一天你就被主动的忘记了,然后被动的被忘记。”
“可你明明会记得他们,懂吗?”池历的声音含混在雪里,夹杂着有味道的磁声,“多可笑。”
空气里只有略带苦涩的烟草香和烟火燃尽的硝烟,池历冰冷的眼神从远边落下,手抚摸在宿天水的脸上,又是个温柔的笑意。
宿天水抖着埋在池历怀里,仰头眼角都是湿漉漉的。
“岁岁。刚刚我语气凶了。”池历拉高他的衣领挡住气味,耐心哄他,“不要难过。”
“这只是c的故事。但他会遇到s先生的。”
那才是宿天水写的第一本书,字母王国。池历的故事结局是,幸好他遇到了s,童话有了完美的结局。
如果一定要定义一种cs的关系,开口的定义必定是一种纯白的欢喜。
池历想着的一定是,看到宿天水的第一眼,就只模拟了一种关系链,那种关系就是,想要主动地照顾宿天水一辈子。
高一的宿天水坐在车后座上不太明白,很爱较劲,他睁开上翘的眼尾,有点不满,“你说颠倒关系就颠倒关系吗?”
他不喜欢池历只是因为叛逆大人的话,而选择认识他。
“那如果这样假设。有人跟你表白你不喜欢她,颠倒过来,就等于,你喜欢她不喜欢你的样子,你反而还接受了。”他说的颠三倒四。
池历咬了下唇,嘴角上翘,“不一样。”
“我喜欢掌控关系。不代表什么关系都接受。”
宿天水又很凶,想了个狠词,“变态!”
“嗯哼。”池历车开的很快,没有反驳,过了半天语调拉长,“车开这么快你也跑不走。”
宿天水这次想不出词了,憋了半天只想了个,“没大没小。”
一天午后,宿天水躺在院落里的躺椅上,阳关透过叶隙形成圆头的光斑,他侧头看池历撑在栅栏边玩手机。
宿天水翻了两滚,池历抬眼看了一眼,说:“还剩半小时要去学校了。”
“快睡。”
宿天水郁闷地半抬眼皮看向栅栏,“睡不着。”
他小声念叨:“你还记得前几天残忍杀掉的小牵牛吗,那是我的记忆符号。”
“什么是记忆符号。”池历翻过了栅栏,站在他身边,手机插进兜里耐心又认真。
“就是……”宿天水烦躁地把书盖在脑袋上,“如果看不见那朵花,就没办法好好睡觉了。”
他气性上头,索性不睡了。
第二天,池历就在栅栏上给他支了个新的喇叭花,花粲丽傲气立在栅栏上,昂首挺胸像是在跳小天鹅,没过多久就奄巴垂着脑袋。
宿天水凑近了看,能看见花萼边的银胶水,这是池历粘上去的。
“你怎么又害了一朵花呢,喇叭花和你有仇吗。”
宿天水生气地把它拔下来,埋到土里,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池历绕到他面前,没有不耐烦,“你喜欢什么样的记忆符号。”
宿天水心想自己真是个小麻烦精,他躺回在木躺椅上,想了想说,“颜色鲜艳好看的。会比较有安全感。”
这样他睡觉意识消散前始终沉迷在一片斑斓中,就不会害怕闭眼后的黑暗。
池历应声:“好。”
过了几天,池历在树下捣鼓栅栏,他拿了一些筷子上边挨个绑了纸拢成的角。
玻璃纸颜色像彩虹,宿天水凑过脑袋看,“这是什么?”
“蝴蝶的小吊床。”
池历把小吊床黏在筷子上,最终插进了栅栏里,树荫下,他拆开了几个奶糖一样的纸团,取出了黑褐色的蝴蝶蛹,一个一个放进吊床里,又支了一个浅灰透明的纱网笼罩着。
宿天水更加不好好午休了,每天一放学就回来扒在蝴蝶边看。
宿天水眼睛亮亮的:“我查过了它这样的话很快就要孵化出来了。”
两天后的一个午后正好是周末,宿天水跑到院子里,网上已经踩着几只凤蝶,明黄色的翅膀撑着暗红的斑纹,径脉细细的衬着光,翘起的尾翅像是凤凰一样。
宿天水很开心地拉池历来看。
池历单手支在栅栏上,神情没什么波动,只有眼角泛着些红晕,溶在痣边,语态很认真,“你很久没有好好午休了。”
宿天水摇了摇脑袋,“我不困。”
他把手伸进网里,蝴蝶就自觉地落在了他的手上,细细柔软的足几乎没有重量。
“我查过了,蝴蝶刚出来不能吃东西的,而且翅膀还是软软的,不可以乱碰。”他眼睛弯弯地把蝴蝶放回网里勾着,用网保护它们,“但他们明天就能飞了。还可以吃东西了。”
把池历拉回家里,宿天水从柜子里拿了蜂蜜,“我们一起来配蜂蜜水吧。给蝴蝶做饭。”
池历帮他拧开盖子又递了勺子,“不好。”
“那我自己配。”宿天水按照水比蜂蜜10:1的比例严格的调了一小碗盖好。
一抬头,池历递了杯水放在他唇边,宿天水就着手喝了两口,水甜甜的,是蜂蜜水。
“不是说不调吗?”宿天水又低头试试别的比例,拿小勺子挖蜂蜜量,“为什么又调了呢。”
“不给蝴蝶喝。”
宿天水调完才抬头看了池历一眼,池历似乎看着厨房在沉思,他看了两眼没琢磨出什么,又忙碌地把小碗摆整齐。
池历:“我想了下厨房可以利用上……”说到这,他勾唇笑了下,没继续说。
宿天水洗干净手看着他有些纳闷,“嗯?”
