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周二，课间。

        颜芙看着刚发下来的数学周测卷子，轻叹了口气。

        “多少？”沈淮临靠着椅子，听见她的叹气声，问道。

        “106。”颜芙侧过脑袋看了下平坦在他桌面上的卷子。

        心情更难受了。

        146分。

        沈淮临收起手机，轻叩了下她的桌子：“卷子让我看看。”

        “沈哥厉害啊，喜报都贴出来了。”潘彬礼跑进班，坐到座位上，侧过身一只胳膊搭在椅子上，“物理竞赛又是第一名。”

        “还行。”沈淮临一边看她的卷子一边懒懒回应。

        潘彬礼随意朝卷子上扫了眼，没看仔细以为是他的，一言难尽的震惊道：“106分？！你考试睡着了？”

        沈淮临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你分数有这一半多？”

        “这是我的卷子。”颜芙轻轻出声道。

        潘彬礼表情顿了顿，视线迟缓缓转向她，尴尬地笑了两声，“抱歉啊颜芙。”他拿过自己卷子往她的桌子上一拍，“我考得比你还低呢。”

        沈淮临反过卷子接着看后面的大题，懒散地嗤笑了下：“尴尬吗你。”

        颜芙摇摇头，并没得到什么安慰：“没事。”

        ……

        下午放学，颜芙出了校门，过了条马路，往公交车牌的方向走，忽然被人喊住了。

        “颜芙。”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见出现在小街道里的张诗萱和两个穿着附中校服的男生，身材又高又壮。

        没再继续往前走。

        “你有钱吗？能不能借我点？”

        “没有。”颜芙双手紧攥着书包带，目光警惕地看了看他们。

        她和张诗萱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现在连朋友也算不上，所以并不清楚他们是不是一起的。

        张诗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知道你有钱，借我五十块就行，明天我还给你好吗。”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男生朝她这边走过来。

        “同学借我们点呗，你朋友也太穷了兜里一共才十块钱，我们肯定会来还你的。”

        颜芙不想惹麻烦，往后退了两步，从书包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拿了一张五十的递给他。

        “谢了啊，同学。”李晓正要伸手接，突然被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打断了。

        “干什么呢你们。”

        女生被人挡在了身后。

        李晓顿了下，抬起视线看着面前的男生，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那天参加篮球赛的，他勾了下嘴角，语气带着几分挑衅的意思：“是你啊，少管闲事，没事快滚。”

        潘彬礼火气一下子噌地蹿上来：“手下败将说话客气点你们。”

        “草。”李晓一把领着他的领子将人顶到墙上：“你他妈说谁手下败将啊？”

        潘彬礼被勒得满脸涨红，语气却不甘示弱：“说你们呢，手下败将，和你们说话都嫌丢人，呸呸呸！”

        “你他妈！”李晓彻底让他给激怒了，扬起拳头朝他挥去。

        沈淮临抓住他的手腕，“别动手。”

        另一个男生见此情形，立刻冲了上去。

        四个人顿时打成一团，地面荡起一阵纷纷扬扬的尘土。

        “我们怎么办啊？”张诗萱担心又害怕的哭得满脸泪水，双手紧紧抓着颜芙的胳膊。

        场面混乱不堪。

        下一秒，沈淮临被人偷袭用篮球砸到了后背。

        颜芙心跳猛地一滞，瞥见墙边的木棍，正要捡起来，教导主任忽然出现，厉声喊道：“都几班的？！”

        四个不同程度挂青的男生靠墙站着。

        教导主任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看见年级第一也在，气笑了声：“沈淮临？怎么也有你啊。”

        他走到两个穿着附中的男生面前，仰头看着他们，问道：“附中几班的？”

        两个大高个男生垂着脑袋，双手背后，磕磕巴巴半天没也说出来。

        “不说是吧，我给你们学校老赵打电话了。”

        老赵是附中的教导主任。

        “高二十一班。”李晓低着头嘟哝了声。

        “真行啊你们，看吧你们一天天闲的，作业布置太少了是吧。”教导主任一边训斥着一边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老赵啊，你们学校男生在我们学校门口打架了。”

        没过几分钟，两个男生被附中教导主任领走了。

        教导主任看了看这俩人，由于沈淮临刚给学校拿了物理竞赛第一名，没再揪着不放，“下周一每人交一份五千字检讨！”

        教导主任走掉后，颜芙小跑过来，目光上上下下仔细地将他检查了一遍，紧张问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沈淮临弯下腰捡起书包，手臂猛地一阵刺痛，没抓稳书包。

        颜芙立刻住抓他的手腕，将他的袖子轻轻地往上推，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一大片泛着紫红的淤青。

        “我去，沈哥伤这么严重呢。”潘彬礼惊呼了声。

        沈淮礼无语地瞥了眼他：“不都是你弄的，揍人也不看准点。”

        潘彬礼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那不是一时没看清嘛。”

        颜芙捡起书包抱在怀里，心里漫起浓浓的自责和愧疚，“对不起。”

        “不严重。”沈淮临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沈淮临懒得理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女生，询问道，“你这么会碰上他们？”

        颜芙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潘彬礼听完，忿忿地吐槽了句：“这哪儿是借钱，抢钱的还差不多，真丢男生的脸。”话音刚落，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视线左右扫了圈，问道：“我的篮球呢？！”

        “你没拿？”沈淮临问。

        “不是你拿着呢吗？”潘彬礼心痛到快要哭了，“那可是联名篮球哇。”

        沈淮临心累地叹了口气，“现在回去找，说不定还能找到。”

