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苏延询问的眼神给到冼笔粤，冼笔粤给了让他一个安心的眼色，苏延跟院里领导打着招呼，都挺热情的先把苏延这位后起之秀当着冼笔粤的面夸了一遍，冼笔粤对自己关门弟子的优秀与有荣焉，笑容就没断过。

        苏延挨着冼笔粤坐着，“冼老，这是要发布什么医学技术？”到场的人地位都不低。

        “既然都到齐了，我们会议就开始吧，这次是英徽石院长所托，我们与英徽合作要完成一项重大的举措，我们将要进行世界上首例仿生机械肢体与人体融合术。”

        苏延拿眼神瞟他主任，冼笔粤覆手坐着眼皮都没抬，冼笔粤肯定早就收到风了。

        “现在请阮北为我们讲讲这个科研成果。”

        苏延头一回看见西装革履的阮北，有点社会精英的模样，身边还跟着叶秋，阮北打开了电脑简单讲述着，苏延回忆上次见面阮北问他的问题，这大概就是苏延能坐在这里的原因。

        “我在机械断肢的基础上做了升级，现在这个我称为“仿体”，在手术缝合后可以完全替代成为新生的肢体，他可以承载使用者的血流和接受神经元反射，动力反应接收于心脏搏动迸发时的力量，而仿体会直接成为使用者失去的部分肢体和人体融为一体，仿体只需要五年一次的性能检测，如果出现使用障碍，它将可以屏蔽痛感进行检测和修补，仿体的性能保质期为整个使用者的寿命。”

        阮北播放的图片苏延看到完全不同的机械肢体，现在的它更具有人味，从解剖层面看完全就是一条人类的右下肢，银色外壳被接近人体皮肤的物质代替，在横切面苏延看见和人体构造一模一样的血管神经骨骼分布，他没看过最初的机械肢体，现在这个是阮北为李昀竹打造的右腿替代品。

        首例、首创都是迷惑人心的词条，但这说明阮北改进的仿体并没进入到临床实验阶段，人们从前只知道使用义肢成为自己的辅助工具，但现在阮北要为李昀竹找回他失去的右腿，这不仅能让医学届发生震动，也会给失去肢体的残疾人士带来希望，但它却又只能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例子。

        阮北的声音回荡在报告厅里，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也不似老学究们的陈词滥调，就是一场简单明了的报告会，阮北结束后站立在讲台一侧身姿笔挺。

        当时阮北完成仿体的神经测试之后，英徽积极的联络到机械肢体研究所，英徽外交部门在石江河的指派下和机械肢体研究所的带领人会晤，为阮北取得了对方的专利使用权，机械肢体研究院获取了仿体全部的更新资料。

        如果要完成这项手术，必须要一位经验丰富能顶住压力的医生，而苏延恰恰拥有这些优势。

        果然阮北提出了这场会议的最终目的，“我想将这场手术的主刀交给苏延。”所有人的目光交汇在苏延身上，苏延望向站在主持台中央的阮北，阮北天真又残忍，功成名就的机会给苏延，手术失败的几率闭口不提。

        苏延站了起来，“感谢抬爱，但这种手术需要获得医学批准，既然是第一例那么就说明还没有进入临床，我不能答应手术。”

        苏延不管冼笔粤的阻止再次开口，“这项实验更像是你专为某一个人去进行的实验，如果无法向大众普及，它没有任何意义。”

        冼笔粤出声打断了这段僵持，“这个手术啊还需要更多时间去详谈，我们外科还有别的医生也可以考虑考虑啊。”他拍了拍苏延让他先走。

        苏延踏出报告厅大门前，阮北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苏延只有你有经验，你想救所有人是不可能的，但我哥他是无辜的。”

        苏延没有停顿走出了报告厅，换上无菌服握上手术刀，全身心认真的为伤患刮出坏死的腐肉，手术打断了他繁杂的思绪，无辜的哥哥，难道他苏延在阮北心里就是自私的代表吗？

        苏延走后报告厅里的拉扯正式开始，冼笔粤已经极力在其中斡旋，英徽外交部进场，承诺这项技术永远为医典打开大门，英徽的医疗资源使用医典将永远排列在前位，肢体再生基金会将医典纳入完全帮扶范围，对于阮北的诚意院领导喜笑颜开，至于阮北的要求，他们将所有的压力倾斜在冼笔粤身上。

