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颜芙被这响亮又颇有气势的声音，惊了一跳，转过头看向朝这边走来的女生。

        是上次来教室里找沈淮临的女生。

        夏以漾站在过道上，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语气里是满满地失望，“沈淮临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怎么还吃起软饭了，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你怎么能抢小女生的钱呢。”

        “不是的。”颜芙一听到这话，连忙替他解释，“他没抢我的钱，是我上次借他的钱，还给他的。”

        夏以漾表情僵了下，眨了眨眼睛看了她几秒，随后放下环抱的双臂，唇角扬起弧度，“原来这个样子的呀，你怎么不早说呢，弟弟，害得我误会一场。”

        “……”沈淮临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他将钱塞进桌洞里，语气懒散地说，“夏以漾，下次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再说，把事情弄成这个样你尬不尴尬？”

        夏以漾装作没听见他的话，坦坦荡荡地朝他伸出手，手心向上，勾了勾手指。

        “什么？”

        “钱钱。”

        “没有。”

        “好弟弟。”夏以漾献殷切地给他锤锤肩膀，讨好他，“我知道你有，你明白的月末了，想看着你姐饿死街头吗。”

        沈淮临压根不吃她这一套，低头玩着游戏，肩膀一动，将她的手抖了下去，丝毫没有感情地嗯了声。

        夏以漾半蹲在他旁边，双手扒拉着他的校服，苦苦哀求地朝他眨眨眼，“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对不对。”

        手机里发出一声顺利通关的欢快音效，沈淮临点了下一关，一边闲闲地消除小方块一边冷淡地说，“我一软饭男，还得靠女生吃饭，哪有钱给你呢。”

        “不！你不是！”夏以漾立刻装失忆，“谁说的你软饭男，谁这么不会说话又没眼光，你怎么会是软饭男呢，说出来我都不相信，你相信吗妹妹？”说着，她看向一旁正在看书的女生。

        被忽然点名的颜芙抬起头，将视线落到他们身上，愣了愣，面对不熟悉的陌生的同学，她还没想该怎么回答。

        沈淮临出声道：“两百，多了没有。”

        “谢谢弟弟。”夏以漾双手接过。

        颜芙顿时松了口气，看了看女生离开的背影，心生羡慕，那样开朗又活泼的性格，是她这辈子都学不来的，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继续看课本。

        -

        下午放学，班里乱糟糟的一片。

        “颜芙。”张诗萱走过来，停在过道上，“等会儿去奶茶店吗？”

        颜芙将笔袋放进书包里，抬眸看着她，嘴角轻轻弯起，“嗯。”

        张诗萱挽着她的胳膊走出校门，暖橙色的夕阳笼罩着整座城市，微风中夹着闷热的气息，放学时间，校外两旁的小店里挤满了学生，尤其是不远处的那家生意火爆的奶茶店。

        面对人多的地方，颜芙总是下意识地抗拒和不自在，她看了看旁边的张诗萱，拒绝的话停在嘴边，迟迟开不了口。

        她不想扫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张诗萱不去或者让她一个人。

        她肯定会不开心的。

        颜芙不想着这样。

        毕竟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随着距离的一步步地靠近，颜芙浑身紧绷的感觉越发明显，像是有无数的目光注视她，令她感到非常非常的不自在。

        明明知道没人会注意她、会看她，那种紧张感仍然会克制不住地冒出来。

        颜芙深深呼了口气，低着头，避开所有可能和别人对视的可能，走进奶茶店里，扑面而来的空调冷气，却丝毫没有减轻她的情绪，店里喧闹而嘈杂，耳边尽是别人聊天的声音。

        “颜芙，你要喝什么？”张诗萱碰了下她的手臂。

        颜芙往墙壁海报上随便扫一眼，点了一杯最新上新的茉莉奶绿。

        ”你顺便帮我一起付了吧。”张诗萱说。

        “嗯。”颜芙没多想什么，掏出手机，扫码付钱。

        等取了奶茶，她们坐到店里的空位上，颜芙点的是加冰三分甜。

        她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抱着奶茶吸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瞬间让整个人散了几分暑气，新出的奶茶还挺好喝的，微微甜味带着清新的茉莉香。

        没忍住，颜芙又连着喝了几口，老板放料很足，软软弹弹的珍珠豆一下子吸了满满一大口。

        “颜芙。”

        “嗯？”她鼓着腮帮子，抬眼看她。

        张诗萱点了点手机回复了下短信，“我朋友约我去新开的电玩城，你要不要一起？”

        想去的。

        可是何秀规定的有到家时间，要是回去晚了，会被打电话询问。

        况且那里人一定很多。

        颜芙摇了摇头，“我不去了。”

        张诗萱：“那我先走了，拜拜。”

        她离开后，颜芙也没在奶茶店里多待，她拎着奶茶刚想站起身，就看到奶茶店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那么一群人。

        正正好，奶茶店门口被他们堵得住了。

        是沈淮临他们还有几个外班的男生。

        一群大男生站在奶茶店门口，嘻嘻哈哈地买奶茶。

        颜芙犹豫了下，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抱着奶茶一边喝一边时不时地瞅那边一眼。

        时间过了大概七八分钟，他们才离开，狭小的奶茶店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

        颜芙收拾了下东西，将喝空的奶茶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背着书包走出了奶茶店。

        -

        回到家，厨房里传出来做饭的动静声，颜芙换好拖鞋，直起身看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男人，眼眸骤然一亮。

        她飞跑过去，扑进男人的怀抱里，语气雀跃，“爸爸，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工作提前结束，就先回来了，”颜兴振低头看着女儿，说，“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