        夕阳落下，橙红的金辉洒落街巷里，他们从街头到街尾来回走了遍，却连个篮球的影子也没能看见。

        -

        打开家门，颜芙走进玄关便对上何秀的目光

        “今天怎么回来晚了？”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颜芙一边换拖鞋一边面不改色道：“我们小组打扫卫生。”

        何秀没起疑心，合上书放到桌子上，站起身忽然又看向了她。

        心跳猛地漏了拍，颜芙心虚的厉害，脚步停在了原地。

        “校服穿这么脏？”

        颜芙低头看了下：“体育课搬垫子蹭到的。”

        “那快回屋去换身衣服再吃饭。”

        “好。”

        颜芙看着她走进厨房的背影，一下子松了口气。

        吃完饭后，回到房间，颜芙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余光瞥见一旁的手机，

        一下子想到他手臂上的伤。

        纠结了片刻却抵不过担心，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

        颜芙：【去医院了吗？】

        过了五六分钟，手机屏幕亮起来，颜芙立刻放下笔，拿起手机。

        沈淮临：【照片jpg】

        沈淮临：【嗯，刚出来。】

        颜芙点开那张照片，光线明亮下，一只缠着绷带的手臂占据了照片的三分之二。

        -

        隔天，颜芙很早到了学校，班里还没几个人，环境静悄悄的，沈淮临更是还没来。

        她掏出语文书先开始背文言文。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恢复到往常的喧闹。

        “颜芙。”

        思绪被打断，颜芙停下默背，转头看向站在过道上的女生。

        “昨天谢谢你。”张诗萱显然是刚到班里，背着书包，神情不太自然地看了眼她随后又垂下视线，“还有……对不起。”

        话毕，没等她的回应，就转身走回了座位。

        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张诗萱会来道歉。

        旁边的椅子被人拉开，沈淮临瞥了眼旁边愣神的女生，懒散地笑道：“大早上，发什么呆呢？”

        颜芙视线看向他，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最后目光停留到被校服遮盖着的左手臂，“你手伤的严重吗？”

        沈淮临把书包挂在桌侧，向后靠着背椅：“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好了。”

        ……

        上午最后一节课铃声打响，同学们便飞速冲向了食堂，安静的走廊里顿时变得拥挤。

        照往常一样，颜芙到排队最短的窗口买了饭，端着餐盘，找了空位刚坐下，对面就也有人坐了下来，随之一瓶草莓牛奶放到她的餐盘旁。

        她抬起头，撞上对面男生的视线，眼眸弯了起来。

        “吃饭，看着我就能饱啊。”沈淮临漫不经心地扬起唇角，拿起矿泉水瓶。

        “嘶——”他紧蹙着眉头，放下矿泉水瓶。

        “拧不开啊？”潘彬礼好心好意地要帮他，腰却突然被人用胳膊肘怼了下。

        他吃痛地倒了口气，抬起眼对上沈淮临充满警告的淡淡一瞥。

        这还能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默默转回头，当作一切没发生，继续吃饭。

        “我帮你。”颜芙拿过矿泉水瓶，拧开瓶盖递给他。

        吃完饭回到班后，潘彬礼转过身想和他闲聊会儿天，结果看到眼前的场景，话一下子堵在嗓子眼，不想说。

        头一次见到能这么矫情的人。

        “手疼，打不开。”

        男生靠着椅子，一副很坦然的模样地说。

        颜芙想都没想停下做题，帮他打开笔帽递给他，然后再接着做题，整个过程极为的自然。

        见状，潘彬礼无语地低声道：“要点脸吧，哥。”

        -

        下午放学，沈淮临没先走，而是坐在座位上等着她收拾书包。

        俩人一走出校门，就被附中的人堵住了路。

        为首的男生，五官桀骜，一头深蓝的头发，初秋的天气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短袖，手臂夹着篮球，肌肉隐隐蓬勃，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浑身显得很有力量且不好惹的样子。

        和他相比，沈淮临看起来绝对算得上和善。

        他认得出来，这人是附中篮球队队长，陈执。

        “有事？”沈淮临一只胳膊受了伤，一对三的话还是有点难度，但也没多担心，毕竟在学校门口，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过来！”陈执侧头冲身后喊道，“道歉！！”

        两个高大个男生分别站在陈执两边，垂着脑袋，声音小得可怜：“对不起。”

        “大声点，听不见啊。”陈执耐着脾气，“中午两碗米饭白吃了是不是？！”

        “对不起！！”

        “同学，昨天的事对不住啊。”陈执语调带着惯有的散漫对她说。

        “没事。”颜芙也是被眼前的场面惊的愣了下，轻摇了摇头。

        “哥，我们昨天真的是问她借钱，没说不还。”李晓委屈地嘟囔道。

        “借！借什么借！！”陈执抬手朝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怎么这么自来熟呢你们，和人家认识吗，就借钱？！”

        李晓小声回应：“不认识。”

        陈执懒得再搭理这俩傻子。

        “那个哥们，向你打听个人。”陈执看着他，语气缓了些说，“杨梦瑾，知道她是几班的吗？”

        “不知道。”

        沈淮临淡漠地回了句，抓着旁边女生的手腕，过了马路。

        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皮肤，颜芙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心跳如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撞出胸口。

        一路被他牵着走到了公交车站，松开了手。

        傍晚微凉的风一阵阵吹过，滚烫的脸颊才稍稍降了些温度。

        周围同样等公交车的人聊天声不绝，气氛热络，格外突然出他们之间莫名的安静。

        等了片刻，看他还没走的意思，颜芙主动问道：“你不走吗？”

        “自行车坏了。”少年单手插兜，面不改色道，“以后坐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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