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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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你说说看。”言照不自觉地直了直上身。
“你们应该听闻了南边出现的那支起义军,那是宋桢的兵马。说来,宋桢当真不能小觑,你们可曾听过宋桢的背景?”
李广旭转了转眼睛,“听说曾是京华公子中最天资丰厚且力服众议的,怎么,从前是你们那个贵胄圈子的头目?”广旭含笑接道,语气不乏戏谑。
“可以这么说吧。”程延一本正经地蹙了蹙眉,“当年宋桢也算是前途坦荡,他自己家中吃着宋国公府的荫俸,但偏要走科考,于朝堂上施展一番抱负。后来宋国公家的靠山——宫中宋太妃薨了,宋国公失势,宋桢又锋芒太过,难免招小人,自己上书请奏的那些雄韬伟略济国安民的改革法、惠民法全被杨孙党给拦了回来,自己也因谗言被圣上疏远了。”
“那宋桢也是个光风霁月胸达天下的人,自此看透了朝堂政治,便远走他乡,另谋大事去了。”
“你说的‘另谋大事’是举兵谋反?”广旭犀利地开口,故意试探。
“朝政混乱,国祚不兴,黎民流徙,横尸遍野,照此发展下去齐国终将灭国。宋桢当真是雄才高伟之士,天下若入他之手,也不算是件坏事!”
“你们也当听说了,宋桢统领下的起义军法度严明军纪整肃,主张以民为先,所到之处百姓爱戴,跟从者无数。宋桢为人正统磊落,思断先进无比。若是剑门与宋桢起义军联手,齐国乃至天下都将气象一新!”
言照仍是淡笑,眼神间多了几分逡巡不定的思量,迷雾一般萦绕着,“原来逍遥剑客此番来是来做说客的。”
程延脸色顿时变了,只见他起身,立在言照和广旭正对面,朝两人庄严神圣地鞠了一躬,“我此番来当真只是来吊谒穆掌门的。只是方才听到剑门此刻的难处,一时心有所感脱口而出。你们也知我是个心直口快的,适才的话听过便算了,不要紧!”
程延在言照和广旭的搀扶下直起身来,他略微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们真有心思与那起义军结盟,倒是可以来找我牵线搭桥。不瞒你们,我上月在京华,已通过起义军的暗桩与宋桢取得了联络。”
程延再度深吸了口气,神色更沉了几分,眼眸注了几滴墨,他刻意压低声音,“起义军的势力远在你我想象之上,朝中、京中、江湖,都布满了他们的人。”
言照闻言心神复杂,眼波涌动间他乍然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程延,你同宋桢究竟是何干系?”
程延听了,也笑了,他光明磊落地答:“我同他无论是何干系,我方才说的那番话都发自肺腑。不过,如果你们真想知道的话—”
他故作玄虚地挑了挑眉,刻意拖长话音,言照和广旭两人哭笑不得,“告诉你们也无妨!宋桢,是我表兄。”
言照和李广旭闻此,委实惊了一下。见眼前这两位神机妙算的绝代军师这副惊讶的神情,程延忍不住内心偷乐。
就在一屋子惊异的沉默时,一个不速之客宛若惊弓之箭飞入这间四面通透生凉帘幕飞扬的书斋。
“谁?!”言照厉声呵问。
眼下适才还说话的三人都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只见书斋门口立着一个颀长高挺的男子身影,那身影高拔秀挺,一身夜行的玄袍,头上佩着一副帷帽。那男子靠在门轴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男子身后是书斋外的青山皓月做的底卷,衬上那笔清举流逸的身影,仿佛一首侠客行。
言照刚一开口,只见那门前站着的男子从容淡定地直起了身子,跨过门槛走入书斋内,那男子刚一入门便将腰间佩戴的那把利剑仍在了门外,双手举在耳边,孤身走进来。
等走近了,那男子便将帷帽前的纱幕掀起,露出面目。那男子当真俊朗极了,一张白玉雕刻般的脸孔,清寒的月色下是纯然的欺霜傲雪,气质是脱尘的冷艳卓绝,令人无端地联想起“江天一色”来。
“敢问来者何人?”言照锐利的目光直扫过去。
只见那玄袍男子薄唇紧抿,闲云野鹤般的声音悠悠吐出两个字来:
“秦终。”
秦终应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这是言照对其最初的印象。
那日秦终身无寸铁走入剑门派掌门的书斋,与言照等人言谈时的淡泊宁静,都令言照、广旭和程延对此人第一印象奇好。
秦终追随宋桢多年,一直以来行事讲求效率,不消多时,他便坦明了来意:他是来寻求盟友的。
原先书斋内那三人笑了,说曹操曹操便到,可见不能背后议论人。
秦终的到来,程延显得很热情,急忙拉秦终入座。
秦终见程延这般好客,霎然一笑。这冷面霜雪的人笑起来有时是一种惊人的好看,仿佛数九寒天里的花间词笔。
“司徒文川和陈皓的事,多谢你了。”秦终一只手拍着程延的肩,朗笑着说道。
“推翻现今齐国景氏王朝暴虐的统治,改朝换代后从尧舜之制,由黎民百官共同推选国君。国主之位,十年一换,此后历任国君仍由天下生民公选推举。从今往后,天下非一家之姓,天下由天下人共主。”
言照引秦终面见众长老和一众师兄弟时,这便是秦终给出的保证。
在场一片哗然,皆被秦终所代表的的起义军这一亘古未有的主张所震动。
“天下人共主?”三长老银丰略微眯合着眼问道。
秦终转向三长老,十分得体知礼地答:“是的。宋统领认为,如今我大齐国势倾颓,朝堂吏治腐败,主要是源于国主宠信奸臣、不食人间疾苦,宠信奸臣致使奸佞横行,尸位素餐者比比皆是;国主不知人间百苦以致其不知百姓过活艰难,日子水深火热。”
“究其乱象缘由,还是因君主养尊处优且权力过盛,继位只为传位,维系一家之姓。念此,若是国君能由天下百姓共推之,择贤者任免,施行天下共主,天下共督,则在位者必以民为本,社稷次之,如此一来社稷反而稳固。”
“此乃我军之主张,今由秦某代宋统领及众将士代转。”
说着,秦终又彬彬有礼地向堂上一众长老和剑门子弟拜了一礼。
堂下一片蝉鸣嘈杂的沸腾议论,灵山子弟中多慷慨悲歌之士,早已心中暗自叫绝,念着近日来朝廷对江湖诸派称得上是步步紧逼的血腥屠剿,坐下一干人的宏图伟业之志仿佛瞬间死灰复燃。
良久,慈眉善目的三长老欠身探向言照,“掌门意下如何?”
