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完了江肆。

第44章

        宋晚栀再次深刻地理解了一下江肆的“肆意妄为”。

        既可恨,  『乱』人心。

        “如果你敢这样刻，”等心绪稍稍平复，宋晚栀才低下眼安静望他,  “『奶』『奶』一定会拿着拐杖追着你打的。”

        江肆靠着石碑,  护在她身两侧的手臂像小心地捧着她：“你不喜欢？”

        “不喜欢。”宋晚栀不犹豫地答。

        单是想到这块是江肆的墓碑就已经让她很不喜欢了。

        江肆挑眉：“这么果断？听你的，换一。嗯……‘请帮我带一朵栀子给隔壁’,  怎么样？”

        宋晚栀：“…隔壁？”

        “你以为我抱你上,  只是为了欺负你？”江肆笑了。

        “？”

        在宋晚栀不解的眼神下，江肆单手拦着她，侧过身,  朝宋晚栀前面片矮林示意：“看边。”

        “什么,  ”宋晚栀紧张地扶着江肆的肩，视线朝边撩起，“也是…墓地吗？”

        “可以是,  也可以不是。”

        “嗯？”

        宋晚栀低头，不解地看回。

        江肆左手绕过她身后，垂搭在碑石边角，一边虚护着一边解释：“叫夫人墓，有的是实墓，有的只是衣冠冢。至于葬不葬在这里么，”江肆侧身,  仰眸,  撑着手臂似笑非笑地望她,  “就要看夫人的意愿了。”

        “——”

        江肆总能一眼神就叫宋晚栀脸红得通透。

        这种被他彻底掌控情绪的感受让宋晚栀多多少少有些想反抗，于是绷了几秒，她终于艰难地拨出一丝理智：“你前不是这样说的。”

        “哦？我说什么了。”

        “昨晚你还说，我可以以妹妹的身份过祭扫。”

        江肆淡定点头：“虽然我原不是这样说的,  但可以这样理解。”

        “你还说什么夫，”宋晚栀卡了下壳，才把词说完，“夫人墓。”

        江肆停了两秒，蓦地笑了：“好，改，以后就改叫妹妹墓好了。”

        宋晚栀：“……？”

        到此时，宋晚栀才后知后觉地发，只要她顺着他刚刚的题接下去，就已然踩进他的坑里了。

        宋晚栀恼红了脸：“我以后才不会埋在这里。”

        她往碑石前挪了一点，想试着能不能跳下去。

        江肆察觉，握住她手腕，从侧身转到她面前去。

        同时他嗓音低哑地勾起一丝笑：“你要祈祷，我死在你前面才行。”

        “？”

        宋晚栀一怔，被他握得抬眸。

        然后就跌入人漆黑的眼底。

        “不然——”江肆上前一步，腿抵住碑石，他缓慢而不留余地地揽住女孩纤细的腰身，在她惊慌的茶瞳前将她蓦然抱起。

        江肆仰着她，眼尾染着的笑恣肆。

        “栀子总要和我葬在一起。”

        “……”

        宋晚栀第一次在这样高的孤零零的地，无着无落，除了江肆无可攀附；也是第一次，她从这样的角度俯视江肆。

        从前她都是仰头看他的。

        看他站在人群中央，看他在高台上，看他遥不可及的少年意和桀骜张扬。

        时候她离他么远，时候他的眼睛里从未看见过她，时候她都能靠一句追在他身后、哪怕看不见他的背影和天将亮的光……

        而今她竭尽能地，走到他眼前了。

        他此刻的眼里只有她。

        在有什么可怕的呢？

        或许康婕说的对。她前不是在选择，她是想逃避，但是有些事情是逃不开的。

        总有一天，些遗憾还是会在某寂静的夜晚再一次追上你。

        她不想到时候再追悔莫及。

        宋晚栀轻吸了口，胳膊收紧：“江……”

        脚尖落地。

        女孩的声音被迫止住。

        刚松开手的江肆直回身去，落眼：“嗯？你喊我了？”

        宋晚栀哽住。

        江肆低低一笑：“怎么，小朋友还想要哥哥继续抱？”

        宋晚栀：“…！”

        女孩愤至极地转过身，藏住通红的脸颊，自己往外走。

        到他下一次告白前……

        他都活该单身。

        身后碑石旁。

        江肆笑意淡了淡，他抬手轻轻按过颈后的红荆。

        停了几秒，江肆垂手『插』回口袋，懒洋洋跟了上去——

        “栀子，要哥哥抱你下山吗？”

        “……”

        “背也可以。”

        “……”

