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追兵至

已是六月时节了，天气愈发炎热，降雨也变得频繁起来。这对于走在西迁之路上的人们来说，却是雪上加霜。

        道路泥泞，天气要么酷热难当，要么雷雨肆虐。这样的环境，病魔更加逞威。

        最后一批跟随董卓西迁的人，以官员和家眷居多。他们虽然坐着马车，不必遭受步行的艰辛，但面对大自然的威力，也同样束手无策。

        很多人都病倒了。尤其是老幼和仆从，得病的人数最多。官员的至亲之人，尚有医者救助，然而，那些本就没有人权的仆从，却是无人照料，一旦病倒，往往就意味着走向死亡。最终，尸体被抛弃路边，任凭飞禽走兽啃食。

        蔡邕也生病了。原本，他是跟随董卓的大队人马西迁的，但生病之后，蔡府之人的行进速度就越来越慢，就落在了后面，慢慢的，与垫尾的吕布军同行了。

        吕布见到蔡邕之初，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安慰了几句。但是，在蔡邕的女儿蔡琰露面后，吕布忽然变得热情无比。对于蔡邕照顾的无微不至，每天都要带着军中医官为蔡邕数次诊脉，还亲自为蔡邕煎药，都快赶上亲儿子了。

        也许是蔡邕命不该绝，也许是吕布的照料起了作用，蔡邕的病情竟慢慢好转。

        这天中午，一行人在一个小村里休息用餐。

        因为董卓军的祸害，沿途村子里的人早就死的死、逃的逃了。吕布便把这个小村子当做了临时休息之处。

        村子里最大的一处住宅，自然被吕布占用，蔡邕也被他安排在了同一处。

        伙头兵煮好饭后，吕布亲自舀了两碗饭，又亲自端着饭碗走进了蔡邕和蔡琰休息的房间。

        “蔡中郎，琰儿姑娘，饭已好了，二位这便用餐吧！”吕布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先将饭碗递给了蔡邕。

        “有劳奉先了。”蔡邕客气了一下，就接过了饭碗。

        吕布又把另一个饭碗递给蔡琰，说道：“琰儿姑娘，军中伙食粗鄙，倒是委屈你和蔡中郎了。待到达长安，吕某设宴，请二位吃顿好的。”

        蔡琰接过饭碗，淡然道：“吕将军客气了。旅途艰辛，得以果腹便足以。”

        见蔡琰对自己依然不冷不热，吕布大失所望。这一路上，他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明眼人都能看出了，他为蔡邕所做的一切，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无非是为了讨好蔡琰。可蔡琰却一直不为所动，对他客气有余，却亲近不足。

        这个女子难道是铁石心肠不成？吕布都快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但吕布也不是轻言放弃之人，蔡琰对他越冷漠，他的心志就越坚定。愈挫愈勇，说的就是吕布。

        就在吕布绞尽心思，想继续与蔡琰攀谈几句时，一名亲兵急匆匆闯了进来。

        “将军，不好了，孙坚和曹操率兵追上来了，离此地还有二十里路！”

        一听这名亲兵的话，蔡邕和蔡琰同时停下了筷子。

        吕布眉头一皱，问道：“他们有多少兵马？”

        那名亲兵说道：“据斥候所报，约有万人。”

        “呵呵，才万人而已。”吕布冷冷一笑，“在虎牢关时，孙坚和曹操就与某结仇，没想到某已西去，他们还紧咬着不放。也好，某便去会会他们，让他们再长一次教训。”

        说完，吕布抬腿就往外走。刚迈出两步，他忽然想起蔡邕和蔡琰，便停下步子，对着蔡邕父女二人拱手说道：“蔡中郎，你与琰儿姑娘且安坐用餐，某去去便回。”

        “奉先自去吧，不必挂心老夫。”蔡邕点头道。

        吕布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蔡琰对蔡邕说道：“父亲，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蔡邕一怔，问蔡琰道：“琰儿，你可是想劝为父跟随孙坚和曹操回归雒阳？”

        知女莫若父，蔡邕一下就猜中了蔡琰的心思。蔡琰点了点头，小声道：“孙坚和曹操既然追击至此，那关东联军必然已至雒阳。弘农王殿下，也极有可能会复辟登基。父亲，与其西去为董卓效力，不如回归雒阳，拥立弘农王。”

        “唉，琰儿，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蔡邕沉思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道。

        然后，他便为蔡琰解释：“且不说弘农王能否复辟，就算他复辟了，可到那时，国将二主，天下必然大乱啊！再者，关东联军骑兵讨伐董相国，却各怀心思，难以形成聚力。即便是他们拥立弘农王复辟，也依然是一盘散沙，根本无力与董相国抗衡。”

        说出这几句话，蔡邕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竟剧烈咳嗽起来。蔡琰忙上前为他捶背。

        蔡邕止住咳嗽后，冲蔡琰摆了摆手。然后继续说道：“雒阳如今已是空城，必不能守。关东联军若拥立弘农王复辟，必然会另择城池为都。到那时，老夫又得颠沛流离了。董相国对我不薄，我如何能离他而去？最要紧的是，宫中典籍已全搬往长安。重修汉史，乃是为父平生心愿，也只有去往长安，才能达成此心事啊！”

        见蔡邕不听劝，蔡琰也只得作罢。沉默片刻，她又道：“那我们也出去看一下吧。吕布与孙坚曹操交战，刀兵无眼，曹操曾经拜在您门下读书，若他落败，您也好劝吕布手下留情。”

        蔡邕点了点头，道：“还是琰儿思虑周全，那我们便出去看一下吧。”

        等这父女二人寻到吕布，吕布已点齐兵马，正要出战。

        见蔡邕和蔡琰寻来，吕布忙下了赤兔马，迎上去问道：“蔡中郎、琰儿姑娘，你们这是……”

        不等蔡邕回话，蔡琰就冲着吕布展颜一笑，说道：“是我缠着父亲来此的。我想看一下吕将军杀敌的风采。”

        这一笑，顿如三春花开，那声音，娇而不媚，空灵不俗，令吕布从头顶爽到了脚后跟。

        吕布感觉自己的春天来了，想都不想都大笑道：“哈哈，琰儿姑娘既有此意，吕某怎敢不从！”

        然后，他就吩咐手下亲兵，准备了一辆马车，载着蔡邕和蔡琰，随同大军出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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