        医典和英徽双方就这项惊世项目在报告厅里进行最后的详谈，这台手术势在必行，无论在手术中或者手术后出现的任何问题都将由医典与英徽共同承担。

        冼笔粤私心里也更希望苏延能主刀这个手术，他快退了，他想要苏延接替他的位置，如果这台手术风险不那么大，冼笔粤当时就会替苏延答应下来了，会议散场之后，院领导只给了冼笔粤三天的时间，“冼主任，将来外科会不会更年轻有冲劲，这场手术至关重要啊。”

        石院长也来劝说：“他们年轻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想法，有的时候啊为五斗米折腰也不失为一个机会，苏延太年轻，老冼你一个人捧他终究独木难支。”

        冼笔粤露出苦笑，“你还不知道你这个学生，主意也大的很。”会议厅里人都走后。

        叶秋收好了电脑，“北哥我们也走吧，昀竹哥还等着你回去呢。”

        “你和学院的人回去，我回家再和我哥聊聊。”

        “行，我先走了。”叶秋跟着石江河一行人一起回了英徽。

        阮北在仿体更新完成后就和李昀竹谈过，李昀竹很喜欢阮北为他制造的肢体，他抚摸过和自己的腿触感相差无几。

        回到从前的生活，获得工作的能力，不用困在二层小楼被弟弟养着，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不在乎手术失败的结局，不会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差了。

        李昀竹正在家里做着俯卧撑，他比阮北更加期待这次的结果，阮北回家后直接过来告诉了他结果，“医典答应为你手术，哥我们离成功只差一步了。”

        阮北扶着李昀竹坐了起来，李昀竹运动流了层薄汗，阮北伸手给他擦掉了额头的汗水，“北北，我很期待，真的期待你给我的惊喜。”李昀竹难以形容的兴奋。

        “哥，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下午的复健我陪你去。”

        午休时冼笔粤拉着苏延在医院绿化带散步，“你今天回绝的太快，领导的面子不是你有本事就能驳的，将来投票还得靠人家支持。”

        苏延在冼笔粤身侧走着，有阶梯时扶着他老师走下去，“您还在当家，投什么票，我前头还有那么多老师，您别操这个心了。”

        “我能不操心？你倒是无欲无求了，为师得为你好好打算才能安心退休，一周之后的手术你得给我上，你就差这一点火候了。”

        “老师，我真不想上。”

        冼笔粤瞪了苏延一眼，“你不上，让谁上？这么好的机会，我就这么一个心愿，你要给我接手外科。”

        苏延当年刚进这医院，被冼老带着上了一台手术，倒不是手术过程让人记忆深刻，二十岁一男孩，本来只是眼部内侧长了一个小囊肿，滴眼药水就能好的事情，因为没在意送医院的时候整个眼球都被连累了，再一查颅内也感染了，穷啊，治不起，跑了十多家医院被拒收，最后家里人也都放弃了，把人往外科大楼门口一丢生死不管了，冼笔粤当年说话还没现在这么有底，顶着压力把人弄进了外科，眼球没保住，人醒来就呜呜咽咽的，倒是挺感激冼笔粤的，但他说：“您治理我的病，却救不了我的命。”手术之后三天能动了，跑上了十六层的外科天台往下跳，当年这事上了报纸、上了新闻。

        冼老挨了处分，后头苏延陪着冼笔粤把骨灰送回家，在路上苏延问他为什么，冼笔粤说看他可怜，苏延空了好一会，“我看他也挺可怜的。”那家人也就是只是穷，老汉接到骨灰哀哀的哭嚎了几声，没有什么怨怼之语，沉默的接受，临了还感谢他们送了他儿子回家，苏延拿着特意取出来的几万块现金送给了老汉，“您收着，村里给的补贴，让您安葬孩子的。”

        冼笔粤看重自己这个学生在外科上的天赋，更看重他宅心仁厚，苏延为人骄傲又带着天真，是个理想主义者，等自己退休，苏延这点通透的人性被磨平了那多可惜，将来外科也得靠苏延那双手维持在神坛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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