        “不收钱。嗯，你懂的。”

        “…江肆！”

        ·

        一月底，声势炒得如火如荼的p市高校篮球联赛召开在即。

        江副『主席』大约是为他的『骚』付出了代价。

        众周知，外联部是校学生会的资金保障部门，为校会内举办各类活动提供了最有的资金支持，这其中除了各届部部员们的灵活运外，非常重要且不可或缺的就是一些“继承”下的合渠道——这类公司往往是和校有多年的密切合，资金供给稳定充足，也是各类活动资金里的中流砥柱。

        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出问题的。

        一般。

        “这是玩我吧？啊？”外联部部在校会办公室门外的走廊上暴跳如雷，“篮球联赛的火都快烧到眼睫『毛』上了，这种时候跟我说不续了？让我上哪补这窟窿？？还有你们，谁负责的和这家公司的联络，怎么交接的！？”

        “部，他们公司这周刚宣布的破产，我们也是措手不及……”

        “一句措手不及就完了？你觉着等会江副『主席』过，我拿一句措手不及能应付得了他？这学期初第一犯『毛』病的就是咱们外联部，会儿我可是跟他保证了不会再出岔子的——你们可倒好，才两三月，就把我拱上火架了！”

        “…………”

        和办公室一墙隔的会议室内。

        正在开每周例会的宣传部成员们面面相觑，最后一起齐刷刷地看向主位上的部，元浩。

        元浩咳嗽了声：“什么，会议室隔音差了点，回头我反应一下。今天例会就到这儿，你们出——”元浩顿了下，“你们还是待会再出去吧。”

        有大一的男生没憋住笑，被元浩扫了眼，立刻正『色』。不过没几秒，男生还是开口了：“部，外联部边这是出什么事了，第一次听卞学发这么大的火。”

        “估计是多年合里有哪家出了问题，听这声势，应该是最大家，”元浩也叹了口，“联赛开幕式就在下月初，这会儿要断了活动资金链，确实是天大问题。”

        “应该没什么大事吧，不是有江副『主席』在嘛。”有人『插』。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元浩听得好笑：“你们当江肆是神仙啊，闲着没事就救世补天？”

        “主要是以江副『主席』家里的背景，解决这点活动资金链肯定就随随便便嘛……”

        开口没说完，被元浩一眼望回去了：“你们江副『主席』从大二开始没花过家里一分钱，管家里要活动资金链这种事他不可能干得出，你们不要出去『乱』嚼舌根。”

        “……”

        宣传部众人听得半信半疑，但都没说什么。

        宋晚栀倒是完全信元浩的。

        以江崇和江肆种父子关系说，江肆大概是死都不可能向江崇寻求帮助的。

        可偏偏无人中心边，江肆最近也不得闲。他手头正有一篇顶刊的一论文的实验部分进行到最后环节，按实验室里师兄们的说法，他基每天晚上都是12点后才离开的，这种时候再多这样一件事烦扰他，只怕……

        宋晚栀还没愁完，会议室外面的走廊里响起一声惊叫。

        不过这次是充满喜悦的。

        “有救了部！部里联系到了一家新公司，没合过，但是对表示很愿意做这次联赛活动的主资！而且我们这边说明紧急情况以后，他们负责人表示今天就可以过！”

        “嗯？？合同呢，合同跟他们确认过了吗？原有条件下，他们提没提别的附加条件？”

        “电子合同他们已经确认过，合同条款他们没有异议，但是，对有一要求。”

        “什么要求？”

        “额，不知道是不是觉着我们外联部不够分量，对要求，等会儿的签约，『主席』团也要到场。”

        “『主席』团？行吧这事我和江副『主席』商量——你先立刻跟对敲定过的时间和地点，就安排在会议室，具时间可以按对。”

        “好的。”

        随着隔壁办公室门的响动，外面终于消停下。

        元浩拍了拍巴掌：“好了，今天的例会就到这儿，大家都回去吧。”

        “部再见。”

        桌旁众人刚起身，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元浩声请进还没说完，门被推开了。

        “你们宣传部今天例会是吧，刚结束？幸亏还没走，”进的是外联部位卞部，几步就过了，把元浩拽到一旁，“江湖救急啊浩哥，你们部肯定有ppt做得特别漂亮的吧？能不能借我人用用？”

        元浩狐疑看他：“先说清楚，干什么？”

        “刚刚你们开会应该听着了啊，新资，得急，拉资金的活动ppt都不及做。”

        “有是有，但这么着急，还不是分内活儿……”