        颜芙想了想，点头：“有。”

        “阿栗，这么棒啊。”颜兴振往厨房里瞥了一眼，小声说，“男生女生？”

        颜芙脸一红，“女生。”

        “男生也没什么的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女生追过我。”颜兴振温声说道，“阿栗你要多享受学生生活，平常多和同学出去玩，不要总是闷头学习，你们现在的时间可是很珍贵的，以后回想起来都是很美好的记忆。”

        颜兴振知道女儿的性格，也没多劝说什么，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过啊，阿栗也不要因为自己的性格而自卑，你要知道喜欢你的人，不管你是什么样子都会喜欢你的，所以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去适应别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永远在爸爸妈妈这里都是最优秀的。”

        颜芙心底压抑多日的不开心在这一刻彻被消散，那些不确定的想法也被得到肯定。

        她应该坚持做自己的。

        没什么不好。

        “快过来吃饭，”何秀端着餐盘从厨房里出来，“你们父女俩又背着我偷说什么悄悄说呢。”

        颜兴振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过去接过何秀手里的餐盘，神气昂昂地说，“那当然是我和女儿之间的小秘密。”

        何秀白了他一眼，“行行行，还有个菜你去端出来。”

        颜芙拉开椅子坐下，何秀把盛好的米饭放到她面前，“你们快该月考了吧。”

        “嗯。”颜芙应道。

        “最近好好复习，不分心在别的地方了，现在高儿二你要专心放在学习上知道吗？”

        “知道了。”颜芙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何秀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一会儿吃完饭，把你最近的作业拿过来让我看看还有……”

        颜兴振端着菜放到桌子上，及时打断了何秀的话，“哎，饭桌上不说这些，好好吃饭老婆。”说着，他笑呵呵地给何秀夹了块糖醋里脊肉。

        颜芙捧着碗，抬眼和解救她的好爸爸对视了一眼。

        ……

        吃完饭，颜芙回房间，写了一会儿作业，房门被人敲了下。

        她停下笔，扭过头，看到推门而进的颜兴振。

        “爸。”

        颜兴振双手后背着走到她旁边，低头看了下她正在写的卷子，神秘兮兮地说，“猜猜我这次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她已经上高中了，颜兴振却总把她当作小孩子看待，每一次出差回来都要给她带礼物还要她猜。

        颜芙眼眸染着暖白色的灯光，唇角弯弯地说，“手链？”

        颜兴振怔了下，惊诧地说，“阿栗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妈妈告诉你了？”

        “没有。”颜芙说，“我猜的。”

        其实很好猜的，基本上她爸每次给她带的礼物不是项链就是手链或者是其他一些小首饰之类的，平常上学她不戴这些饰品，因此还专门买了个小首饰盒来装。

        “好吧。”颜兴振将礼品盒放到她面前，“看看，喜欢吗？”

        打开长长的首饰盒，映入视线的是一条纯银色细碎钻石的链条，在灯光照耀下折射出细光，正中间镶嵌了个圆润光滑的珍珠，精致又秀气。

        颜芙惊讶地眨了眨眼，语气不由扬起来几分，“喜欢，谢谢爸。”

        “喜欢就行，”颜兴振摸了摸她的头发，“不打扰你了，写作业吧。”

        房门被关上，颜芙抬起胳膊打开放在木架上的首饰盒，将手链放了进去，目光忽地一顿，瞥见旁边空了的小方格里。

        那边原本挂着一条她最喜欢的项链。

        不过，后来送给她最好的朋友。

        -

        周六，芭蕾课下课，颜芙照常走出大楼，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夏日蝉鸣高亮，马路两旁的香樟树茂密繁盛，遮掩着高挂天空的太阳，颜芙走在阴凉地里，带着闷热的风一阵阵滚来，整座城市像个密不透风的箱子。

        “小美女。”

        面前的路被几个街头小混混堵住了。

        颜芙猛地顿住脚步，抬起头看着他们，十分防备地往后退了几步。

        其中一个红毛头小混混笑嘻嘻地说，“哥几个没钱了，有钱吗小美女，借我们点钱花花，以后还你。”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颜芙紧张地下意识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攥着书包带，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旁边矮个子的小混混搓搓手，“哥，这女的不会是个哑巴吧，怎么都不说话啊。”

        红毛头小混混嘴里叼着烟，拍了拍她的脸，“喂，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我问你有钱没，借我们点。”

        她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敢冒险反抗也不办法逃跑，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跑不过他们肯定会被逮到的，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钱给他们。

        颜芙从书包里拿出来钱包，刚想把钱包掏出来给他们，钱包就红毛头小混混抢了过去。

        钱包里没多少钱，红毛头小混混将里面的钱全部抽出来也只有两百多块，他不满地轻啧了声，“你们现在学生不是挺有钱的吗，你怎么这么穷？”

        颜芙平静着声线，看着他说，“只有这么多。”

        红毛头走近几步，稍稍弯腰，浑浊的烟气飘过来，颜芙被呛的轻咳了两声，一双明亮的眼眸被熏得微微泛红，看起来惹人怜爱。

        红毛头舔了下嘴唇，拉着她的手臂，贼笑着说，“既然没有钱，那你就陪陪我们呗。”

        颜芙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她努力保持着冷静说，“你们要是钱我可以转给你们，我手机里有钱。”

        “听不懂哥哥我说的话吗。”红毛头拿着钱包抬起了胳膊。

        颜芙侧过脸，紧闭上双眼，意想中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过了几秒，耳边响起一声痛苦的喊叫，她赶紧睁开眼睛，一个从未想到的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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