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上午第四节下课铃打响，教室在几分钟内变得空荡荡而寂静，仿佛之前的热闹只是一场错觉，颜芙找了借口拒绝了和张诗萱一起去食堂吃饭。

        她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像以前那样的和她相处。

        食堂里人声鼎沸，窗口前排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颜芙从人潮中穿过，走到人少些的窗口前排队买饭。

        “颜芙。”张诗萱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刻意疏远，或者说是压根不在意所以才没注意到，她像往常那样，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我饭卡忘带了，你的借我用一下呗。”

        她并不擅长拒绝人，也很少会拒绝别人，似乎那几个字对她而言很难说出口，但这次，她还是做到了。

        颜芙抽出胳膊，客气道：“我还要用，你借别人的吧。”

        早已习惯了她温顺的那一面，听到这句话，张诗萱没反应过来的愣了愣，随后觉得有些丢面子，很不爽地笑了下：“你今天怎么了啊，就借你饭卡用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

        颜芙没回应她，走到窗口前只买了一份饭。

        张诗萱被她这一出漠视，彻底激怒了火气，她拉着颜芙的手臂，卸去了伪装，语气尖酸不善地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装高冷给谁看呢？”

        颜芙双手端稳住餐盘，一字不漏地将那天张诗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尖锐的针扎进她的心里，手指攥着餐盘，语气极为平静。

        “她都是装的，平常一副清高纯洁的白莲花模样，私底下肯定会很勾引男生，要不是看她有钱我才不带玩呢，性格孤僻的要死，天天和她在一块，我都快闷死了。”

        话音一落，张诗萱错愕了两秒，她松开手，干笑了声，辩解道：“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啊。”

        颜芙语气轻而有力地嗯了声：“我当真了，我不会这样评论我的朋友，更不会这样开朋友这样的玩笑。”

        所以，我们不再是朋友。

        颜芙没再看她，端着餐盘走远了些，找了个空位坐下，才缓缓松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手心都紧张到出满了汗。

        “怎么一个人坐这里吃饭，你那个朋友没和你一起？“

        思绪被拉了回来，双手胡乱的在校裤上擦了两下，她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男生，语气很轻地嗯了声。

        林安似乎把她忘记了，像是完全遗忘了那段回忆，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新认识的高中同学。

        虽然那段时光的确没什么重要的，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被遗忘了也很正常，可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失望。

        因为她一直都在期待着和他重遇。

        ……

        食堂的另一边。

        “弟弟，弟弟。”夏以漾的目光穿过大半个食堂，直咧咧地望着斜前方角落里坐着的那两个人，兴奋又八卦地说，“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不知道。”

        夏以漾支着下巴，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冒出了句：“你同桌……和一个男生。”

        正在吃饭的沈淮临停下了筷子。

        夏以漾很满意他的这个反应，笑嘻嘻地说：“是不是，是不是，你也很惊讶吧。”

        沈淮临顺着她的视线，朝那边瞥了一眼，正巧看到颜芙对那个男生笑了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眼不想再多看的收回视线，人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饭。

        “你那天怎么回事呀？那么主动可不像你哦，沈淮临。”夏以漾没打算放过他，本来潘彬礼生日那天她就打算问清楚的，结果没找到人。

        “还能为了什么啊。”潘彬礼拿着筷子夹走了他餐盘中受冷漠的鸡腿，边啃边说：“你不知道啊，颜芙就是他那个朝思暮想的小青梅。”

        “颜芙就是你的那个小青梅？！！”夏以漾被这个爆炸消息震惊的瞪大双眼，“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

        她看了看远处的颜芙，又看了看平静犹如局外人的沈淮临，“可是你的小青梅正在和别的男生一起吃饭哎。”

        “啪！”沈淮临将筷子拍到了餐盘上，表情冷淡的端着餐盘站了起来，“走了。”

        ……

        午后，篮球场。

        潘彬礼粗喘着气，额头汗水淋漓，整个人快要虚脱地比了个暂定的手势，“不玩了不玩了。”

        他就不应该和醋头上的人打篮球。

        尤其是沈淮临。

        装得人某狗样，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结果打起篮球，比谁都狠。

        沈淮临冷冷地瞥他一眼，仿佛用不完的体力，完全不知道累的继续运球投篮。

        头顶太阳，潘彬礼坐在长椅上，半眯着眼，仰头灌了大半瓶水，才感觉整个人重新又活过了过来。

        中午的篮球场是空旷的，偌大的场地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运球投篮，仿佛有用不完的体力，完全不知累，连篮球碰撞声都是单调的。

        “弟弟！”夏以漾忽然跑过来，出现在篮球场里。

        沈淮临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干嘛？”

        “有个消息关于你小青梅的，”夏以漾走到篮球架旁，“想不想知道？”

        “哦，不想。”沈淮临现在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心烦意乱，转身迈步往长椅那边走。

        “可是我听说颜芙放学要和那个小男生一起出去呢。”

        沈淮临立刻顿住了脚步，“什么时候？”