言照心中暗忖了一番,忙不迭地低垂着面回应:“宋统领意下之事我倒觉得大有可图,一朝事成必定成就千秋霸业,只是……”
“只是什么?”方才还闭目养神一言不发的二长老杨咸此刻突然开口问道,只是双眼仍柳叶半拢着。
说话间,秦终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直望着这位意气风发的剑门掌门。
“只是,我担忧我大齐前不久方与大兀一战,虽灭掉了大兀引以为豪的三位金鸣天帅,退了大兀兵,但大兀兵屯驻北境的兵力尚且充沛,且如今齐国国内局势混乱,难保大兀兵趁虚而入卷土重来。若齐国覆灭,中原五国唇亡齿寒,到那时,便不是亡国,而是亡族灭种之弥天大祸。若如此,当如何?”
直到此刻,秦终终于明白,这穆松辽为何会将这剑门百年名派传位于这么个年轻少侠手中。
言照方才一轮话仿佛一桶井水,将适才还眼眸火光四射的程延浇了个醒明。
李广旭没有偏过头,但余光一扫,也能感觉得到程延若有所思时渐渐低垂下去的头。
片刻后,秦终重又开口,“言掌门,若是我们不出手改朝易帜,大兀日后就不会对国势衰微的大齐出兵侵夺了吗?”
言照沉吟,“不会。”
“若是我们不出手,现今这个朝廷会承诺不鱼肉百姓并使黎民安居乐业吗?”
“不会。”言照语气哀淡。
“自古以来,兴亡皆由百姓苦而已,我们要做的便是打破这种无尽的往复。既然如今这个朝廷既不能善待子民,留着这衰朽残年气数已尽的王朝也不能确保大兀不会灭了如今这势弱的齐国进而进军中原,何不由我们接手这破碎山河,日后与那滋扰边境多年的蛮夷之辈一决高下?”
言照眼眸微动。
秦终继续讲道:“我深佩言掌门境界之高远,也深知掌门的忧虑,但据我军在大兀境内沉潜的探子回报说,大兀接连失了三位金鸣天帅,军心大动,畏齐之风渐起,只能通过收买杨京卿和孙昭式来稳定战况。加之大兀国几位皇嗣夺嫡,朝政不稳,民心涣散,此时应是自身难保,料想也不会出兵伐齐。故请掌门宽心。”
秦终淡然从容地笑着,言照看在眼里,也慰然宽笑。
言照心中已拿定主意,却还是先过问一众长老和师兄弟的意见。
“你若拿定了主意,我们便追随,你是掌门,不必屈礼。”二长老此刻如同深谙读心术,眼也不抬便脱口而出。
言照连连向众长老拜礼回敬。
等到言照过问众师兄弟的心意之时,为首的十六师兄也一改平日里的玩笑之色,挺身而出,“掌门,近来,以杨京卿和孙昭式为首的朝党,先是犯下卖国通敌的弥天大罪,又是将此罪嫁祸给江湖人士,最后还借手中滔天权势淫威作福,反过来剿杀江湖中人,条条恶行罄竹难书!”
“若不反抗,今日刀俎,明日鱼肉。我等虽为仙家弟子,修心敛性,但若恶鬼缠上身找上门来,起事便起事!我等也不惧拼上性命与他较个正道高低!”
“掌门便下令吧,我等誓死追随!”
“我等誓死追随!”
一时间,堂下一片闷滞的跪地声。
他们不是不惧死,但更惧失了气节操守,叫后世瞧不上眼。
他们并非不隐忧,却坚信言照的人品才干值得他们的性命相托。
面对满堂宣誓豪言,言照心中顿时百感交错。
冥冥间,门外一片青山云隐中,仿佛立着穆松辽,虔诚素礼,向他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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