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假期第一天戚生生起了个大早去甜品店帮忙，她从小就是跟着陈隽在烘焙坊里长大的，耳濡目染之下，大大小小的甜品蛋糕她基本都会做。
上午客人不多，临近中午橱窗里的甜品还剩下不少，戚生生看冰箱里还剩下一点奶酪，就打算烤一个简单的巴斯克蛋糕。
陈隽进入后厨见她正在软化奶油奶酪，好奇问了句：“要做什么？”
“巴斯克。”戚生生说完打了个鸡蛋进去，“突然想吃了。”
陈隽走过去看她动作熟练，不禁笑道：“今天有客人夸你烤的曲奇好吃，跟我要了两包带走。”
戚生生今早烤了些巧克力曲奇当做开业赠品，没想到反响这么好。
“那我明天再烤一些。”
陈隽笑着点点头，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响起，她拿出来接通。
“喂，请问哪位？”
“是我，时伍。”
陈隽没想到时伍会给她打电话，不由站直身子，走出厨房：“时伍哥，是有什么事吗？”
戚生生听到时伍这两个字，眼前浮现出一张俊朗斯文的脸。
那本《时间简史》她还没有看完。
过了一会，陈隽打完电话，重又进来，表情有些犹豫：“生生，待会能帮妈妈一个忙吗？”
戚生生刚把面糊放进预热好的烤箱里，她擦干净手点点头：“什么忙？”
“中午的时候送点吃的去时叔叔家，他儿子一个人在家，没人做饭。”
这种事本来应该陈隽去的，可她不放心店里让戚生生一个人看着。
“好，我知道了。”
举手之劳的小事，戚生生没有迟疑就答应了下来。
-
时间到了中午十二点多，戚生生带上陈隽打包好的午饭准备出发，临出门时想起对方是比她小的弟弟，时伍还送了本书给她，于是转头又走进厨房。
“怎么了？”陈隽问道。
“空手去不好，我把刚烤好的蛋糕带上。”戚生生从冰箱里拿出冷藏定型好的巴斯克，笑道。
走到柜台边，还顺手拿了两包曲奇塞到袋子里。
昨夜下的雨到今早才停，地面上水迹还未干透，吹过来的风已经染上了秋天的味道。
戚生生从公交车上下来，熟练地窜进巷子里。
刚开学那阵晚自习结束回来，她都不敢走进这条巷子，基本都是打电话叫陈隽出来接她，现在走久了之后她倒也习惯了，包里备上一把手电筒，怕黑就拿出来照明。
巷子里的路面由于年代久远，难免坑坑洼洼，下过雨后就会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洼，戚生生低头仔细地走着，生怕踩到水里。
她按照之前的时伍给的地址结合她房间的方位，顺利找到了时伍家的小洋楼。
洋楼的外墙是用红砖修葺的，欧式的建筑风格，看起来精致又大气。
果然有一个大院子，不过没有看见狗。
戚生生打量着院子里的绿植盆栽，被修整的十分漂亮，可以看出主人的细心和品位。
她收回视线，不再到处乱看，走到朱红色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按响了墙上的门铃。
“叮咚——”
几声沉闷的铃声过后，门没有打开的迹象。
……
戚生生眨眨眼，想到自己每晚“偷窥”的男生待会就会从这扇门里出来，她就有种微妙的期待从心底冒出来。
她抿了抿唇，又抬手按了下门铃。
这次大门在铃声结束前有了动静。
戚生生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不觉升腾起一股子紧张的情绪，她挺直背脊，垂眼盯着地面，乖巧地往后退了一步。
余光注意到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双蓝色的棉质拖鞋进入视线之内。
戚生生抬起胳膊，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两人面前，声音轻软：“时叔叔让我来送饭给你。”
“……”
“……”
有风吹过，扬起戚生生耳边的发丝。
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对面的男生迟迟没有接过东西，戚生生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她放下微微酸胀的手臂，迟疑地抬起头。
时忱身着深色长款睡衣，黑色短发略微凌乱，脸色泛起莫名的潮红，他紧抓着门把手，脑袋沉重，半撩起薄薄的眼皮，睫毛低垂，茫然地盯着眼前的女生。
他抬手探了下自己的额温，觉得自己是烧糊涂了在做梦。
安静之中，戚生生温润的黑眸，对上了时忱的视线，四目相对，她听见了对方没有节奏的沉重呼吸声。
“是你……”
两个字在唇齿间细细研磨，轻到她自己都没有听见。
戚生生不高，她看他必须微微仰头。
时忱生的很好看，她在公车上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这么觉得。
是和虞宋不一样的好看。
虞宋就像月亮一般矜贵清冷，让人不敢靠近，不忍指染。而对面的男生，有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生命力，一双眼尾细挑的双眼里藏着孤傲和不羁，让人忍不住地想靠近他。
他人缘一定很好。戚生生心想。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直到时忱的喉间发出抑制不住的轻咳，这才让凝滞的场面回暖。