“等过几天我会了再说吧。”
宿天水也没多问。
第二天,蝴蝶已经会飞了,颜色更深了些,他拿签子沾水给蝴蝶喂好蜂蜜水。
栅栏被池历开了个小门,其实明明走正门也很近的。池历从小门过来,盯着他喂完。
宿天水感觉到浓浓的目光,他把蜂蜜水收好,坐回躺椅上,一下子猜到了,“是不是想催我午休。”
池历两手插兜,身材高大立在边上自带威慑力,他看了眼时间,“你很久没午休了。”
池历格外热衷于执行颠倒的关系,这几天像哥哥一样喜欢照顾人,没事就叨唠两句。
宿天水乐意配合,他躺在椅子上,闭眼数数数到十秒,又睁了眼。
池历站在躺椅旁没走,光被遮挡的严实。
宿天水躺在椅子上显得格外乖巧,他轻声问:“池历,我们可以把蝴蝶放走吗?”
“那你的记忆符号就飞走了。”池历没否定,插着兜声音冷淡,“你会继续睡不着。”
宿天水:“可我查了,凤眼蝴蝶可能只能活20天。在网格里他们没有春天。”
池历不懂意象:“现在是夏天。”
宿天水皱眉,认真地说:“夏天也有花。但是我们网里没有。而且它们当不了我的记忆符号。”
“为什么?”池历问。
“因为它们会动,闭上眼想他们脑袋会晕的。”宿天水掰指头算了下,“而且很可爱,我总是想睁眼看它们。更加睡不着了。”
“好。做你喜欢的事情就行。”池历半敛眼皮看着他,勾唇笑了下。
蝴蝶一放出来,就轻扇翅膀飞高,先是落在树间的叶片里,又落回到栅栏底边的野花丛中,再一眨眼就变的很小一团,向着院落外的蓝天飞去,尾翅翩跹只能看见细小的色点。
那里有它们的大世界。
宿天水还是有些不舍得,“院子里的花太少了。它们还是会走远的。”
“飞远点好。你少惦记。”
宿天水故作夸张的语气:“怎么会有池历这样冷漠的蝴蝶爸爸。”
“我不是。”池历把筷子从栅栏里拆下来,停顿两秒,还是妥协了,“你如果喜欢,可以再养一次。”
宿天水把蜂蜜水放在院子门口,想着也许哪天它们还会飞回来吃饭呢,听见池历的话,他摇了摇头,“不养了。”
池历把筷子折了,“花冬天也是会败的。”
宿天水躺回椅子上,看着院落外的屋顶,“那是冬天的事情。到时候再想新的符号。”
“只是会适应很久而已。”
蝴蝶飞走后的两天,院落都很平静,直到第三天中午,食堂吃了饭回家午休。
池历搬了个差不多高度的竹躺椅越过栅栏的小门,并排放在了宿天水椅子的旁边。
他们并排躺在树影下,日光斜照在树冠上的正间。
宿天水转头就能平视池历,看清他眼尾的痣。
池历没说什么,撩开了衣袖,校服短袖掀起,是有力量感凹凸的线条,是个有安全感的弧度,冷白的肌肉像玉石,绽放着一朵绯紫色的花,栩栩如生地顺着线条生根。
池历纹了一朵喇叭花在短袖下。
宿天水怔怔地看着,心里酸酸麻麻。
池历压低他的脑袋,低声道:“睡觉。”
他说:“送你一场不败的夏日。”
宿天水指尖轻轻点了点纹身,颤了颤睫毛,“疼吗?”
“不疼。”池历收回手,“跟蝴蝶亲你一口差不多吧。”
宿天水盯着那朵颜料浸出来的花朵,闭上眼,轻声说,“池历。冬天我不在院子里睡觉的。”
如果冬天到了,花也许就看不到了。
或者说,哪天池历离开了,他们两走散了在时间里,他还是必定要适应新的符号。
或者不再午休。
池历摸了摸他的眼皮,声音压的很轻,“那你把我当作夏日。”
“永恒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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