        “这节骨眼就别分内分外了，能搞定这码事，别说谢礼，回头让我给救急救难大英雄磕一都行！”

        “……”

        对态度殷切，也看得出火烧眉『毛』，元浩只得应下：“资料拿过，我给你找人。事后你给我请人吃饭啊。”

        “行行行，一定。”

        宋晚栀因为兼职需要，办公软件用得分纯熟，这也是她在宣传部三面里能够直接脱颖而出的主要原因。

        于是当仁不让的，这“救急救难大英雄”的名额就落在她身上。

        时间紧急，ppt是借着隔壁办公室的两台电脑，就地完成的。

        宋晚栀筛查一遍，确定没什么重点遗漏或者错处，她在电脑和邮箱双重备份后拷贝进了外联部给的u盘里。然后宋晚栀拿着u盘去向隔壁会议室——正式演示前，她必须带外联部负责播放的人熟悉一遍每张幻灯片，便对把控时间流程。

        只是宋晚栀刚出校会办公室，就被外联部的副部拦下了。

        “宋晚栀学妹是吧？你做过ppt演讲吗？”对急切地压低声问。

        宋晚栀：“部内活动里，做过。”

        “好，是这样，这资负责人突然提前到达，在已经在会议室里了，我们这边不及熟悉ppt了，以播放工就你代劳，没问题吧？”

        宋晚栀听得一怔：“我？可是我不熟悉你们部的具工内容……”

        “这没关系，具的展开和讲解还是里面卞部负责的，你只要把控好这播放进度就可以了。而且你不用太紧张，ppt这块就是走展示信息的流程，好吧？”

        “……”

        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时候，想说不好自然也不及了。

        宋晚栀无奈下，只得应允。

        副部深吸了口，突然憋回：“哦对，资负责人姓于，于天霈。万一他有问题，你酌情喊他于总或者于先生都可以。”

        “嗯。”

        会议室门被外联副部叩开。

        宋晚栀站在门后，听他小心翼翼地向会议室内开口：“部，演示文稿带过了。”

        “……”

        门里不知道做了什么动或者眼神的回应，没有任何声音。

        副部退出，给了宋晚栀一示意。宋晚栀轻轻捏紧u盘，转进会议室内。

        砰。

        会议室门轻声关合。

        眼前有灯都是开着的，但整会议桌旁寂静无声，莫名的压抑感扑面而。

        除她以外，房间里有四人。

        外联部的卞部，『主席』团的江肆和艾歌，再一背对着会议室门的陌生背影，显然就是位资的“于总”了。

        这样的紧张氛围下，宋晚栀下意识地看向四人中的江肆。

        而江肆也恰在一秒抬眸。

        目光相合。

        宋晚栀脚下的步子都迟缓了下。

        这是她第一次，在江肆的脸上看到这样……近乎冷峻的面无表情。

        而甚，江肆在和她对视的最初神『色』一滞，几秒后，他就像完全不认识也没见过她一样，平缓地移开了视线。

        宋晚栀心里不解，但面上没『露』，只安静地朝桌点头：“『主席』，部。我是做ppt展示的。”

        艾歌同样一愣：“怎么是……”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江肆。

        江肆低压着漆黑的眼，交扣的指无声拢紧。

        “嗯？有什么问题吗？”背对会议室门的椅子动了，座椅里的男人转过，看起二五左右的年纪，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着打量过宋晚栀。

        艾歌晃回神，捧起笑：“没有，只是意外，卞部把宣传部的得干将都请当外援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呢？”

        艾歌一边笑，一边趁男人打量宋晚栀时给了卞部一轻微的摇头示意。

        卞部一愣，领会后立刻开口：“不，可能是传达有误——”

        “噢，宣传部的，我听说过啊，”男人忽然笑起，拍着椅子扶手转回去，他看向江肆，“是不是，在你们论坛非常有名的宣传部？”

        “……”

        江肆交扣的指轻微抽动了下。

        一两秒后，他没抬头，也没看进的女孩：“这场不需要ppt，你出去吧。”

        “哎，江副『主席』怎么赶起人了？别，不急着走，”男人扯过旁边的合同，塞进他带的公文包里，“是不用ppt，我随时能签。不过我对贵校的实地风貌还是缺少一定了解，不如这样，就让你们这位宣传部的得干将领我在学校里看一看，没问题吧？”

        会议室里一寂。

        艾歌看向江肆，江肆没情绪地冷垂着眼，卞部是夹在中间不敢出声。

        叫于天霈的资负责人的笑，实在让宋晚栀喜欢不起。

        但她也记得卞部和元浩前的。想快速解决篮球联赛活动资金断链的问题，让这人签名是最快案。

        “可以，于先生，”宋晚栀轻声开口，“但我是大一新生，对校园熟悉不够，还需要请卞部同我一起随您参观。”