时忱伸手握拳抵在唇上，脸上的潮红愈发不正常。
“先进来。”他松开门把，转身走进屋内，压抑的咳嗽止不住地从嘴边泄出来。
戚生生迟疑地往前走了两步，但没有进去。
时忱走到餐桌边，没有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不由扭头看过去，见戚生生还站在门口，眉尾微动。
“不用换鞋，直接进来。”
他以为她是在纠结这个。
戚生生连忙摇摇头：“不用了，我把东西放下就走。”
说罢她把饭和蛋糕放在了门口的置物柜上，还贴心地指了指带碎花的纸袋子：“这个里面是芝士蛋糕，要放进冰箱冷藏，最好在两天里吃完。”
她说完，朝时忱微微扯了下嘴角，脸上的表情要多僵硬有多僵硬，接着便要伸手帮他把门关上。
时忱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女生的动作，舌尖在嘴里轻轻顶了下左腮，若有似无的轻笑一声。
“喂。”他叫住她。
戚生生动作一顿，这个语气跟那天社团活动上要她捡球时一模一样，她嗯了声，抬头瞧他。
“帮我个忙。”时忱错开看她的视线，声音沙哑。
“什么事？”戚生生乖顺道。
“帮我买个退烧药。”时忱扶住桌角，“家里的正好没了。”
戚生生这才察觉出男生原来在发烧，她蹙起眉头，没有犹豫：“好，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刚落，大门随之被关上，力道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窗外阳光明媚，客厅的地板上光影流动，可以清晰看见其中的浮尘，周围悄无声息，能听见他杂乱呼吸下抑制不住的紧张心跳。
女生的出现，宛若一场梦境。
-
戚生生几乎是跑着去的药店，根据经验，她买了一盒退烧药一盒感冒药还有一瓶止咳糖浆，迅速结完账，又飞奔回到巷子里。
这次她气喘吁吁地按响了门铃，才响起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时忱身上的薄荷香味飘进鼻子里，戚生生把袋子递过去：“你现在就吃，过半小时再吃饭，吃完再睡一觉，捂出汗就好了。”
女生鼻尖冒出细细的汗珠，白嫩的脸颊染上红晕，时忱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用手托住袋子的底部接过来，道了声谢。
“多少钱？”他问，鼻音浓重。
戚生生摆摆手：“没有多少钱，不用了。”
时忱这才掀起眼皮瞧她，没有表情，忽地道：“等着。”
说罢转身上了楼，戚生生不敢离开，只能在原地等他，不一会，时忱从楼下下来，手里捏着一张红色的钞票。
他走到门口，递到她面前，语气散漫慵懒：“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拿着，多的就当跑腿费。”
戚生生盯着红钞票，眨了眨眼，她忽然想起那天虞宋偷偷塞给她二十元钱的场景。
对比之下，时忱的做法才是正常的，而虞宋那样的，只会让人心动。
想到这，戚生生淡淡笑了一下，她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真的不用，我先走了。”
说完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戚生生带上门，阻隔了时忱呆愣的视线，把陈隽交代的任务完成。
门内，正发着低烧的某位小爷，捏着一张毛爷爷，手举在半空，迟迟没有放下来，活像尊雕像，要是汪越看见准会调侃一句——去广场上一站，都能以假乱真。
怎么说呢，有点傻。
-
戚生生回到店里的时候，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两点了。
陈隽好奇：“怎么这么慢？”
“时叔叔的儿子发烧了，让我帮他去买了个药。”戚生生老实回答。
陈隽闻言不由皱眉：“发烧了？严重吗？”
“应该不太严重，我看他上下楼挺利索的。”戚生生喝了口水，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时叔叔的儿子叫什么啊？”
戚生生不相信什么缘分，但她和那个男生说起来都见过四次面了，现在又得知他是时伍的儿子，再不知道名字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听时伍提过一嘴，好像叫什么……时，时忱？”陈隽不确定，“是读chen吧。”
陈隽用笔在纸上写了写：“竖心旁的这个字。”
“时忱……”戚生生细声读着这个名字，赞道，“这个字很少被用在名字里呢。”
“看名字就觉得是个很酷的孩子。”陈隽笑了笑，“你看见了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和时叔叔一样帅？”
戚生生回想起少年的脸，诚实地点点头：“嗯，比时叔叔还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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