        夏以漾笑盈盈地朝他晃了晃手机：“这是另外的价钱哦。”

        “……”沈淮临转身投篮个三分球，“多少？”

        “给你打个亲情价，”夏以漾说，“一千块。”

        沈淮临像是没了理智的思考能力，走到长椅旁，从校服外套里掏出手机。

        潘彬礼见状，试图劝他：“冷静啊，兄弟。”

        沈淮临没有丝毫犹豫的转了过去。

        “周五放学后他们要一起去逛书店。”夏以漾笑得春风灿烂。

        -

        橙橘色的落日倾洒大地，轻风中缠绕着一丝丝清凉，周五放学时间，校门外车水马龙，三三两两的学生从学校里走出来，而此时，路口旁正站在两个鬼鬼祟祟的男生。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还莫名有点激动呢，感觉和捉奸似的。”潘彬礼穿了件碎花衬衫，戴着墨镜，望了望校门口的方向兴奋地搓搓手。

        “……少看点电视剧吧。”沈淮临戴着黑色渔夫帽，瞥见校门口走出的身影，收起手机跟了上去。

        潘彬礼追上去，撞了下他的胳膊，暗示道：“我的呢？”

        “不是给你了吗。”沈淮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奶茶。

        “这他妈不算！”潘彬礼忿忿的低声控诉，“你都给夏以漾一千块了，我多少不得来点。”

        沈淮临看着前面俩人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说：“行，等会儿给你买份炸鸡。”

        “要个屁炸鸡！”

        沈淮临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再买杯奶茶？”

        “你个渣男！得到就不知道珍惜！”潘彬礼委屈愤怒道，“说好的五百块呢？”

        就在这时，颜芙忽然转过了头。

        俩人反应极快地同时转过身，装作往反方向走。

        “小声点，别让他们发现了。”沈淮临拉低了些渔夫帽。

        潘彬礼用余光扫了一眼，情绪瞬间亢奋地说，“拐弯了拐弯了，他们拐弯了！”

        俩人一路跟随着他们走进一家书店里。

        潘彬礼食指勾着墨镜往下滑了点，瞅着站在书架前欢颜笑语的那俩人，替他兄弟愁闷地吸了口奶茶：“打算怎么办啊临？”

        沈淮临随手拿了本练习册翻了翻，模样闲散，一点也不想是来跟踪人的，更是来逛书店的，“还没想好。”

        话音刚落，轻软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沈淮临？”

        他一顿，神情镇定自如地抬起视线看向她。

        男生个子高瘦，戴着顶黑色的渔夫帽，棒球服外套，五官线条分明利落，一双看谁都深情的黑眸，明亮而清澈，暖黄色的灯光照下来，少年气干净蓬勃，整个人都显得人畜无害。

        “你们也来买书的吗？”颜芙嘴角稍稍弯起，因为是第一次和不太熟悉的人来逛书店，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气氛尴尬又不在自，所以在看到他们的那一瞬间，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走了过来。

        “嗯。”

        “可是你好像拿错了，”颜芙指了指他手里的练习册，“这本是高一的练习册。”

        沈淮临低眸看了一眼，淡定地合上练习册放到书架上：“帮潘彬礼看的。”

        颜芙看了看旁边偏着脑袋看别处的潘彬礼，一瞬间就相信了，“好吧。”

        “颜芙，你看是不是这本……”林安走过来，看到出现在书店里的他们，惊喜意外道，“沈哥？！”

        沈淮临扫了眼他怀里抱的七八本练习册，嘴角勾着懒散的笑：“买这么多？”

        “啊……嗯。”林安表情羞涩地看了看旁边的女生，“这不是有颜芙陪着，我就想多买点，以后慢慢写。”他拿起两本数学练习册伸到她面前，“你帮我选选哪本适合我？”

        颜芙看着那两本练习册思考了一会儿，也拿不定主意哪本更好一点，便询问了旁边的年级第一沈淮临，“你觉得哪本更好点？”

        “……”沈淮临垂眸对上她真挚的目光，矜贵地抬起手点了点左边那本练习册，“这本吧，基础训练挺适合他的。”

        颜芙将左边那本练习册给了林安，余光瞥见转身要离开的沈淮临，她想都没想出声道：“你要走了？”

        沈淮临顿住脚步，看她：“对啊，不然呢？”

        “嗯。”颜芙心底莫名有几分失落，似乎不太想让他离开，可他们也只是同学而已，她没办法这样说，“那再见。”

        林安随便翻了几页资料书，又看了看旁边的女生，过了片刻，他才终于下决心开口道，“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颜芙。”

        闻声，她回过头，看着站在书店门口的少年，似乎是跑回来的，语气里带着轻微的喘气声，身后落下一片昏黄落日。

        “我忘带了钱，你能不能帮我去便利店买瓶水。”

        ……

        初秋的微风中多了几分凉意。

        他们路过了一家又一家的超市，沈淮临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又路过了一家便利店时，颜芙忍不住地轻声问：“你不是要买水吗？”

        沈淮临低眸觑她，嘴角扬着漫不经心地弧度：“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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