        卞部表情一松，连忙起身：“当然，我也理应陪同。宋学妹确实——”

        “不行。”

        被情绪抑得微哑的嗓音，穿透了会议室里压抑的寂静。

        像一根针缓慢地刺破了羊皮纸。

        江肆掀起眼帘。

        隔着桌，男人藏在西装眼镜斯文表象下的狞恶，终于在此刻显『露』出。他笑里的情绪实在吓人，让只是被他正面视线波及的艾歌都不得皱起眉。

        “怎么这就耐不住子了呢，这不像你啊，江肆？”于天霈扶了扶眼镜，“传言都说贵校宣传部里有你的心上人，在看就是她了啊？我真是太走运了，回第一天就能见到我们江大少爷的心上人呢。”

        江肆起身，冷淡走过桌：“有时间做白日梦，不如回家算算于家被你败得还剩几亩。”

        “于家再落魄，一活动还是资助得起的，”于天霈冷了笑，“江副『主席』确定自己有这权限，这份合同可以直接做主不签了？”

        江肆停都没停：“以你私生活糜烂的知名度，让女学生为了签合同陪你参观，s大校会的脸也不必要了。”

        “江肆！”

        于天霈恼怒起身，拦在了江肆面前。

        江肆蓦地停下。

        『插』在兜里的手捏紧，躁戾的情绪染上江肆的眼。但也只片刻，他就垂压下黑漆漆的眸子，侧身绕过了于天霈。

        宋晚栀怔住。

        她从没见过江肆忍让任何人，没想到眼前这明显令江肆厌恶至极的男人会是例外。

        其余人显然也发了。

        于天霈笑起，连副斯文眼镜都藏不住他狞恶都得意的笑脸：“怎么，还是动都不敢动我一下？江肆、江大少爷！你不是理直壮吗？你不是得天独厚高高在上吗？怎么这么快就他妈怂了啊？”

        “……”

        江肆充耳未闻。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走到宋晚栀面前，拦下她身前有视线。

        “给我吧，”江肆声音抑得低低哑哑的，但和才让她出去一样，仍是能的柔软，“你可以回去了。”

        宋晚栀僵了几秒，抬手把u盘递向江肆：“嗯。”

        她要忍着。

        不管有多不平不忿。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能冒然做什么可能会反过伤害到他的事情。

        “这么冷漠，看不是我们江大少爷的心上人啊？”于天霈走两人旁边，看向宋晚栀，“这位小学妹？你是江肆什么人啊？”

        宋晚栀瞥见江肆接过u盘的修指节攥紧，她眼神一晃，安静抬眼：“只是学妹。”

        “呵，是吗？”

        “……”

        见江肆不言，而宋晚栀略微颔首就要离开，于天霈表情一冷：“既然只是学妹，江大少爷应该不介意我和你们学校的学妹谈你情我愿的恋爱吧？”

        于天霈声未落，伸手就要去拉面前的女孩。

        宋晚栀心头一跳。

        她能想朝旁边躲开，但有人快——

        江肆上前一步钳住于天霈的腕骨，凶狠翻拧，把对直接摁在了会议室门上，撞出“砰”的一声震响。

        这突变，就在须臾间。

        宋晚栀怔望着半米远的身侧。

        张清隽冷峻的面孔被躁戾迫得微狞，凌厉的下颌线都紧绷起要割伤人的冷刃似的弧度。

        “江眠的事情和她没关系，”江肆沉寒着声，“你敢碰她一根手指，我就一寸一寸捏碎你骨头。”

        “——”

        会议室里死寂，宋晚栀三人被这样的江肆惊得回不过神。

        “才几年不见啊江肆，你还真多了心上人？”于天霈吃痛得表情都扭曲，大笑起，“你完了，你完了江肆！”

        于天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就着被死死摁在门上姿势，还要艰难地扭过头，他透过歪掉的眼镜朝宋晚栀『露』出一令她不寒而栗的笑：“你是江肆女朋友吗？你和他认识多久了？你知道件事吗？”

        宋晚栀听得头疼。

        她不想理这陌生的疯子，她只想把在状态不对的江肆从这里带走。

        只是在宋晚栀上前的一步里，于天霈已经嘶着笑转问了江肆：

        “江肆，你女朋友她也知道——你是杀人犯吗？”

        “——”

        宋晚栀抬起的手蓦地僵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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