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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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盛夏六月,京中暑热。
近来言照朝政繁忙,几乎彻夜宿在青云殿批奏折,去凤栖宫的次数都屈指可算,那长安宫更是一次请安都没去过。
国宴之后,姜氏也有近一整月没见过言照了。
林慕坐在窗边,她已怀胎七月,肚子高高隆起像一座平缓的山丘。她两手搭在肚子上,凭窗远眺,此时日间燥热,开不开窗其实都一个样。
“娘娘。”林慕顺声望去,香挽从殿外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何事?”林慕应道,手在额前挥了挥,仿佛要将恼人的暑气尽数驱赶。
“长安宫来人了,”香挽叹道,“说是要请娘娘过去一叙。”
林慕低下头去,手在肚子上抚了抚,心中无言地叹了叹气。
她大着肚子本就身子沉重,脚下虚浮地迈着步子,于这燥热的天里去了长安宫。太皇太后金令不可违,香挽和小珺只能一路小心伺候着,生怕林慕不适。
飞火六月,宫中的青石板都蒸腾着暑气,满宫琼楼像是被套进了一个巨型蒸笼。
进了长安宫,暑气才稍微退了些。林慕走入殿中,姜氏坐在殿上早已等候多时。
“坐吧。”姜氏在殿上冷冷开口,眼都不抬一下,兀自啜着杯中茶。
赵嬷嬷不知何时从里殿走了出来,吩咐人将椅子铺陈好,请皇后落座。
林慕小心翼翼地扶着腰坐了下来,只等姜氏说明请她前来的用意。
“皇后,你可知罪?”姜氏终于抬眼看了看她眼前的这位孙媳妇。
“臣妾自知笨拙,望太皇太后恕罪!”
林慕方要诚惶诚恐地起身,就被姜氏拦了下来。
“罢了,你坐着。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听进心里去就好。”
“是。”林慕答。
“你身为中宫之主,责任重大,既要为圣上繁育子嗣传承国祚,也理应为圣上纳选良侧入宫,为皇室开枝散叶。你切不可做妒妇,为天下人耻笑,明白吗?”
“臣妾…”林慕无措,“惶恐。”
只听姜氏冷笑一声,仿佛满殿寂静中误拨的一声弦响。“你当真要在哀家面前装傻到底吗?”
“臣妾不敢!”
“罢了,”姜氏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我不怕同你挑明了讲。如今朝政不稳,边境也不太平,近日来圣上操劳成什么样子你不会不知。这关头上,务必要拉拢几位朝中重臣以及边疆老将,其中便包括宫中几位夫人的母家。”
听到这,林慕心中蓦地一寒。她腹中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颤栗,跟着在腹中一抖。林慕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安慰着还未出世的孩子。
“可自三位夫人入宫,圣上从未在任何一位夫人的宫中留宿,惹得后宫、前朝纷纷流言蜚语,不成体统!你身为中宫,应明白圣上如今处境艰难,断不可因你一人而使几年来积累的功业前功尽弃。”
姜氏话里话外仍是寒凉入骨,林慕心中翻涌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波涛,眉心渐拧。
“你若不想落下一个悍妒的名声,便应时时劝谏圣上雨露均沾,不至于令圣上占了一个惧内的名号,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我知圣上同你恩爱情深,可大齐景氏不是民间的小民小户,你不仅是圣上的妻,更是母仪天下的大齐皇后,你应清楚一国之后的职责使命,全心全意辅佐圣上,而不是拖他的后腿。”
我拖了他的后腿吗?林慕心上蓦然一惊。
“不怕说与你,”姜氏端起面前的茶盏,嘲讽似的一笑,“我知这宫中女子都盼着圣上对自己深情以往,然而一往情深又有何用?元帝年间时,我贵为一国之后,母家权势滔天,即便元帝再宠爱当年那位公孙夫人,那贱婢也不敢明着同我争什么。后来我设计除了她腹中小儿,元帝明知是我做的,可又能奈我何?我母家一日不倒,中宫之位便是我手中之物,谁都夺不走。你是个聪明人,其中各种,你应懂的。”
姜氏面中带寒,笑着望向林慕,仿佛一匹高贵优雅的母狼。
林慕沉吸了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气。香挽从来都是最冰雪聪慧不过的人,此刻立在林慕身后,也不禁因姜氏的软言威逼而心凉。
“臣妾明白。”林慕淡淡开口,喉咙间像被塞了一团棉絮。
那日晚间,言照要回凤栖宫,便被小珺和良儿挡在殿门外。言照执意要进去,却听见殿内传来林慕清清淡淡的声音幽幽地飘了出来。
“臣妾如今身怀有孕,不便承宠,请圣上去其他夫人宫中歇息吧。”
言照不明就里,心中想着自己今日也没做什么惹林慕生气的事情,因此当下一头雾水。
言照走到紧闭的殿门前。白日里他刚会见了凌吉使臣便去了谏平居听一众书生坐而论道,晚间又在青云殿批了好几个时辰的奏折,一天政务忙下来,他不禁倍感疲倦,眉头都有气无力地蹙着。
他站在门外皱了皱眉,手轻轻叩了一下门扉,沉声道:“林慕,别闹脾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当。有什么事,等我进去再说。”
林慕站在窗前,一听到言照的声音,她交叠在腹上的手突然攥紧了袖子。她克制住了心间泛起的酸涩,咬了咬牙,硬是说道:“请圣上回吧。”
言照深锁了一天的眉头骤然拧蹙更甚,他懊恼地摆了摆袖子,一只手贴在门扉上说:“你若不让我进去,我便在你殿门外守上一夜!让阖宫都看笑话去吧!”
那头没有声音。
片晌之后,言照掮着一身疲倦刚要在殿外的石阶上坐下,殿门便洞开了,香挽从门后探出身子来,对言照试了一个晦暗不明的眼色。言照朝她点了点头,便闪身进殿,香挽自殿中走了出来,从外将殿门紧阖上。
言照刚入殿中,便见到林慕立在窗前,旁边立着一杆昏灯。朦胧的烛灯下,她那腹部高高凸起的身姿叫人看了心疼。
见他入了殿,林慕淡漠地转头看向他,那清惨凄然的眼神掠向言照,仿佛两盏苦酿。言照心头蓦地一拧。
她这是知道闵笙的事了?
言照深吸了口气,闵笙血溅国宴那日的场景顿时历历在目。他几乎颤抖地握住她的双肩,柔声问:“到底怎么了?”
她这才正眼看他,那对平日里蟾光皎皎的星目中此刻翻涌着她看不透的神光。
“我…”林慕哑然。
言照见她欲语不语的样子,心中着急,说:“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话一出口,他便说不出话来。他们之间,先撒下弥天大谎的是他才对。
林慕本已心坚如铁,可每每见到他时,她都失去了自控力一般,将脑中的那些教条、陈规通通忘了个干净。
她望着他,期期艾艾地将今日长安宫中太皇太后对她说的话给言照又说了一遍。言照的眼神蓦地沉了下来,仿佛薄暮时渐渐笼罩的夜色。
“言照,今日起,你便去其他夫人宫中宿歇吧,”她恨死了自己现在这副委屈的哽咽样子,“我没事的…真的。”
看她那副凄凄惨惨的可怜样子,他心里恼火地无以复加。
又是姜氏。
“林慕,”他仍紧握着她似乎时刻都有可能垮下去的肩头,无比郑重地说,“你不必管这些。全天下爱笑什么就由他们笑去,我不在乎!关起门来还是你我自己过日子。反正天下从来就没缺过那么些个听风就是雨的愚民,管他们做什么?”
帮不到你便算了,还要让你因为我被天下人耻笑?
林慕心中辗转着这个凄凉的念头,心头翻起一片莫名的荒芜。
“林慕!”见她悲哀而又爱莫能助的眼神看向自己,他便知道她一定没听进去。“这些事你不用管,都交给我来处理。太皇太后那儿,我去说!”
一听到“太皇太后”,林慕猛地从他怀中挣了出来,拼命克制的声音里掺了丝哭腔,只见她哀楚地望向他说:“你是大齐圣上,宫闱之事是皇后之责,你怎么管?又怎么能让你管!”
周身的血莫名其妙便涌上了头,她的脸一点点涨红了起来,像只渐渐郁熟的桃子。纠缠不清的委屈的恼怒下,她渐渐语无伦次起来。
“你在前朝日理万机,我什么都帮不上你,我能做的只有在这深宫中不闻不看,随你进谁宫里去!”她手捂在肚子上,弓着身呜呜哭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怀身的缘故,平日里至少明面上那么看得开的一个人,此时也不受控般的泪流个不止。
他无可奈何地抱住了她,神情狼狈而哀伤。他靠在她耳边,低声说:“林慕,我们讲道理好不好…”
她瞬间冷了身子,用尽全力将他暖热的胸膛推开了半步,认真地望着他说:“我就是在同你讲道理!前朝之事,我帮不上你,但宫中三位夫人的母家帮得上。你宠幸她们三人,也可以给为大齐出生入死的百官边臣们一个交代。”
“言照,”林慕透过眸中一池水看向他,“太皇太后有一句话说的极对,帝王恩宠比不过权势通天。你若真爱我,从今日起便不要再过于宠爱我,令我以后每每成为六宫的众矢之的!”
言照手心微颤,他眼神瞬间黯然。他理解地抬眸看了一眼一片梨花带雨中的林慕,心中半是深情,半是懊恼。
“庆南!”言照高声召着正在殿外同香挽她们一起立着的庆南,他握在林慕肩上的手渐渐松了开来。
“在。”庆南清透的声音自殿外传来,人却没进来。
“回青云殿!”言照望着林慕说道,语气间已带着丝丝层层的不悦。
林慕也不看她,对着窗外的浓夜自顾自地流着泪。
他瞥见了烛灯下她脸上依稀的泪光,忍着心上的钻心蚀骨转过身去,沮丧地走了。
就在他即将跨出殿门时,只听林慕在原地冲他大吼:“你若不这么做,长安宫不会放过我的!你就算能做什么,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后宫女子滴水石穿的本事足以将人磨死!”
庆南和香挽、小珺他们正立在墙边,此时全都低垂着头,不敢发一语。
言照在门下顿了一刻,什么也没说便走了出去。林慕望着空荡荡的殿门,出神了好一晌。
言照转身而去的一刻,望着他的背影,她仿佛突然切身领悟到了什么。
他们是夫妻,朝堂之上,床笫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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